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那位新晋的左相公子哥原也姓荆,是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远远远房亲戚了,大清洗时由于家世一般又同宗的缘故被放了过去,如今也终于混到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可惜这乍然暴富的一家子犹不知足,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告诉了他们王府里还有个小王女的存在,一家人寻思着如今时节特殊,若是两个孩子能成事,这不就刚好背靠大树,“亲上加亲”了?

于是就有了左相夫人携自家公子兴冲冲来拜访一事。

由于这几天正是混乱的时候,一窝蜂要涌进王府里打探消息的表忠心的帮忙的真是数也数不过来,左相一家的拜帖因此也没被人细看,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流了进来。

这还不算完,安安分分待在自己院子里作画的舒令仪突然被人闯上门来,弄清楚缘由后更是一头雾水,原本顾及着两家颜面,好言好语地劝说这一家子离开,谁知道左相夫人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稍坐片刻后倒是也起身了———但她是一个人走的。

“年轻人嘛,不要拘泥礼法,兄弟姊妹间交流感情是多美一件事啊。”

夫人撂下这样一句话,告辞赏花去了。

真亏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在王府里乱转悠。

舒令仪的脸这时候已经冷下来了,本来她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这会儿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后更是无语,刚开口说出第一个赶人的字却蓦然又被截断:“小女,是吧?真是个可爱娇小的好名字。”

舒令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喜欢那就送你了。”

“啊。”痴傻公子哥的话语被结结实实堵了回去,气恼了会,想到母父对自己的殷切嘱托,便又还是绞尽脑汁地开了一个新话题:“呃小女,听说你常年一个人蜗居在偏院?”

公子哥左顾右盼地环视了一圈小院环境,啧啧称奇的同时摇头又点头,那股人上人的优越感一显无遗:“好陈旧的环境,王府里的人真是视人命为草芥,连一点善心也不肯施于你?你好说歹说可贵为王女殿下呢,放心吧,嫁与我们家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过这种日日操劳的苦日子了。”

舒令仪没应答,她要是只等着别人来拯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偏偏那公子哥还在大放厥词:“不过这也证实了小女你很会持家嘛,年纪虽然不大,却蛮贤良的,瞧瞧这茶碗,都磕破角了还在使用,真是会过日子。”

“不过女孩子就是要贤惠点才好,以后我们成家了,最好有两个孩儿,男孩与我同行,女孩随你起居,我们家的优良家风倒是也不怕被败坏了,对了对了,这样说来,儿媳妇看来也得好好把关。”

舒令仪觉得他在阴阳怪气,而且有证据。

她冷笑一声,将他面前待客用的茶杯夺回来,把里头的茶水都当着人面唰得一下倒干净了,表足了自己对他以及他这一家人的不屑一顾,这才慢条斯理地告诉对方:“贤惠、勤快、节省、会过日子…在我看来都是骂人的话,如果你还想说这些无意义的废话,请便。”

“当然就算你有其它的废话,也请便,大门就在那儿,我就不送了。”

公子哥被她忽然的发飙吓了一跳,可还是梗着脖子不肯丢弃“男人的面子”:“怎么啦,这是事实好不好,你确实很贤惠啊,优点还不让人夸吗?”

这人听不懂好赖话的,继续和他搅和下去无异于白白浪费口舌,舒令仪不再和他争辩,利落地踢了木椅站了起来:“那么你替母父着想,一心只想通过我这只凤凰让你们家从此跻身上层名流,多煞费苦心呐,你比我可贤惠多了。”

公子哥的眉头就皱起来了:“男的也可以叫贤惠吗?这可不是个好词。你该夸我忠孝两全或者尽忠竭节。”

“呵。”舒令仪于是笑得更加放肆,一掌拍上桌唬的人下意识缩了脖子:“多好的词儿啊,又贤良又仁慈,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以夫或者子为第一先———贤惠不是好词,那为什么要用它来形容我?

“……”

公子哥低下头不说话了,但表情看上去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

“这样,我换个说法。”舒令仪闲着没事逗傻子玩:“你再说一次。”

“…你很贤惠?”公子哥一半眉毛高一半眉毛低,迟疑地再次开了口。

舒令仪满意地点头:“过誉,你也很老实,真是个老实人。”

公子哥呆愣在原地。

公子哥勃然大怒!

