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人第一和二世的生命

仅仅是一簪子捅死李有德,这是远远不够的。

先不说原身受到的委屈,单凭他那么大个人无端死在她房里,一不小心传出去或者被人看见告密了也是不利于闻意后边行动的。

站在汇聚的小血泊里思考了一会,闻意利落地将青云驾在李有德脖子上,开始分尸。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音不断传出,不过因为此地实在偏僻也没人在意就是了。

闻意已经不是什么都还很青涩的孩童了,虽还处在师长的庇佑下,但修真人士常用的手段她也不是全然不知,人可不是只有一面的。

她的手脚一向麻利,不过一柱香时间就将死猪似的肉浪切割完毕,随意堆在了一旁。

…就是有点脏,还有点臭,被喷涌而出的血花浸湿了殷红裙脚的闻意如是想到。

她踢了一脚那滚落的死不瞑目的头颅,又将大材小用但趁手的青云剑甩干净好好擦了 ,这才换了身干净的衣袍,趁主客都在前堂尽欢的时间把这些刮下来的肉送去了厨房。

当然贴心剔除了那些比较明显的部位。

这要是放在外界指不定哪些道貌岸然的秃驴会嫌弃她恶心,存心把尸块扔出去叫人吃不下饭,但是这其实又有什么的呢,又不是真的不能吃。

他们不是经常吃人血馒头吗?

这充其量是自作自受。

……

———你听说了吗?

什么?

听说因为今天有喜事送肥肉,府里面赏下来好多肉做烧饼吃呢!

那还不快去?

走啊走啊,我们一起!

好的好的。

嘻嘻,没想到这等好事也轮到我们了…诶,小狗儿,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这可是难得能漏到我们粗使杂役手里的赏呢?

名唤作“狗儿”这等粗俗不雅名字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因为营养不良又做惯了些杂活,看起来瘦骨嶙峋,头比身子大。

几根枯草似的黄毛附在她额前脑后,听到同伴呼唤,凌乱的头发于是也顺着脖子的角度左右扬了扬,看起来软趴趴的:“嗯,你们先去吧,我还不饿。”

“嘿,她平日里不是最先抢着吃食的那个吗?怎么今儿还转性子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不舒服?这也没药没钱的,也不敢去触主人家的霉头,待会儿我们趁人多,多给她捎几个烧饼吧…”

“行,就是不知道准备的烧饼够不够经我们的造哈哈哈…”

听着几个姑娘打打闹闹的走远了,仍然停留在原地的小狗儿呆愣了好一会,这才慢悠悠的呼出一口气。

黄昏将至,趁着还有最后一点稀薄的日光,小狗儿一个人推开下人房大通铺里她自己的被褥,找出来自己珍藏了许久的木匣子。

里面是她被卖的这三四年里所存下的家伙什,薄薄铺了一层。

她一面盘算着几枚铜钱一面想,大哥又要娶妻了,前两回她已经给了大半体己钱,这次是真的没有了…但是阿娘又说哥这次重新做人了,一定不会再把新嫂嫂打骂死,嫂嫂生性温柔体贴,一定能红红火火地把他们家过的更好,这不,都怀宝宝了才要求一定要补办个喜事。

唉,阿娘阿爹来求她,说她在大户人家里当差,肯定比她们这些在土里刨食的过得好,可是她们又怎么知道她在府里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呢?

罢了罢了,毕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狗儿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咬咬牙把压箱底的两支素银簪并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元宝拿了出来,这都是过年节时三小姐心情好体恤下人们赏的。

哥哥娶妻,她得听从母父的话,去典当自己的首饰来给办喜事凑钱,毕竟还是一家人嘛。

至于之后自己怎么在府里立足,那都是后面再考虑的事情了。

怀揣着哥哥能和新嫂嫂好好过日子的美好梦想,狗儿抱着木匣一路从后院小门溜了出去。

顺从地踮着脚将小匣子摆放在当铺窗前的时候,狗儿还是不自觉愣了一下的。

为什么大哥娶妻…牺牲最大的却是她呢?

