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播

夜色渐深,在练习室练习的室友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除了杨小羊和班思远。

一个寝室,一共七个人。

两个人不回来,剩下两个是刚刚在寝室里试图阴阳安辞被安辞反阴阳、现在一言不发当哑巴的。

整个寝室十分安静。

安辞没觉得不好意思,他觉得现在安安静静的挺好的。

但显然,他冷血至极,其他选手关系都很好。

因为这个小组的队长,抱起一床被子,打算往外走。

早就在寝室的两个人不明所以,终于开口说话,问他:“现在出去干嘛?”

小组长憨厚一笑:“小羊和小远说今晚不回来了,我去给他们送床被子。”

他们小组关系好像极亲密,反正早回来的两个人听到这话,马上表示自己和小组长一起去。

四个人又齐齐抱着被子走了。

安辞:“……”

尊重祝福反正练习室有空调冻不死。

但暗地里还是翻了个白眼。

这种被迫做恶人的感觉真不爽。

节目组条件还是挺不错的,选手寝室也很宽敞,安辞扫了一眼寝室,心下一动。

拿出手机,先给傅深昴打了个电话。

傅深昴第一时间接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疲惫:“怎么了?董事会那边……”

“是我,安辞。”

安辞打断他。

傅深昴看了眼手机屏幕,这才发现电话不是助理打开的,而是备注为“安辞”

下一刻,从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就是沉稳严肃的:“遇到什么事了吗?”

安辞不带任何感**彩告诉傅深昴:“节目组把我和班思远安排在一个寝室,在我没有任何表示的基础上,班思远以怕我不自在的名义,不愿意回寝室休息,现在快十点了,他和其他室友都不在。”

班思远又在干什么?他真以为这样别人会高兴吗?

傅深昴有些头疼,近乎不耐:“这件事是他……”

“我知道是他不对,不过我不怪他,你也不用替他道歉。”

傅深昴一顿:“那你现在……”

不需要道歉,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

“我马上和班思远说,让他回寝室。”

他叫班思远全名?

这么正直的工具人?

安辞有点古怪。但没多想,只制止傅深昴:“别,我不是查寝的,他不回来就不回来。”

“那我和节目组交涉,客观的展现这些。”

安辞更古怪了。

工具人不应该完全为班思远服务,连自我都没有吗?为什么傅深昴这么与众不同?他不知道客观展现这些对班思远不利吗?

不过他愿意这么做是好事。安辞也没反驳,接着说下去:“我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寝室,天很黑,寝室很空,我很害怕。”

傅深昴觉得这个展开不对,他听到过很多这样的话术,下一句多半暧昧。

在他打断安辞之前,安辞说话:“我决定开会直播,和网友们聊聊天,这样做很合理吧?”

——事实上安辞可以不告诉任何人,直接开直播,就像他上次那样。告诉傅深昴也只是,通知一下,观望傅深昴的态度。他假设傅深昴是一个比较有良心的班思远工具人,博的就是傅深昴有良心到哪种地步,顺便告诉傅深昴自己的态度。

但没想到,傅深昴比自己想的,还要更有良心一点。

傅深昴的声音很自然:“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安辞就挂掉和傅深昴的电话,转头登入微博,开了直播。

前两天他刚在直播爆了这么大的料,吃瓜网友现在还在津津有味挖掘蛛丝马迹。现在一看他又开了直播,马上就点进来看。

安辞还坐在床上,和上次直播一样,手机前置怼脸拍。但灯光不是上次的室内自然光,而是一个很亮的冷光。是天花板上的大灯,就在安辞脸侧,衬得他皮肤白瓷一样细腻,有白釉一样莹润的光,鼻子高直,阴影打下来,像黑暗里开的花。

一进来就是美颜暴击,颜粉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拿起来了。

安辞举着手机:“我已经回《爱豆101》了,现在是在寝室。”

网友一时感慨美貌,一时又从这句话里嗅到瓜的味道。暗戳戳询问:“怎么了怎么了?王子为难你了?”

“寝室怎么了?”

安辞笑眯眯强调重点:“节目组不让拍摄内部视频,所以不能给大家看我住的地方了,镜头就对着我的脸就好了。”

只看脸?那不是求之不得。

弹幕密密麻麻的:“可以!”

又说:“所以有什么瓜?!快说!”

安辞微微笑:“哪有什么瓜,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寝室,有点害怕,所以想找人聊聊天而已,大家和我说说话就好了——也不用太久,大概等会我室友就回来了?我也不确定,但是寝室空荡荡的,我害怕。”

网友:“……”

二十岁的男人,因为一个人在寝室呆着就害怕,有人信吗?

