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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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迟拍完视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关了相机,吃着冬瓜饼和南瓜糖,看见霍小茶,把盘子往他面前递了递。

“你要吃吗?”

霍小茶瑟瑟发抖,使劲摇头。

爸爸也不怕把自己给毒死。

虽然操作过程好像没有任何不规范的地方,但是……

主要是爸爸的美食创意太令人害怕了。

池迟倒是不浪费,每次做的东西分量也不多,两三口就吃完了。

他擦了擦手,对霍小茶说:“晚上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霍小茶使劲点头:“嗯嗯嗯。”

就算爸爸还想做饭,他也不敢吃了。

池迟把相机放好,两个人换了衣服——池迟拍视频只拍上半身,他上半身穿衬衫,下半身穿……睡裤。

十分钟之后,霍小茶穿好背带裤,戴好帽子,池迟换了条裤子,两个人坐在门口换鞋。

门铃忽然响了。

池迟两脚踩着鞋子,凑到门前的猫眼前看了一眼。

他还不忘教育小孩:“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特别是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记住了吗?”

霍小茶点点头:“记住了。”

门外是一个老人家,手里端着一个砂锅,穿得很随便,经典的白背心套装,像是刚从家里出来,过来送东西的。

池迟挠了挠头,他也没继承原主的记忆,认不出这是谁。

老人家中气十足喊道:“小茶,是张爷爷啊,你爸爸是不是又不在家?爷爷做了点红烧肉,快给爷爷开门啊。”

池迟回头看向霍小茶,霍小茶点了点头:“爸爸,是我们楼下的张爷爷,你不在家的时候,他经常来看我。”

其实这是大爸爸给他们安排的保镖,退役军人,大爸爸花重金聘请的。

不过大爸爸不让他告诉爸爸。

这时,张大爷在外面有些急了:“小茶?你在家吗?是不是不小心把门反锁了?你应一声啊?”

他把砂锅放到一边,刚准备撞门,池迟在里面就把门打开了。

“来了……嗷!”

*

红烧肉色泽鲜亮,还加了卤蛋和腐竹,香味扑鼻。

霍小茶坐在客厅桌子前的垫子上,抱着碗,抓着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扒饭,

池迟坐在旁边,捏着鼻子,仰着头。

好香,但是他还不能吃,呜呜呜。

张大爷有些愧疚,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他。

池迟把纸团吧团吧,塞进鼻子里。

二十来岁小青年,被一个六旬老汉撞飞,还流鼻血,太丢脸了。

池迟认为这是他之前加班打工产生的后遗症。

张大爷说:“池先生,真是对不住,我以为小茶一个人在家呢。他不说话,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想着撞门进去看看,没想到你就在门口……”

老人家对他说话时,语气有些小心。

他先前就和池迟接触过,一般是池迟在外面玩,打电话让他帮忙看看孩子,如果他敢多说什么,池迟就要翻脸。

所以在张大爷那里,池迟就是个刁蛮跋扈的少爷。

当然张大爷也不是怕他,主要是不想让他在霍小茶面前吵,要是闹起来,给孩子的影响也不好。

张大爷已经做好了无视池迟数落的准备,可是池迟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开门不当心,您老当益壮。”

他压低声音:“就是,求您别说出去,我被撞飞的事情。”

“……”张大爷愣了一下,随后呆呆地点了点头,“啊,好。”

池迟礼貌地笑了笑:“我先去洗个手,您先吃。”他不忘教育霍小茶:“饭前要洗手,记住了吗?”

池迟站起来,张大爷迷惑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跟着他进了厨房。

池迟专心洗手,然后从碗橱里拿出碗筷,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

张大爷收回目光,看向霍小茶:“小茶,你爸爸……”

霍小茶早已经习惯了:“爸爸改变了。”

“那他这几天都在家里陪你?”

“嗯。”

张大爷怎么就是不信呢?

他又问:“那你爸爸这几天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霍小茶放下勺子,掰着手指头:“早上八点起床,开始做早饭。然后爸爸开始工作,中午十二点吃午饭,他煮挂面,或者点外卖。然后他继续工作……”

张大爷皱眉:“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拍视频,爸爸说自己是厨神,在拍美食视频。”

“……”

这也太魔幻了,池迟撞坏脑子了吗?

张大爷还想再问,可是池迟已经捧着饭碗回来了,他也不好再问,只是低声对霍小茶说:“有事情就到楼下来找张爷爷。”

“嗯。”霍小茶点点头。

池迟在位置上重新坐下,专心吃肉。

张大爷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池家好像是变了很多,应该是整理过了。

可是池迟……

张大爷不信,转回头,却看见池迟两眼放光。

“您就是当代厨神!”

来自专职制作翻车美食·相声演员·小秃头迟早早的疯狂赞美。

*

吃完晚饭,池迟在自家把张大爷带过来的砂锅给洗了,又带着霍小茶送他下楼,看着他进门。

张大爷回过头,还有些迟疑。

要不然就是池迟疯了,要不然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这天晚上,池迟本来想熬夜剪视频的,结果九点一到,霍小茶就准时来喊他睡觉。

池迟没办法,只能关掉电脑:“我要是能活到一百岁,肯定要谢谢你。”

“爸爸不客气。”

“……”

第二天一早,池迟带着霍小茶出门吃早饭、逛超市,屯一点吃的。

池迟看着货架上的两种挂面,看看价格和克数,拿出手机算算均价。

霍小茶抱住他的腿:“爸爸,我不想吃煎蛋火腿肠面条了,我们吃点别的好不好?”