狗儿闷闷不乐的揣着银钱走回了后院,轻柔的月光指引着她回家的路,也照亮了角门处等候已久的男人。

啊,是许久未见的大哥!

狗儿先是一惊,然后有一点不为人知的窃喜,他是来接我回去过喜事的吗?这么突然,她还没跟掌教嬷嬷请好假呢。

双手交叉环抱,流里流气的粗布衫大哥伸出一只脚拦住了狗儿,黄豆大小的眼睛在他疙瘩遍布的脸上滑来滑去,嘴巴里更是毫不客气的吐出几个不甚清晰的字:“钱呢?”

他不是来接自己回家的…狗儿撇下嘴来叹了口气,不料这一动作好像激怒了眼前的大哥,蒋齐书一巴掌就打在了小姑娘脸上,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问她:“你别告诉我你没钱?!”

也不等狗儿有所动作,这个在外边受尽了气的底层人面红耳赤的开始掌掴起自家亲妹来,一下又一下,好像手下的是什么有深仇大恨的敌人:“叫你骗老子,叫你没钱,叫你大手大脚!”

“老子都还没爽一把呢,你姑娘就开始享受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以为进了李府万事无忧了是吧!”

“老子今天就打醒你!”

啪!

蒋小狗儿,第一世,卒。

————

“小狗儿,你怎么不去讨赏?”

“我还不饿,姐姐们先去吧。”

应付完关心她的粗使姐姐们后,狗儿在四下无人之时跑去了后街的当铺。

大哥要娶第三位嫂嫂了,作为家里唯一有能力赚大钱的孩子,狗儿要承担起自己身为妹妹的责任,帮她们老蒋家开枝散叶。

她揣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回李府去,准备等大少爷的喜事办完后向掌教嬷嬷请好假,再回家去,免得苛扣了她原本就不多的俸禄。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大哥。

许久未见的哥哥蒋齐书耷拉着那身□□皮,嘴巴一嚼一嚼吐出几个字:“钱呢?”

“这呢哥!”狗儿连忙取下腰间藏着的粗布荷包,诚惶诚恐的说道:“竟然还要哥你来接我,哈哈,是阿娘和阿爹也想我了吗?”

蒋齐书粗暴的将银票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嚼着顺手拔下来的狗尾巴草,走远了。

懒得和小妮子废话,不中用的东西。

狗儿顺从的把钱全数交给了她哥,见人拔腿要走,连忙在后边喊:“哥,哥你等等我,我得先去告假才能走!”

说起来也有些年没回去了,前几次都是阿娘阿爹一起来找她要钱,却没有提到要自己回家探亲看看新嫂嫂的事,这次总该让她回去玩耍了吧?

狗儿喜滋滋的跟着蒋齐书回了她乡下老家。

只不过快到路尽头时她哥脚步一拐坐上牛车去了赌坊方向,但狗儿觉得蒋齐书可能只是抄近路回了家,可能是人家说的小别胜新婚吧,他该是想嫂嫂了。

狗儿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闷味道,该是要下雨了。

趁着雨还没下,狗儿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裙,憋着一口气,一刻也不停地开始走。

快去快回吧,她想,家里面可没有适合她的衣物,也没有她的铺盖,她去送个祝愿就走。

等狗儿终于在阵阵隐雷声中沿着潮湿的小路回了记忆中的庇护所,狗儿颇有点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意思,却突然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家门口雾气缭绕,柴火一根又一根的凌乱滚落,不过其中并没有食物的香味,而是一股奇妙的,带着一丝香甜的腥味。

狗儿后来知道了,这是血的味道,从女人身下大股大股流出来的鲜血的味道。

这时候,她印象里慈爱的温和的阿娘打开了院门,先是被这个站在黑暗里的人惊的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要转头喊当家的说牛头马面来了,还好狗儿又小跑着前进了几步,这才看清。

这个年过四十的妇人愣了一下,又惊又怒又喜,嗔怪的说:“你这丫头,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回来了?”