没人。

所以网友很快就提炼出重点。

有舍友,但现在寝室就他一个人,舍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甚至不确定回来不回来。而且,可以和他说说话,问问他。

网友很上道,马上:“怎么了?舍友怎么不在?背着你出去玩了?”

“不是不是,大家都很努力。”

安辞像站在光里的小天使,诚恳帮室友解释,“真的很努力,今天就练习到八点多才回来的,还有一个室友,今天中午一直练习,都不休息的。现在大概还练习着。”

“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走?”

“所以为什么现在寝室就你一个人?”

“他们是不是……孤立你?”

“没有没有,怎么会,大家都是很友善的人。那个室友说要在练习室过夜,另一个室友就陪他一起过夜,其他室友就给这两个室友送被子去了。”

安辞诚恳反思自己,但笑眯眯的,看起来自己不怪自己,也让人没办法责怪他,“都怪我不懂事,我刚刚就应该和他们一起送被子的,这样我也不会一个人在寝室了。怪我,说不定我也去,劝两句,那两位室友就不会在练习室过夜了。”

网友:“等等!室友在练习室过夜,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室友是谁?这个操作听起来怎么emmm”

“好像解码了。今天中午有姐妹拍到他去大楼,安辞一个人一辆车,另一辆车上下来五个人。那五个人是一个小组,王子也在这个组里。”

“所以中午安辞和王子的五个队友一起去大楼,王子不在?”

“所以这个中午不回寝室在练习室的室友是王子。现在要在练习室过夜的也是王子?”

“中午两辆车都没人愿意和安辞坐在一辆,现在emm,就算是安辞想去,其他人也不会让他去吧?这不就是孤立吗?”

比普通网友更关注安辞的,就是班思远粉丝了。

她们看弹幕上都在“emm”,马上跳出来:“小远在练习室过夜怎么了?他就是这么努力,为什么要用这么歹毒的心思猜测别人?!”

“再说,别人都去了,安辞不如,不是安辞的原因吗?他就是个人不合群。”

“就是就是,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想想?别人为什么都不带你玩?你不反思一下吗?!”

本来解释没什么,这种“被孤立了为什么不反思自己”的态度,一下就点燃了普罗大众的怒火。

“不合群所以没人一起玩是一码事,王子带头搞事孤立他,是另一回事。”

“报团搞孤立emm,在学校里,多少也算是八零了。”

“真服了,王子不愧是王子啊,一呼百应。我错了,所有选手都捧着,人家才是真皇族,你就是个被孤立的小倒霉蛋。”

安辞看着弹幕,依旧诚恳为室友解释:“你们千万别这么想,我们节目的选手真的很和善,根本不会孤立我。听说我今天回来,室友还专门给我准备了惊喜,说他是我的好哥哥,会一直对我好的——可能是我拒绝的太僵硬了,他面子上过不去,才在练习室过夜的。要是我也过去,和他道歉,他大概就会回来休息了。”

网友:“……”

“槽多无口,王子这是干嘛呢?他说他是谁哥哥?”

“拒绝的太僵硬了……我都能想到小倒霉蛋用前天直播间的语气,告诉王子:我正经婚生子,没有私生子哥哥的样子了!”

“倒霉蛋真的好倒霉,遇上这么个神经病。还给他道歉?他爹给齐小姐道歉了吗?他为他的出生给齐小姐道歉了吗?”

这边安辞还在反思自己,一言一语都诚恳到挑不出刺:“这是我的错,我就是拒绝的太生硬了。主要是我觉得,我毕竟和他没什么关系,我独生子,他又不是,齐小姐也有一个孩子,比他大一个月多,是他哥哥。我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存在,就告诉他一下……诶呀,我不应该和他说的,不说的话现在大家应该都在寝室休息了。”

网友:“你没错!”

“能不能把当时的场面复述一遍?!我真的很好奇!”

练习室,班思远和杨小羊把被子铺在地上。队长站在一边,苦口婆心劝他回寝室。

班思远笑眯眯的,但怎么都不松口:“没事,我在这里也挺好的,我回去了……大家都不会开心,你把小羊带回去就好了。”

杨小羊表态:“我不会回去的!我和远哥睡在这里。”

“你乖,回去休息吧,要睡好才能长更高。”

“你们一起回去吧,在这里睡怎么睡得好,明天还要练习呢。”

队长想到明天艰巨的任务,担心两个人休息不好,影响练习效果。

班思远还想再说什么,一个队友举手:“那个……”

大家看向他。

他举起手机,一个人背对墙壁坐着,什么都没有,却像有无数镜头对着。正是安辞直播页面:“安辞又在直播了。”

班思远脸色一白。

队长拧眉:“他说什么了?”

队友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念道:“室友不在,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和网友聊聊天。”

“聊了多少?”

