第三章

茅草屋内，烟雾飘渺，如若天宫仙境。

“脱衣，进木桶。”

鬼谷子单单说了几个字，便犹如一缕薄烟，飘到了屏风后面。

琴弦声响起，玄幻诡谲，犹如空谷幽兰，靡靡之音。

洛小云没有犹豫，脱掉浑身衣物，爬入水桶之中。

与清瑶相对而坐，木桶窄小，肌肤难免接触，清瑶肌肤冰冷，而她，炽热如火。

“跟我念。”鬼谷子声音悠长，伴随着琴声寥寥。

“天法归一，阴阳归位。”

“天法归一，阴阳归位。”洛小云不疑有他，跟着鬼谷子念道。

忽而，木桶里的水开始沸腾，折腾出细小的水珠子，将她与清瑶裹住，两人掌心相对，内力开始相互流转，她甚至能听到清瑶微弱的心跳声。

“前辈，这是？”

“勿乱心神，继续念。”鬼谷子琴声变快，节奏如水波，不断刺激着洛小云的耳膜。

“天法归一，阴阳归位。”洛小云凝气沉心，继续念道。

眉心红印闪动，一股诡谲的气息，冲破了她的心神，她心思飘忽，腾升出一股邪念。

“不要动念，继续念。”

鬼谷子加快波动琴弦，清新咒术，被她化作琴声，不断传入洛小云的耳里。

“天法归一，阴阳归位。”洛小云咽下一口血，齿尖都是猩红，继续念道。

这一次，竹林内飞沙走石，茅草屋屋棚被掀起，顶也没了，成了露天的。若有人经过，岂不是会被人看到她大师姐身无一物的样子。

不好，绝对不好。

洛小云心思一乱，呕出一口鲜血。

“你在动念，我们三人今日必折在此处。”鬼谷子指尖波动，啪的一声，琴弦断裂，她吐出一口鲜血，浸染在古琴上。

此法，有悖天道。

她豁出性命，逆天而行。怎奈这小儿，心思这般无聊，幼稚可笑。早知，她便不该收了这小儿的秘籍。

履行这有丧命风险的诺言。

洛小云闭眼凝神，将内里汇聚丹田之中，她感觉到一股浑厚的内力在她的身体里运转，像是滔天的巨浪翻滚反复。

“天法归一，阴阳归位。”

鬼谷子拿起玉笛，放入唇边，纤指波动，吹奏出幽冥诡谲的乐声。

忽而，天地变幻，雷鸣响起。

“渡气。”鬼谷子见时机已到，命道。

洛小云凤眸微撑，渡气，怎么个渡法？是她想得那般吗？她的目光落在清瑶的红唇上，心思又要乱了。

轰鸣雷声乍响，乌云滚滚。

“快点。”鬼谷子冷声斥道。这小儿，想要被雷劈死，她可不想。

洛小云把心一横，倾身向前，唇角覆上清瑶的唇瓣，淡淡的清香味灌入她的唇齿间，柔软的触感，像是爽滑的豆腐。

洛小云引入一口真气缓缓传入清瑶的口中。

两人的气血忽然连通，她能感受到清瑶的气息渐渐恢复，身体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忽而，那双淡漠的寒眸，缓缓睁开，犹如沉睡多年的巨兽，深沉入潭水般的寂静。

两人颈项交缠，睫毛碰撞在一起，鼻息间尽是对方的气息。

耳鬓厮磨间，气氛旖旎暧昧。

笛声骤停，天气归为平静，洛小云挑起白衫裙，覆在清瑶身上，替她穿好衣服。看着合上眼，躺在她怀中的清瑶，恢复了正常人的体温，洛小云长舒了口气。

因她擅自改动剧情，差点连累清瑶遭遇不测。

眼下，总算是力挽狂澜，救回了清瑶的命。

洛小云将清瑶安置在偏房，又跪在屏风前，朝着鬼谷子重重叩拜。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见那人未动，未出声，洛小云担心她有不测，起身，走过去。

却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前辈，您。。。”

“滚出去。”鬼谷子冷声斥道，声音干枯如树枝。

洛小云转身后退了两步，摸着胸口，心有余悸。妈呀，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这，这人，到底多大年纪。

怕是年近百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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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烛火摇曳。

洛小云腿脚勤快，将露天的茅草屋修复完好，又把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

清瑶躺在床榻上至今未醒。

鬼谷子坐在屏风后，打坐调息。

洛小云打了几只野兔，利落的剥了皮。就着现有的食材，做了个红烧兔头。

又清炒了个野菜，就着厨房里有的米面，煮了些饭，烙了几块葱油饼。金黄酥脆，冒着热油。

她将饭菜端上桌，坐在屏风后的鬼谷子闻香，走了出来。

鬼谷子乌黑的长发变成一头银色，可面色以恢复如初，银丝随风摇曳，面纱浮动，金玲随着她的脚步，清脆入耳。

“前辈，您请。”洛小云拉开椅子，替鬼谷子放好碗筷。

鬼谷子掀起桃花眼，倪了眼她。洛小云并不抬眼看她，一直规矩的低头，看着地板。现在知道敬重她了？之前眼神轻佻逾越的，也是这小儿。

鬼谷子拿起碗筷，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小儿幼稚恼人，可饭菜做的极合她胃口。

小儿模样长得清丽可人。若是留在身边，相伴，倒也是可解解乏。

“会下棋吗？”