“阿娘!”狗儿眼泪汪汪去拉她娘的手,感觉触感黏糊糊的,她于是低头一看,看到娘手上粘了好多好多暗红的血渍。

“哎呀!”叙旧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娘终于想起来了,一拍脑袋,懊恼的说:“你嫂子要生产了,看你,就在这档口把我耽误了!”

怎的如此快!之前不是说才显怀吗?怎么这就要生了?

狗儿虽小,但男女敦伦之事她也听姐姐们说过一二,因此知道女性十月怀胎一朝生产都是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实属不易。

“正巧你来了,”阿娘一面领着她往里走一面解释:“你大哥是个能干的,不过我们家的条件狗儿你也知道,你新嫂出门挖野菜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这便动了胎气,提前发作了。”

她啐道:“偏生是个没福气的,屁股小,我在屋子里劝了好半天她也使不出来劲,这不,只能出门拿热水滚一滚。”

她爹正在一锅又一锅的烧热水,闻言,添柴火的手抖了一下,抬起那张历经岁月磋磨的老脸骂道:“死老婆娘说什么呢!什么没福气?我告诉你,齐书家的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娃,一定是!”

“他老子的要是再来一个女的,老子照样弄死她!”

狗儿和她娘都不敢搭腔,一个提着借来的铁剪子,一个废劲提着一大桶热水,讪讪然走回了内屋。

很黑。

这是狗儿对这个久别重逢的家的第一感受。

屋子里没点烛火,此时又是大雨将至,难免漆黑黑的扰人心烦,偏身那股刺激的血腥味又飘的哪里都是,间中夹杂着女人痛苦的嘶吼,更是激的人一身冷汗。

他们家连烛火都买不起…这么穷了,还得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

见姑嫂两人脸色都不好,自己也实在年纪大了看不清东西,她娘木着脸,在院子里看不见的方向点了一盏快要见底的豆灯。

“省着点用,咱们快些结束。”她娘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缓慢的说:“你爹絮絮叨叨的抠门鬼,要是这一胎又不好…男人们都要发火了,咱母女三都要遭殃。”

“闺女,”她又去喊木床上的嫂子,哆嗦着手将好不容易得的一点红糖尽数倒进了哭喊的女人嘴里,半是同情半怜惜的去摸她的脸:“咱们家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一点了,你可得撑住。”

“挖!”

阿娘一声令下。

“啊———娘———娘———!”

身下垫着厚厚稻草的产妇发出了极为痛苦惨烈的哀嚎,像极了引颈就戮时的年猪发出的最后一声惨叫。

不知道忙活了多久,在就算是珍贵热水泼在身上她也会被冻的没知觉的时候,随着阿娘手上动作的用力,狗儿觉得自己像是帮着开了一个极为紧实的木塞子。

“哇!哇!哇!”肉身被撕裂,婴孩响亮的啼哭声终于传来。

“生了,生了!”她娘振奋异常,用剪刀将长长的脐带剪断捆扎好,又迅速将这团小东西擦了又擦,开始为这孩子净身。

她爹好像也听到了孩子响亮的啼哭,在门外连连拍手:“好哇,好哇!”

嫂子已经昏死过去了,她娘也在这一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嫂嫂不是生产完了吗?”狗儿挤过去问阿娘。

阿娘愁眉苦脸的,但还是为这孩子抓来棉麻,裹好了小小的襁褓。

爹从孩子降生就开始拍门:“男孩女孩?男孩女孩!”

“该死的老虔婆,快告诉我男孩女孩啊?”

外面乌云遍天,家中也愁云惨淡。

“…女孩。”

啊,写这段的时候看了很多古代女性分娩的小知识,真的,女人自古以来就是很不容易的,我甚至能一同感受到她们生孩子时的疼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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