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组。”唐楠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丢给白素一块干净的毛巾，把她推进了化妆间，“你赶紧的吧！我这边还要和其他成员再串几遍舞蹈，现在也顾不上你了。”话说完，朝白素挥挥手就走远了。
白素被唐楠一通招呼，茫然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丝丝缕缕的刘海贴在额角脸颊之上，一身素白的薄纱古风短裙也皱巴不堪，活像是一只掉了毛的白羽落汤鸡。
她先用卸妆巾将面上已经花掉的妆容全数擦去，脑海中，忽然浮现在排练室中的画面。秦嫣然急匆匆跑来告诉自己，有自己的粉丝正在楼下闹事，怕引起不好的影响，赶紧下楼去劝一劝让她们离开——
白素甩了甩脑袋，不能再去想了。怀疑的种子一旦在人的心中种下，便有千万种理由为它浇水施肥。
将脸洗净后，夏日里原本开着冷气的空调被转成暖风，身上的服装全数脱下，挂上去烘干。利用这片刻的时间，她只能自己迅速地重化了一个并不算精致的妆容，而最后剩下的难题，则是最为难搞的发型——《爱笑》是一首古风歌曲，梳妆的小姐姐原本帮她梳了一个极复杂的发式，如今已全数被雨水淋湿，早就落魄得不成样子。
她咬了咬唇，手指按在那些歪歪扭扭的发饰之上，一狠心，索性全数拆了个干净——女子海藻似乌黑浓密的长发顺着纤细的背脊披散而下，她漂亮的眼珠子在梳妆台间寻觅，终于瞄准了一支长相与毛笔颇为相像的化妆刷，将柔软细长的发全数一卷，盘成随性而牢固的发髻。
镜子里的姑娘，倒也显出一副大气而稚拙的古朴之美，与她那一身古风白纱长裙一匹配，倒也相得益彰。
经过这一番火急火燎捯饬，她看了眼墙上悬挂的钟表——七点五十五分，总算是赶在八点直播之前将自己收拾妥当了。
只是穿在身上衣裳还没有彻底吹干，贴在胸口背脊略有些厚重的布料还沁着丝丝凉意。经历方才冷一阵热一阵的交替，白素下意识地用手探了探额头——果然，微微烫了起来。
“郝安琪，就差你了！”导演助理在外头大声催促，白素连忙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演播厅后台。
全数训练生早已经坐好等候，见到姗姗来迟的白素，各种表情精彩纷呈。而与她同组合作的训练生，面上铁青，白眼已经快要翻到天上去。
唐楠连忙扯了她坐下，白素不住的道歉，自然没有得到其他组员回应。她自知，这样的失误怕是得罪了许多人，可到底也无法辩解，便不再做多余之事了。
待她静下心来观察，发现这一次形式仿佛与往常都不大一样。上一次她们候场的训练生全数在后台等着，看不到台前其他人的表演；而这次，后台多了一个大荧幕，她们所有还未表演的训练生都能通过电视观看前台直播的节目，因此，其他组表演的舞台都能被后面的组看见，而且在电视台的右上角，会有一个手机短信的标志，显示当前表演组获得观众投票的票数。
太——刺激了！
“第三组准备——”
白素屁股还没有坐热，第一组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她们这一组人就被急急地召唤走了。离开前，她最后一眼是看见台上秦嫣然劈了个一字马，十分酷炫凌厉的气场，与往常人前的乖巧模样截然不同。
这大概，就是舞台的魅力吧。
另一头，傅斯年坐在电视机前，这还是他少有的观看综艺节目。助理阿杰在外面敲门：“傅哥，后面几场戏估计要拍到天亮，你要不要趁现在睡一会儿？”
“不用了，到我了来喊就行。”
外头寂静了一瞬，过了半晌才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傅斯年揉了揉眉头。
这些女团唱唱跳跳的东西，他其实不大看得来门道，虽说身处演艺界，但演戏才是他一直专攻的，前头两组花花绿绿的给他看花了眼，勉强认出一个秦嫣然，倒和以前接触的印象不大一样，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感受。
直到郝安琪出现，他才坐直了身子。
“因为你才知道什么是爱——”
“因为你才学会怎么去笑——”
一袭白衣的姑娘们缓缓而出，傅斯年几乎在她们出场的第一瞬间便找到了郝安琪。舞台上的她，不需过多的点缀，整个人自信而闪耀。
可傅斯年仍旧皱了眉，不知是不是他多想，总觉得郝安琪的腮红是不是抹得太红了？与惨白的面色显得极不协调。
傅斯年在心中默默吐槽了化妆师。
“咚——”的一声——
现场的评委、观众还有电视机前的观众通通站起身来——
一身白衣的郝安琪摔倒在了舞台上。
组合里的其他成员一下子也慌了神，但手上脚上的动作也没敢停，生怕影响了自己在舞台上的表现。
唐楠原本距离白素最远，此刻却第一时间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她搂起白素的肩膀：“安琪！安琪！你没事吧？”
白素一双眼紧紧闭着，像是听不见其他人的呼唤。
唐楠察觉到白素脸上不同寻常的绯红，手附上她的额头，触及到一片滚烫。
这姑娘，怕是要烧傻了。
她掐着白素的人中：“安琪、安琪，能听见我说话吗？”
白素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片的白光，看不清人影，只有零零碎碎的人言传入耳中，这种感觉，似乎并不陌生，和穿越来时的情形一般无二。
她努力撑起手臂，在空中胡乱的抓着，想要握住些什么。
唐楠接过她的手，握在掌心，安慰到：“我在这里，你只是发烧了，不要害怕。”
白素的嘴唇里含糊地说些什么。
唐楠弯下腰，凑过身去，侧耳倾听。
“唐楠，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白素便彻底的昏睡过去。
一时间整个演播厅都乱了套，直播被迫中断插播上广告。
在白素闭眼的瞬间，这个世界也逐渐开始坍塌，空气变得稀薄，人影变得透明，逐渐的，湮灭成一片漫天漫地寂静的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