池迟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你爸爸只会做这个。对了,爸爸还会做冬瓜饼,你想吃吗?”

霍小茶立即松开手,使劲摇头:“不要不要。”

“你不相信爸爸的厨艺吗?”

“没有没有。”

池迟思考了一下,走到生鲜区,拿起一盒鸡翅:“你说得对,为了我的美食事业,也为了我们的生活质量,我不应该止步于挂面。”

霍小茶的感觉不是很好:“爸爸,你会做吗?”

池迟朝他扬了扬下巴:“世界上没有人天生就会做菜,有自信就能做好菜。”

“可是老师说,过度自信就是自负。”

“……”池迟早已经习惯恶毒男配的说话方式,他叛逆地拿着鸡翅去结账,“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经过摇摇车的时候,霍小茶扭头看了一眼。

池迟说:“今天不可以,今天爸爸要赶回去工作。”

霍小茶转回头,跑到他前面去。

哼,他才没有想坐呢。

小区里,大爷大妈们坐在凉亭里闲聊。

“诶,霍小茶爸爸这几天是不是又不在家?咱们坐这儿都没看到他。”

“老张,还要麻烦你多看看,我前几天问过社工了,他们要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张大爷摇了摇蒲扇,小声说:“池迟这几天在家。”

“啊?他在家?”

“嗯,我昨天送红烧肉上去,他在家。”有些话,张大爷说起来也毫无底气,“小茶说他……改邪归正了。”

“怎么可能?他前几年做得多过分,咱们又不是没看见,肯定是在外面欠债了,不敢出门。”

张大爷顿了顿,一抬头,正好和刚要上楼梯的池迟对上目光。

张大爷清了清嗓子,稍稍提高音量:“他既然有心改正,那也要给他一个机会。”

那头儿,池迟带着霍小茶上了楼梯。

到了二楼,池迟停下脚步,问霍小茶:“张爷爷住哪个门?”

霍小茶回头:“张爷爷住在201。”

池迟提起超大的购物袋,在里面翻了翻,找出自己刚刚买的苹果,从里面拿出两个,其他的装在袋子里,挽了个结,挂在201的门上。

“做人,就要像爸爸一样淡如莲花,懂得分享。同时,和谐的邻里关系,良好的社区环境,可以让我们得到更加舒适的……”

霍小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爸爸又来了,他前几天发现爸爸在看《0-5岁幼儿教育小美文》,都是从上面学的。

池迟皱眉,这才几天?这小孩怎么就对我的教育不耐烦了?

池迟抿了抿唇,然后嗖的一下冲上楼梯:“看谁先到家!”

霍小茶一脸迷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爸爸好幼稚。

池迟回头:“谁后到家,谁就是小猪!”

霍小茶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迈着小短腿跑上台阶。

他才不是小猪!

*

中午十一点,楼下凉亭里的大爷大妈们各自回家做饭,张大爷也起身回家。

他挥着蒲扇,精神抖擞地上了楼,看见挂在门上的苹果,愣了一下。

还真是转性了啊。

张大爷拿着苹果进了家门,刚准备挽起袖子洗手做饭,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谁啊?来了!”

张大爷打开门,敲门的是霍小茶,池迟站在他身后,身上围着小碎花围裙,脸上手上沾着黑灰,额头前边的一缕头发烧焦了,正在往地下掉渣渣。

“我……鸡翅、滋滋滋……可乐、嘭……哗啦——轰——”

张大爷竟然还听懂了:“可乐鸡翅,拿来我看看。”

池迟转身,端起放在地上的小锅,双眼湿润润,脸上的笑纯良可爱,请他检阅。

张大爷掀开锅盖。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张大爷说了一句:“池先生,你是在家熬中药吗?”

池迟试图辩解:“可乐就是这个颜色的。”

张大爷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进来。”

池迟牵着霍小茶,小心翼翼地跟进去:“能抢救吗?”

“不能。”

“那……”

“我让你们进来一起吃饭,我正好要做饭,你学着点。”

池迟乖巧点头。

池迟和霍小茶原本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观摩“真·厨神”下厨。

“爸爸,你不是说‘我命由我叽里呱啦’吗?”

霍小茶记不清他说的那句话,直接用“叽里呱啦”带过去了。

池迟撑着头,长叹一声:“爸爸认命了。”

后来“真·厨神”嫌弃他们窃窃私语、碍手碍脚,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张大爷的201同样是两室一厅,但是显然整齐许多,一尘不染。

墙上挂着他当兵时候的照片,还有各种荣誉证书。

池迟对着一墙的荣誉证书,紧紧地抿着嘴。

霍小茶太矮,看不见,只觉得迷惑:“爸爸为什么要对着张爷爷的奖状流口水?”

池迟吸溜一声:“因为你张爷爷是炊事班班长啊。”

墙上还有张大爷和他的作品——一大桌子菜的合照。

“简直是我的梦中神厨,他最拿手的菜品是红烧肉、粉蒸肉、油焖大虾、水煮鱼、红油牛肚、麻辣小龙虾……”

张大爷端出一道小炒肉:“你搁这儿报菜名呢?”

霍小茶惊觉不对,回过头。

不对,大爸爸怎么会找炊事班班长做保镖?

保镖在202,炊事班张老班长住在201,笨笨男配

小茶:思考

池迟:吸溜

小茶:我果然是家里的顶梁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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