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以楚辰睿的自大，可能会派杀手来杀他，不会用这种需要多层谋划的计策，他想不了这么周全。

楚辰阳还在暗暗观察，高台上便响起了安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辰阳跟着文武百官一起高呼，他站在楚辰睿身旁，两人紧紧挨着，非常靠前，这是楚辰晔给他留的位置，就算他不参加早朝，这个位子也是空出来的。

楚辰晔看到楚辰阳在，很是诧异：“众爱卿平身。”

等文武百官起身后，安公公往前一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安公公刚喊完，御使中丞便往前一步，说昨日陈尚书家的公子当街策马，撞伤了一位妇人，这都是小事，楚辰晔不至于连这些都要亲自处理，丞相几句话便揭了过去，让陈尚书好好管教陈公子，并及时给妇人补偿。

说完这些之后，御史中丞赵彦便开始斜斜的看着楚辰阳，楚辰阳知道，虽然参的是陈尚书，但陈公子只是违背了礼数，而楚辰阳做过的不合礼法的事情更多，若是一条条列出来，赵彦能说半天。

赵彦之前便参过他几次，被楚辰晔直接揭过，没有理会，赵彦因此生了大气，故意盯着楚辰阳，抓他的错处，有一次赵彦联合了几位大臣一起参他，因此受到了责罚，这件事一出，便没人敢再针对楚辰阳，赵彦更加恨他，每次都对他虎视眈眈。

恨他，却奈何不了他，所以楚辰阳才猜测赵彦会不会是下毒之人，但赵彦与他结仇也不过才三年，而楚辰阳跟丞相的关系，一直都很不好。

这还要从他母妃刚被父皇接进宫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当今太后还是皇后，而丞相大人是皇后的亲弟弟，皇后温和，说白了就是软弱，从不与任何宫嫔交恶，但由于母妃太过得宠，好几次都盖过了皇后的风头，丞相不止一次劝谏父皇，父皇却从未放在心上，对母妃照样宠爱，就这样，母妃跟丞相结了仇，父皇驾崩后，母妃跟着自裁，太子楚辰晔登上皇位，一切都趋于平静，但丞相仍旧不喜欢他。

楚辰阳听着大臣们的奏折，昏昏欲睡，平时这个时候他还在睡觉，难免有些难捱，楚辰晔面上不显，见楚辰阳露出困倦的表情，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不能对小五抱有太大的期望，不过有他在，小五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楚辰晔打断工部侍郎的话：“小五，你今日来这里，可有什么要事？”

楚辰阳听楚辰晔提到自己，立马打起精神：“没什么，这不是眼看着明年该举行三年一度的春闱，沈暗很有才学，我想举荐他参加。”

“胡闹，沈暗一介黄口小儿，岂能与各路才子相提并论？”吏部尚书道。

楚辰阳看向吏部尚书：“林大人此言差矣，沈暗确实年纪不大，却颇通诗书，才华绝不亚于沈家大公子，沈曜素有长安第一才子的美名，沈家家学严谨，沈暗自然差不到哪去，不信可以问沈大人。”

沈昌总不能为了贬低沈暗，把自家的丑闻说出来，只能照着楚辰阳给他的台阶走下去：“五王爷说的不错，沈家家学确实严谨，曜儿自小肯吃苦，也够努力，不过是比一般人会读些书罢了，当不得长安第一才子，何况单凭家学也证明不了什么，沈暗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曜儿和沈暗，听沈昌的叫法便见亲疏。

“沈大人不知，本王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一个春闱的名额而已，等结果出来后，你们就知道本王绝不是夸大。”楚辰阳言之凿凿：“难不成林大人信不过本王，还是沈大人信不过自己的儿子？又或者说，是林大人信不过沈大人。”

“这……”林大人不敢说话了。

当着楚辰晔的面，林尚书当然不能拒绝，何况这中间还夹着一个沈昌。

“说到底小五也是给咱们大楚举荐人才，林大人便给沈暗一个名额吧。”楚辰晔道。

皇上都发了话，林大人只能应下：“是，臣下朝后便去准备。”

“行了，没什么事退朝吧。”

楚辰晔明显有些不耐烦，这一大早都是些琐碎的事，让他有些烦躁，大臣们不敢再启奏，剩下的也没什么要事，就算有，也得隔日再议。

等朝臣们都散去，楚辰阳被楚辰晔留下，本来还想讽刺楚辰阳几句的楚辰睿非常不甘心，却不得不先行离开。

“这个沈暗看来伺候的不错，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楚辰晔道。

楚辰阳跺脚：“皇兄说什么呢！沈暗是真的有才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春闱可是大事，难不成在皇兄眼里，我就这么不懂事，举荐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参加吗？”

看着楚辰晔脸上的笑，楚辰阳咬唇：“皇兄，我真的生气了，不理你了，我去找母后告状！”

“你慢点！”楚辰阳因为着急差点摔倒，楚辰晔赶紧提醒，都二十岁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这样挺好的，起码小五比他过得快乐。

太后跟楚辰阳想象中的一样，温和而慈祥，听宫人说楚辰阳是下了早朝过来的，关心道：“可用过膳了？来人，去给小五准备他最爱喝的珍珠丸子汤。”

“母后，您也太偏心了，朕也还没用膳。”楚辰晔跟在楚辰阳身后，进了太安宫。

楚辰阳眨眨眼，皇兄怎么跟过来了，这个时辰，宏宣会去宣和宫请安。

“朕已经让人去接宏宣，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用个膳。”楚辰晔道。

宏宣是楚家唯一的孙子辈，长得又玉雪可爱，人人都喜欢他，太后也不例外，一见到宏宣就叫着心肝宝贝，把人抱进了怀里，若不是身体不允许，太后还想亲自喂宏宣吃东西。

一家人。

楚辰阳看着他们其乐融融，有些心酸，虽然规矩森严，但在他看来，还是很温馨的场面，这种场面他许久没有经历过了，他算什么一家人，皇上和皇后，再加上太后和宏宣，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楚辰阳，不过是个外人。

他也有家人，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用完膳后，楚辰阳拜别太后，一个人出了太安宫，刚出房间，外面的冷气便让他清醒了几分，楚辰晔感觉到不对，想要跟出去，结果皇后刚好过来拜见，楚辰晔停下脚步，与皇后说了几句话，言语间尽是疏离与客气，外人皆道大楚皇帝专情，与皇后恩爱和谐，后宫中的嫔妃虽不多，但也不算少，都比不上皇后得宠，却只有皇后自己知道，两人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再转眼，楚辰阳已经不见了，楚辰晔只能放弃，道自己回宣和宫批折子。

楚辰阳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久，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他迷路了。

皇宫为什么这么大，比五王府大出十倍不止，这让他怎么不迷路啊！

他感觉自己越走越偏僻，一开始还能碰见几个巡查的侍卫和太监宫女，只是那个时候，楚辰阳不好意思问路，他一个王爷，在皇宫里长大的王爷，结果却忘了自己家的路，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人怀疑。

但楚辰阳已经许久不曾碰见人，他后悔了，早知道刚才他就抓着那个宫女，就算丢人，也总比走不出去好吧？！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远远的，楚辰阳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一个女子在嬉闹，笑的很开心，楚辰阳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终于看到了一个宫院，宫苑深深，有两个侍卫守在大门处，笑声便是从门里面传出来的。

远远听着以为是有人在嬉闹，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笑声非常渗人，楚辰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个侍卫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看见他，楚辰阳既害怕又好奇，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头发凌乱而干燥，她不停地转着圈，一圈又一圈，一边转，一边笑，像是在跳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