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园的南侧,有一棵海棠树,仙翁泡酒常用海棠花做香引,因有灵力供养,常年开花,没有过凋败。
满树的粉白花朵好似待出阁的少女,清丽却不张扬,含香待放,勾人心魂,是这座灵园中最雅致的一角。
温浔在仙果药材附近寻了一圈,没看到任何可疑之人,现在就剩海棠树这边没有寻查。
他加快步伐走到海棠树旁,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双足仿佛被固定住,怎么都迈不开,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被眼前的一幕惊艳到了。
微风沁人,花枝轻摇,粉嫩的花瓣一片接一片缓缓被吹落。树下坐着个人,背靠海棠树,悠然地支起一只修长的腿,好像是在...睡觉。从温浔的角度望去,此人面如白玉,剑眉挺鼻,一头白发垂落,细风抚过,发丝微微轻扬,极为俊美。他双目紧闭,一身黑衣衬得气质更加清冷,身旁轻舞的花瓣飘落在他的发丝和黑衣上,试图悄悄打散这份清冷。
温浔心叹,这人怎会生得如此好看,此时终于理解了古人画中形容的谪仙是何等之姿。这幅美景也实属难得,温浔根本不忍心破坏。
但此人来灵园不采食,反而睡觉?而且偏挑在整个天庭忙得不可开交时,有这种闲情逸致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发仙君似乎没察觉到温浔的靠近,还是一副惬意安睡的神情。温浔走到他身旁,轻声唤道:“这位仙君,此处不便休憩,劳请您寻别处去。仙君?仙君?”
唤了半天也没反应,睡得也太沉了吧。
温浔弯腰靠近了些,正准备再次唤醒他时,一片海棠花瓣飘落在白发仙君的眉角,白皙的脸上如同染了抹粉漆,给清冷的面庞添了几分柔美,迷得温浔更挪不开眼了。
鬼使神差地,温浔失神,伸手帮他把眉角上的花瓣拿开,忽然对方猛地睁眼,神色狠历,似是被温浔的靠近吓到,立马抓住了温浔悬空捏着花瓣的手。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迫力,抓着温浔的手力道十足,温浔吃痛,忙叫道:“嘶~疼死我了。仙君,有话好说,别动手啊,我刚刚只是想帮你拿掉脸上花瓣而已,真的!”
白发仙君看他满脸痛苦,也无任何反抗之力,便慢慢松开手,没说任何话,起身欲走。
温浔揉着刚刚差点被捏断的手,真是委屈,见他要离开,跑上前挡住他道:“仙君,此处不是休憩的地方,您进来可有向灵枢仙翁请示过?”
白发仙君不答,温浔就不让开,白发仙君无奈,冷冷道:“让开。”
温浔心想,此人长得俊美,性格却很糟糕,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更让人来气,加上他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自己动手,便冷哼道:“被人发现就想偷溜是吧。你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灵园,不管是什么目的,这可是犯了灵枢仙翁的大忌。”
灵枢仙翁向来对偷进灵园的神仙严惩不贷,就算是高级别的神仙,他自己动不了,也会向天尊禀告,由天尊来定夺。仙翁从不怕得罪这些神仙,灵园可是他的底线,所以温浔对于此类事件,有足够的底气去追责。
白发仙君依然不答,温浔又道:“如果你想减轻点罪责,就先跟我去向仙翁认个错,他老人家心善,或许可以从轻处理。”
白发仙君看他的眼神很是嫌弃,又冷冷道:“就凭你。”他的声音如同一把冰封的寒剑,低沉凛冽,刺得人不寒而栗。
可温浔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胆子也不小,而且来天庭这么久,也还没有哪位神仙对他这样无礼过,他气急败坏:“我怎么了?我也是天天庭堂堂神仙,你别看不起人!”
他说这话丝毫不心虚,比脸皮厚,温浔还没输过。虽没啥灵力,也心知动起手来,自己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但气势上绝不能输,而且灵枢仙翁之前借过给他一把捆仙绳防身,降伏对手动弹不得还是绰绰有余,说完就准备伸手逮他。
谁知这位白发仙君行动轻巧,身体微转,温浔就抓了个空。见状,温浔准备再次擒住他,结果他还没伸手,就见那白发仙君手扶额角,身体微颤,好似突发恶疾......
温浔啥都还没干呢?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这锅他可不背。
温浔疑问道:“你怎么了?我可没碰你啊,你别不是在装吧?”
结果刚说完没多久,温浔突感头痛欲裂,呼吸困难,而后重心不稳,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白发仙君听到一声闷响,往下一看,就见温浔倒在他脚旁,他:“......”
