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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凌寒站在秦宁病房前,阴沉着脸,由于睡眠质量不佳,眼珠攀满血丝,眉宇间交织着疲倦与冷戾。
李威见自家老板气得要死,心慌慌,老板不会气上头去揍秦先生吧?秦先生那身板根本不抗揍啊!
他冒险求情,“老板,是我请秦先生去病房帮……”
“我让你说话了?”
贺凌寒冷声呵斥,“想想你的工资,再开口。”
李威秒怂,闭嘴退后,给了秦宁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秦宁:“……”
他视线从李威那方撤离,对上另一道锐利目光。
贺凌寒冷眸逼视,“秦宁,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接近我。”
秦宁申明道:“贺先生,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
“我并没有蓄意接近你,昨夜你家保镖请求我帮忙,我不得不答应,至于你身上发生的意外,很抱歉,让你感到不适,我向你道歉。”
“另外,将你裹进棉被,只是我做了个小小的实验。”
贺凌寒敛眸,“什么实验。”
他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仿佛秦宁答错一个字,将会酿成非常可怕的后果。
“实验——”
“秦先生!”
话音突然被打断。
秦宁抬眸看李威,见他拼命摇头,又比划着X的手势,显然在阻止他将昨晚的事告诉贺凌寒。
贺凌寒回头,李威立即收手,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无事发生,好像刚才出声阻拦的人不是他。
贺凌寒不悦瞪他,李威抓着头发莽笑三声,彻底闭嘴。
秦宁了然点头,对贺凌寒说:“实验你是否睡眠不好。”
“结果证明,你确实睡得很沉,外界噪音影响不了你。”
他浅浅一笑,客气又矜持。
贺凌寒寒眸微眯,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盯秦宁,宛如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秦宁礼貌道:“没别的事,贺先生请回吧。”
他手放上门锁,预备关门。
今天事情还很多,他不想耽误时间,早知道贺凌寒这么难缠,昨夜就不皮那一下。
砰地一响,一张大掌倏然压在门板上,骨节分明,青筋微突,力道震得秦宁手指一颤。
秦宁怔了怔,拧眉看着贺凌寒。
贺凌寒含笑如刀,“昨晚的事,一句实验就想轻飘飘揭过?”
秦宁正色道:“贺先生想怎么处理?”
贺凌寒神情一滞,这话把他给难住了。
他没料到秦宁瞧着柔柔弱弱,行事却很直率,没跟他拐弯抹角哭哭啼啼,直接点出问题。
说实话,他也没想好怎么处理,来找秦宁麻烦,纯粹是醒来后发觉自己被裹成夹心饼干,心情极度不爽,尤其得知是秦宁干的,怒气直线飙升。
他讨厌季应闲,连带着讨厌他的未婚夫秦宁。
站在旁边的李威见他脸色阴晴难定,唯恐他老板“火山爆发”,赶紧给秦宁使眼色,让他快点关门避难。
秦宁注意到他挤眉弄眼的动作,却没领悟他的用意,一时间茫然看着李威。
李威累得吐出一口老血,颇为心力交瘁。
这边贺凌寒得出结论,“你搬病房,别住我隔壁。”
让秦宁搬走,他眼不见心不烦,不失为一个完美方案。
秦宁赞同点头,“可以。”
隔壁每天不间断的噪音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搬到一个清静的环境,利于养病,也方便他做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方案。
贺凌寒住在旁边,他担心不留神被卷进原著剧情,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
但不知道换病房会不会给住院护士们添麻烦。
他问:“我明天想办法搬行么?”
先跟医院沟通试试,不行再另外想办法,一天时间,也好缓冲。
贺凌寒见他这么轻易便答应,倒显得很迫切甩开他似的,又很不悦。
“住我隔壁让你很不舒服么,这么急着搬走?”
秦宁:“?”
贺凌寒目光阴冷,“你又在耍什么心眼?”
这人有被害妄想症吧。
秦宁渐渐失去笑容,“贺先生认为我什么时候搬合适?”
贺凌寒表情冷酷,“搬?你就住这儿,哪儿都不准搬,住到天荒地老!”
秦宁:“……”
行吧,你开心就好:)
贺凌寒发完脾气,怒而离去。
李威不住道歉,疾步跟上贺凌寒,两人去了电梯间。
经过这一回,秦宁更坚定不再去招惹贺凌寒的想法,毕竟他的脑回路总是像断了根弦。
他关门回病房,照例温热舒化奶,准备喂kiko,但发现它不在沙发上,几处常呆的地方也没踪迹。
秦宁怕它又趁开门跑出去,立刻在病房找它,很快在淋浴房找到kiko。
抱起它时,触碰它的脚垫,一片冰凉,也不知它在里面呆了多久。
秦宁将它放置沙发,见它状态很不对劲,一直恹恹缩在角落,很没精神,比昨天情况更严重。
kiko不过三个月大小,一场小病就容易要它的命,他不敢耽搁,用围巾将它裹住,便换衣出门。
哪知秦宁越是着急,身体越乏力,刚打开门,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他险些晕倒。
秦宁倚着门,缓了几分钟,眩晕感减弱后,抱着kiko乘电梯去门诊楼。
途中十步一歇,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今天用了近二十分钟。
他进入诊断室时,张医生都瞧出他脸色不对劲,忙扶着秦宁坐下。
张医生给秦宁倒了杯葡萄糖水,特意兑的温水。
秦宁接过水杯,“谢谢你,张医生。”
张医生摆摆手,说:“不用谢,倒是你,没把我吓一跳,那脸色跟纸一样,你真没事?”