公子哥被一巴掌扇到院门口。

“走吧你,还搁这儿搅脑筋,治好了也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你!!!”

公子哥彻底怒了:“你这女人怎么会这样刁蛮又无理取闹,别家女子都是蕙质兰心孝顺恭和,偏偏你不同!你这古怪脾气肯定是随了先王后的性子,一天天的就得瑟自命不凡!”

“按道理你还得叫我一声大表哥呢,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舒令仪原本就对这块无端黏上来的狗皮膏药感到厌烦,这会儿听到他竟然大言不惭到开始讽刺起其她姑娘甚至自己的母亲了,立刻疾言怒色和他对吼,声音比对方洪亮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别管什么表哥堂哥大舅哥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可能瞎了眼进了你家猪院门!”

“你侮辱谁呢!行,来这套是吧?好啊,那我祝你你阿爷年过七十风韵犹存,你姥爷风情万种楚楚动人,你阿爹凹凸有致天生尤物…你外甥小家碧玉含苞待放。你儿子媚眼如丝小鸟依人!”

“现在,请你这位冰清玉洁婀娜多姿的美少公子,麻溜地滚出我的院子!这里不欢迎你!滚!”

公子哥气急败坏,立刻再也不顾什么纲常伦理女男之别,扬起手臂,连走带跑地要去扇怒目圆睁的舒令仪。

舒令仪多年韬光养晦,修为也堪堪只到筑基巅峰时期,但见贵公子急了,院外也准时响起来许多零碎的脚步声,她自知时机成熟了,便也不再装模作样地陪他耗下去,而是头一缩脚一蹬,立即翘翻方才所坐之椅,直挺挺朝面红耳赤的左相公子腰下膝窝袭去。

哐当一声,公子哥躲闪不及硬接下这一击,随后立感双膝巨痛,哎呦哎呦连叫唤好几声,不得不颤抖蜷缩着跪在了舒令仪的面前。

舒依禾携一众大臣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人高马大的贵公子像最低等的奴隶般匍匐战栗在泥地中,而他正对那人不避不躲,光明磊落受了这一拜。

“我荆舒儿女,岂容尔等宵小之徒放肆!”

舒令仪负手而立,身姿英挺,昂然屹立,面上神情严肃而端整,是穷山恶水里长出来的唯一一颗长青松。

那等英正模样和通身的气度,以及她铿锵有力的话语,都不禁令后边众人暗暗点头。

贵公子悲愤交加还没反应过来,咬着牙踉踉跄跄地还想爬起来,不期然被身后一声厉呵打断动作:“够了!”

他觉得这音调有些耳熟,惊惶地回头看去,便见那位送了他们家好大一程荣华前途的王后早已经不知何时置于他身后,眼神中的冷意几乎要叫他如堕地狱。

公子哥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舒依禾的肃杀之意几乎要喷涌而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在干什么!”

“又是何故苦苦相逼!”

“真当荆州王府没人做主了是不是!”

身后呼啦啦跪了一圈人:“微臣不敢!”

“不敢?我看其中有些人的狼子野心早就包不住了!”舒依禾快步走上前护住舒令仪,又居高临下地让南嬷嬷即刻动手规整家风,连扇数十巴掌后,那十成十的力气直把原本还算看得过去的人脸摧残成了一只待宰猪头。

她握住舒依禾的手,做足一副慈母样,教她提腿往左相公子的心窝处狠狠踢去:“宵小之徒何足挂齿!小女,记住这种感觉,日后再有人胆敢冒犯你,胆敢冒犯荆州王族,这就是他的下场!”

而这个过程中,公子哥甚至连磕得青红的膝盖都不敢移动一下。

舒依禾看着舒令仪乖乖按照她的吩咐做了,心下微舒一口气,刚想继续摆足姿态敲打后头那些没骨头的墙头草,不料一个转身的功夫,变故这便陡生。

自她进来后一声未吭的舒令仪这个时候动作比谁都迅猛,一步跳开夺了附近荆州卫佩戴的宝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吃力地提着剑来了一招金花落地,干脆利落地劈开了左相独子支撑在地中的右手。

“啊———”

冷不防遭了这一击,他立刻痛苦地嘶吼起来,可惜王命在上他不敢擅离本位,只能发着抖试图去捂自己的断臂,然而此时血流如注,不过徒劳。

舒令仪将那柄对于她来说过于重的大剑竖插入土,冷漠地对他说了几个字。

“再让我听到一句针对先王后的诋毁…”

“我会亲自动手格杀。”

“儿啊!”