队友:“我不知道,我也刚点进来,我看看啊。”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其他队友也纷纷拿起手机点进直播间。

而网络上,网友也发现另一件事。

“室友之一徐州正在观看安辞的直播。”

“队长也在看。”

“不是去练习了?和王子讨论怎么孤立人,一听说安辞直播,就马上心虚来看了?”

“看得到吗?报团孤立搞心态的小学鸡一辈子回锅肉哦。”

六个人脸色通通变差。

安辞又和网友聊了一会儿,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门响了。

他抬头看过去,门口六个人,整整齐齐。

安辞装作惊喜的样子:“你们都回来啦?”

队长没想到自己突然就成了报团孤立人的恶霸了,脸色不好,但不敢在安辞的直播里表现出来,只能强装欢笑:“嗯,我们回来了,明天再去练习。”

“嗯,过犹不及嘛。”

安辞明面赞同实则暗示,又问,“被子呢?没抱回来吗?”

“没。”

“怎么不抱回来?那可是我们选手之间友谊的证明!想必以后班思远每次想在练习室过夜,都会想到今天,会感动很久吧?”

安辞看着班思远,眼神疑惑,重复问:“感动吗?”

班思远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但看着安辞的手机,还是硬着头皮道:“感动。”

安辞微微笑:“感动就好。”

说完,他对手机说:“我室友都回来了,我不怕了,感谢大家陪我这么久,大家都快去休息吧。”

说完,干脆关掉直播。

六个人气得牙痒痒,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背着安辞,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借着洗漱的时间,班思远给傅深昴打电话。

这一次,傅深昴没接。

不仅没接,就连信息都不回。

这还是自己和他有了练习后第一次,他不理自己。

班思远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看了安辞的直播,怀疑自己了?

可应该不会吧?他对现在的自己并不了解,而且一直对自己很好,任劳任怨,应该不会因为安辞一两句话就这样吧?

他忍不住又发了条消息:“看到消息能回我一下吗?我很伤心,很需要你。”

傅深昴在听安辞说他要直播时,就猜到班思远会给自己打电话。但他觉得班思远只会说那几句话,太浪费自己时间了。

所以就在联系过助理后,把手机放到一边。

陪伴老人的时候,最好不要为别的事情分心。

傅深昴坐在陪护病床上,陪病床上的老人聊天。

崔奶奶今年摔了一跤,身体就开始不好。现在躺在病床上,看着当年自己照顾过的小孩现在都二十多岁高高帅帅的,兴致高了些,和傅深昴聊了会天。

说着说着,又开始问傅深昴:“你还记得淼淼吧?”

傅深昴点头:“记得。”

崔奶奶比划着:“那时候你才五岁多,淼淼刚出生,又瘦又小。我带你去看淼淼,你见到淼淼吓了一跳,问我他怎么这么小。”

想到那时候的傅深昴和孙子,崔奶奶脸上笑意更深。

很快又全部消失:“后来淼淼就……被抱走了,你又被你家里人接走,这都二十年过去了。”

老人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垂下头去抹眼睛,有些伤感:“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淼淼应该也是个大小伙子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崔奶奶做了一辈子老师,对孩子很有感情,对自己唯一的孙子更是疼爱到骨子里。更何况孙子走丢后,家里人都难过,用工作麻痹自己,儿子崔南山一年三百六十天泡在实验室,儿媳妇要么忙工作要么趁出差到处找孩子,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老人孤单,就更想孙子,现在一提到淼淼,就情绪失控。

傅深昴想到这些,情绪也有些低沉。他给崔奶奶递纸巾:“能的,会见到的。”

崔奶奶擦擦脸上的泪,勉强笑一下:“能见到,我也觉得能。就是也不知道淼淼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从小就爱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如果一直在家人身边,会怎么样?”

傅深昴想到崔家的情况。

崔奶奶一辈子教书育人,气质温和敦厚。崔爷爷悬壶济世老中医,性格急躁但善良直爽。他们的独子崔南山集两者优点与一体,温和敦厚,又优秀至极,研究成果据说是把该领域往前推了二十年。崔南山的爱人曾嘉音则是雷厉风行女强人,怀孕时都在谈生意,名字在富豪榜上挂了十几年。

傅深昴家庭不幸,和崔奶奶做邻居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多羡慕这个家庭里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没有走丢,而是一直在家人身边长大,会怎么样?

会很优秀。不是成绩或单一某方面优秀,而是各方面的优秀。

他会在爱里长大,因此自信、对世界抱有善意。

他也不会有经济方面的困扰,生活富裕,想要的都能得到。

傅深昴想到那个在两个月大时消失的孩子,试图猜测他没有消失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就会是童话故事里王子那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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