秦宁淡淡笑了笑,“您放心,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
张医生问:“你这么急着过来,是那小猫崽有什么问题么?”
秦宁点点头,把围巾拨开,kiko的脑袋一下冒出来,圆溜溜的眼睛很无神,毛发也不光亮。
张医生抱起kiko,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帮它做个检查。”
秦宁:“好,多谢。”
随后张医生带着kiko去化验室抽血。
张医生一走,秦宁强打的精神瞬间抽离,他虚弱地靠着座椅,双手无力地拢着暖和的纸杯。
葡萄糖水的温度透过薄薄纸壁暖热他的指尖,秦宁微垂眼睫,忍着太阳穴的胀痛。
他怀疑自己感冒了。
回去后得测一□□温。
这时,门诊室入口忽地走进来一个人,停在秦宁面前。
足有三秒,秦宁后知后觉抬起头。
他见到了刘助理。
刘助理看秦宁脸色白得可怕,低声喊了声“秦先生”。
秦宁思绪混沌了一瞬,清醒过来,茫然看着刘助理。
他问:“刘助理,你怎么在这儿?”
刘助理说:“我刚才在住院部办事,看见你行色匆忙,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其实也不是他看见,而是……
他敛起心绪,转而一见秦宁近乎透明的脸色,说:“秦先生,我看你脸色不好,不如我去叫住院部的人过来?”
秦宁摇头,“谢谢,不必了。”
刘助理又说了几句,但秦宁这会儿不太舒服,没心思搭理他,言简意赅的拒绝几次,刘助理便告辞走了。
他刚走,张医生就抱着kiko出来,见有人出门,诧异的看了眼,但也没放在心上。
秦宁问:“张医生,它怎么样了?”
张医生说:“应该是打完疫苗产生应激反应,你先带回去观察两天,期间多注意点,看它有没有呕吐、拒食之类的,如果异常情况,再带它过来看。”
秦宁感谢后,安抚的顺了顺kiko的毛,“kiko乖。”
正在置物架整理物品的张医生转头,看了看秦宁,又看了看kiko,一脸稀奇。
“你这小猫崽也叫kiko?”
秦宁浅笑着“嗯”了声。
张医生说:“我认识的一个年轻人,小名也叫kiko,是滨城大学医学研究室的科研员。”
秦宁觉得有趣,上次林护士也说有个病人叫这个,这次张医生又说有人同名,这名字真是意外的受欢迎。
张医生十分健谈,就着这名字聊了十来分钟,秦宁临走时,还不忘说要介绍两人认识。
见秦宁点头,张医生才放人。
秦宁回去时,发现一直空置的二号病房正在打扫卫生,大概是又有新病人住进来,他没有放在心上,满心都是邮寄律师函的事。
回了病房,安顿好kiko,他便立即联系附近的快递员来医院门口取件,他出不去,至少快递员能进来。
将一叠律师函交给快递员后,秦宁才真正松了口气。
一放松,那股眩晕感又立刻袭来,他眼前骤然天旋地转,整个人犹如置身波浪起伏的船舱,耳边不断嗡鸣,人也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幸好有人及时扶了他一把。
那人抓住他手臂,将他小心扶正。
秦宁虚弱一笑,“谢……谢谢。”
哪知他一仰头,就撞进深渊般沉不见底的灰蓝色双眼,那瞳仁上呈现着深浅不一的发散状灰色射线,翠湖蓝点缀,深邃又迷人,令人沉溺。
灰蓝色眼睛……
男主。
秦宁一瞬间醒神,抽回手。
季应闲不料他动静那么大,怔了一秒,自然地放下手。
“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问。
秦宁退开些距离,说:“有事。”
季应闲睨了眼医院大门,满脸质疑,他看见秦宁交给快递员一样东西,秦宁没朋友,能寄东西给什么人,鬼鬼祟祟,有猫腻。
秦宁不打算跟他有过多交际,道谢后,就直接走了。
季应闲眯着眼看他的背影,不悦的冷呵一声。
*
秦宁回到病房便躺在床上休息,连日来做研究方案,让他很疲倦。
等他再醒来,晚餐凉透,天色已暗。
秦宁用微波炉加热,吃完没多久,忽然在客厅发现kiko在呕吐,并且粘液中带有血丝。
他心中一惊,意识到kiko病情恶化,立刻换衣服,带它去诊断室。
将要出门,秦宁才反应过来,宠物诊断室没有值班医生,这个时间那里没人,只能去附近的宠物医院。
可是……
他出不去。
秦宁低头看怀里奄奄一息的kiko,面色凛然。
就算读档重来,也要试一试。
他把kiko放进张医生给的猫包,带着它径直前往医院的正门。
抵达门口,秦宁沉沉吸了口气,提脚跨出第一步。
下一瞬。
他睁开眼,又回到病房。
秦宁咬牙。
再试。
往返不下五次,他身体开始体力不支,眩晕感袭来的频率加剧。
秦宁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又不肯放弃。
等他第六次到医院门口,改变了策略——
恳请别人带kiko去看病。
他在一排故障路灯下,等了半小时,拦住一名过路行人。
“先生,请等一下。”
那人迎着月光回头,露出过分俊美的脸庞,以及那双惊人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秦宁:“……”
现在的季总:偷偷寄东西,肯定有鬼
后来的季总:他居然给别人寄东西,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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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当然不会是你啦,季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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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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