这个时候那位到处闲逛的贵妇人终于听到独子响彻云霄的惨叫,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一见到院内血肉淋漓的惨痛场景立刻哭嚎起来,一边哭一边扑过去,想赶忙救回自己的孩子。

“我让你们动了吗?跪回去!”

舒依禾眼见局势又朝着有利继女的那边发展,当即发挥长母威严:“行了,他该罚当罚!”

“本宫这次就要某些人好好吃个教训,叫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动得的!”

“可是稚子无辜啊…王后,王后您法外开开恩呐,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我儿绝不是有意冒犯王族的,王后您难道不能体谅人母之心吗!”

“稚子无辜,我的孩子就该认亏?!”

舒依禾面目冷凝,一句话就用她自己的逻辑将这居心不良的贵妇人堵了回去:“照这么说,小女还这么小,才十四五的稚童年纪,你那好大儿又何苦同小孩子计较,甚至还对王女殿下大动干戈大打出手?”

“你们做表哥的,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故意激怒于我儿,还诽谤王族,这就是该罚,当罚,狠罚!”

“当然,”舒依禾高高在上横剜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乃至背后众大臣一眼:“下手是有些重了———殿下还小嘛,让让她,啊?”

“就是,我没错!”舒令仪端的一副被宠坏的熊孩子模样,一溜烟甩干不慎沾染上的赤红血液,然后麻溜地躲到了舒依禾背后:“我可无错!”

两个人联手断了他们吃绝户的心。

气氛一时沉重起来。

这时候便额外又有些看不懂气氛,只知道埋头苦干拍马屁的大臣上前干笑两声意图打圆场:“哈哈哈,今儿这事本由婚缘而起,也是,一转眼王女殿下都长这么高了,是该说亲的年纪了呢。”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哈哈,看来王女殿下肯定是命格好,旺夫,这才有许多人上赶着求娶于您呢,瞧您这天生富贵命哟。”

“这孩子也不过是一时心切,殿下如今也撒了气,要不,微臣这就叫人把他喊下去了?”

语毕行礼,似乎是蠢蠢欲动的样子。

舒令仪比舒依禾直接地多,见状一把掀了那方不大不小的茶桌,不耐烦地叱骂到:“你又是哪里来的听不懂人话的马屁精,我说够了,真的够了。”

“让大家都看看你哗众取宠的样子是你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么?别当官了,去当弼马温吧,毕竟你马屁全能拍到马腿上,肯定能养好马。”

“小时候抱过我?———哦。”

“这样,”她漫不经心地弹指甲里刚刚沾染到的血污:“你死后我会看心情送个贱价骨盒回报的,够意思了吧?”

“你!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那大臣被骂得无地自容,连说几个岂有此理,忿忿不平地问舒令仪:“无知小儿,为何妄加羞辱于我!”

“还不是因为你。”

大臣噎了一瞬:“什么…?关老夫何事!”

“对啊,”舒令仪就笑了,笑得很狂妄:“关你什么事?”

“我说亲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下三滥的老东西。”

还说她命格好旺夫?

呵呵。

旺夫就是克妻呢,让舒令仪来说,她就是只旺她自己的天生富贵命格。

这一章讽刺一些自来熟普信男,请不要对号入座,急了就是你中了。以及不要利他,抛弃利他性吧。

这章是难得的两代舒家女统一战线噢!以及这章之所以她们这么肆无忌惮是有原因的,不是随便就掀桌啊喂,原因下章揭秘。

接下来是一些对仗句:我奶奶年过八十老当益壮,我姥姥孔武有力高大威猛,我妈妈顶天立地足智多谋,我姨姨品貌非凡坐怀不乱,我姑姑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我姐姐彬彬有礼清新俊逸,我妹妹才高八斗芝兰玉树,我侄女才思敏捷博学多才,我女儿雌韬伟略英俊潇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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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去当弼马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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