“会。”洛小云点头，她经常去公园和老爷爷们下象棋，打遍老爷爷，无敌手。

“可通音律。”鬼谷子问。

“不通。”洛小云摇头。她唱歌跑调，五音不全。

鬼谷子嗤笑了声，放下碗筷，纤手伸出，勾向洛小云。

“过来。”

洛小云垂眼低眸，走到鬼谷子身边，恭敬有加，不敢有任何逾越。

“怕了？”

“央求我救你师姐时，你怎么不怕我？”

“那时，师姐性命危在旦夕，我也是豁出性命，无所畏惧。”

“但当下，师姐性命无恙，我也希望好好活着，便，便是敬畏了。”洛小云没说怕，只说对鬼谷子有敬畏之心。

换来鬼谷子轻轻一笑。这黄口小儿，伶牙俐齿，倒是个妙人儿。

“你可知我是用何法救得她？”

洛小云看了一眼鬼谷子，欲言又止。

“我是猜测。”

“但说无妨。”

“阴阳秘法，是双修之法。”洛小云耳根微红，说出此话时，脸上热烫难消。

“倒也不笨。”鬼谷子压了口茶。

“双修之法本应是男女为之，我念你有颗赤诚之心，今日逆天而为，险些丧命，这份恩情，你可是要还得？”

“自是要还。”

“如何还？”鬼谷子眼波流转，看向洛小云。

“但听婆婆差遣。”洛小云双手抱拳，对向鬼谷子。

鬼谷子一口茶，险些吐了出来。早上还一口一个神仙姐姐的叫着，晚上变成婆婆。

“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辈分在这里。”洛小云乖顺答。

“下去罢。”鬼谷子没了兴致，懒懒摆手。

“婆婆，我大师姐何时能醒？”

“明日辰时。”

“婆婆，早点睡。”洛小云贴心说道，替她合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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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清瑶闭眼沉睡着，洛小云趴在床边，仰头看着她，凤眼轻挑，一眨不眨，如梦似幻。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这么接近清瑶。

那部剧她刷了不下十遍，最喜欢的角色便是清瑶。有谁能同清瑶这般快意江湖，又爱憎分明。

只是，她才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把大女主给连累的险些送了命。

尹霁月不会放过她们，这蛊中在清瑶身上有十八年了，被他轻易放出，可见对清瑶起了极大的杀心。

若知道清瑶没死，他定是会用其他办法来杀清瑶。到时候，她该怎么护她。

幽冥古典。

洛小云闪过这部宝典，若是能找到这部宝典，让清瑶练会，便好。

事不宜迟，待清瑶明日醒来，她们便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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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落入茅草屋内，清瑶轻咳了两声，从睡梦中醒来。

她感知周身有一股内力，运转其中，又因血脉阻隔，不得通畅。

她坐起身，打坐片刻，将这股内力度化，浑身筋脉通畅，内力上了一阶。她记得师傅曾说，她是难得一寻的练武奇才，适练外功，不适内功修为，易走火入魔。

于是，她近年来苦修外功，终是掺破剑法，领悟致高奥义。

可，眼下，她可以自如运转内力。

师傅为何骗她，可是有隐疾？

清瑶打开门，一个青衫小人儿随着她开门的动作，歪倒到了她的脚下。睡梦中，小人儿呢喃着，烧鸡腿，蒸熊掌，清蒸八宝鱼，桂花莲子羹，芒果西米露。

“你为何睡在此处？”

洛小云听到声音，凤眸迷离的抬起，对上清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大师姐，你终于醒了。”洛小云站起身，腿肚子坐麻了发酸，差点摔倒，她扶着门框，扭了扭腰。

“你在此处，守了我一夜？”

“是。”

“婆婆说林子里夜间有野兽出没，会把人叼了去。”

“我知大师姐不喜与人共处一室，所以就在门口守着你。”洛小云小嘴叭叭的没个停。显然，看到清瑶醒来后，心情好的不行。

“婆婆？”

“鬼谷子前辈。”

“这里是药王谷？”清瑶古井无波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归于平静。

“是的。”洛小云点头。

“大师姐，你一定饿了，我去煮些粥，给你喝。”

洛小云走了，清瑶垂眸望向四周。

琴声响起，清瑶顺着琴声，进入别院。竹林沙沙作响，湖边，一红衣女子抚琴轻弹，音律婉转动听。

“多谢鬼谷子前辈救命之恩。”清瑶握拳垂手，语调不卑不吭。

“不怪我违背常伦，用阴阳之术，救你？”鬼谷子面纱飘动，轻柔发问。

“我不觉此事有背常伦。”清瑶风轻云淡答道。

鬼谷子笑而不言，果然与那小儿所说，她的师姐，与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名门正派不是一路货色。

“既是修了这阴阳之术，她便是你的道侣。”

“你身体里的蛊若想要排净，与她之间便是做尽道侣之事。”

“待神功大成，你的蛊不但可解，你们的修为也会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