......
温浔猛地惊醒,刚刚那阵突如其来的头痛减轻了不少,发现自己躺在灵枢殿偏殿的寝室中,心知应该是被救了,于是放下心来。
寝殿门被推开,随春生拿着一瓶丹药进来,见温浔醒了,乐道:“温兄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怎的采株药材的功夫就晕倒了?”他过来扶起温浔,给他吃了颗灵枢仙翁留的回神丹,继续说道,“左童检查过,还好你没大碍,不然你这虚弱的身子也经不起折腾。”
温浔听他叨叨完,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随春生道:“守殿童子二人收到传讯符,说有小仙在灵园昏倒,让他们速来。”
温浔一脸不可置信,当时在灵园的就他和那位白发仙君,怎会有人传讯呢?难不成还是白发仙君传的?不可能。
他继续问道:“谁给你们传的?你们入园后可有看到其他神仙?”
随春生疑惑道:“不知是何人传讯,而且我们进去之时就你一人,你在灵园遇到其他神仙了?”
温浔道:“有人私闯入园,我好心劝告,结果他却加害于我,定是趁我昏倒时逃了。”
随春生惊道:“啊?有这回事?可守殿童子在你晕倒后探查过,除你之外没有任何神仙,莫非打伤你的那人不是天庭的神仙?”
温浔不认同随春生的说法,他直觉那人定是天庭的某位神仙,因为天庭之外的人或其他东西进入灵园,仙翁定能感应到,不可能让他在灵园肆无忌惮这么久,而且此人功力一定深厚,只是不知来路,也不知私闯灵园是何目的。
须臾,莫千屿也给温浔带来了几枚刚炼制的补气丹,并传话说灵枢仙翁已回殿。温浔一听仙翁回来,也顾不得休息,便立刻赶往主殿。
主殿的炼丹炉旁,一位头发胡子花白,体型微胖,腰间挂着一个葫芦的道人老头,正满脸慈祥地和两位守殿童子交谈,这位就是灵枢仙翁了。
温浔三人走过去,先向灵枢仙翁行了礼,而后温浔便讲述了自己的灵园的遭遇。
仙翁先用灵力检查了一遍温浔的身体,没发现任何异常。
随春生奇道:“仙翁,连您老人家都没查出毛病来,难道打晕温兄的那人真有如此神通?”
仙翁捋了几下胡须,语气缓缓道:“非也,温小友身上没受任何外力干扰,想必那人并无加害之举,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
温浔更疑惑了,道:“那我为什么会晕倒?总不能是我自己身体有病吧。”
仙翁莞尔道:“不是没这个可能,但具体原因待我查探一番才能知晓。你自身资质不差,灵力却比一般神仙要微弱,往后得勤加修炼,先把自己的灵体基筑打好才行。堂堂男儿之身,不能如此身娇体弱。”
莫千屿和随春生听到最后一句,在一旁咯咯偷笑。
温浔瞪了他俩一眼,示意他们适可而止,而后尴尬笑着回道:“...仙翁说得是。”
温浔脸上笑嘻嘻,内心却咆哮:“我一个穿越来的凡人,跟你们这些活得比王八还久,修炼了上万年的怎么比?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而且飞升以来天天指使我打杂,正事不让干,我哪有时间修炼!”
......
看温浔一脸苦相,仙翁关心道:“是哪里又不舒服吗?”
温浔连连摇头,敛色回道:“我只是在想私闯灵园的那人究竟是谁。仙翁,在天庭您可认识一位白发仙君,身着黑衣,神色清冷,看别人的眼神像是欠他银子一般,但...呃......”温浔像被噎住,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但什么?温兄你继续说呀?”随春生听他话说到一半,急得不行。
温浔看着众人疑惑又期待的眼神,吞吞吐吐半天,不好意思地轻声道:“...长得很是俊美,肤色也白皙,比我高大概半个头,反正......挺好看的。”
众人:“......”
空气中没安静多久,就听莫千屿和随春生捧腹大笑,俩位守殿童子也忍不住掩面偷笑。
灵枢仙翁没料到他羞怯竟是因为这个,也尴尬笑了两声,而后沉思片刻。只见仙翁眉目紧促,忽又舒展,捋了几下胡须道:“嗯...应该是他。老朋友了,无碍。你无需担忧,之后灵园就随他进出吧。”
“啊?”温浔听得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守殿童子问道:“仙翁,莫非是逸尘真君?他回来了?”
逸尘真君!言霁!原来他就是那位天天寻死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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