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搬出去了,怎会在此。”被打断,宁辞墨心头闪过一抹不悦,但他还有用到阙兰臣的地方,没有翻脸。
“皇后懿旨,岂敢不从。”
宁辞墨虽然诧异阙兰臣竟然会因为皇后的旨意搬回来,但想到自己也是因此搬回来住,不再多说什么。
此时宁辞墨已经和赵玉深拉开距离,赵云深从床上跳下来,“你回来了正好,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歇息吧。”
赵云深往阙兰臣那边走,阙兰臣无动于衷,冷漠的绕开他,走向床榻。
赵云深看着阙兰臣无情的背影愣住。
奇怪,主角攻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漠,好像在生他气一样。
难道是因为.......赵云深看向一旁同样被阙兰臣无视,只能尴尬的收回打招呼的手的宁辞墨。
难道主角攻吃醋了?
赵云深想了想,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刚才他和宁辞墨的举动被阙兰臣看见,阙兰臣吃醋了。否则主角攻不理自己就算了,怎么可能会不搭理主角受。
但是,刚才.......
主角受为什么突然逼近自己,还差一点亲上他。
赵云深看向宁辞墨,只见他望着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盖被阖眸的阙兰臣,一脸说不出的复杂,复又低头,一副黯淡模样。
原来又是拿他试探。
赵云深恨得咬牙,拜托你们两个,想互相试探,不要拿我当炮灰好吗!
哦,对。他本来就是炮灰。
吹了灯,赵云深和宁辞墨、阙兰臣三人躺在一张床上。
赵云深躺在两人中间。
竟然真正实现了,冯皇后口中的“左拥右抱”。
赵云深半点也感觉不到“齐人之福”的喜悦,咬着被子在黑暗中一脸纠结。
既然宁辞墨拿他来试探阙兰臣,看来对阙兰臣也是有情的。
那他现在,到底是该帮阙兰臣刺激宁辞墨,还是帮宁辞墨刺激阙兰臣?
月光探窗入户,在三种被褥上留下窗花的影子,靠窗而眠的人被那一点银色的月光勾勒出深邃的轮廓,难眠的人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阙兰臣心思复杂。
刚才见宁辞墨险些欺吻赵云深,他竟有一股杀意直冲天灵,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
他从来情感淡漠,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因为同一个人情绪翻涌激烈。
难道他真的对他.......有情。
怎会.......
突然背后一沉,一个人贴上他的背,阙兰臣身体一僵,双腿被另外一条双腿缠住,如玉般的手臂
垂落,落在他的肩头。
阙兰臣翻身,看见正对自己的,陷入熟睡中的精致面容。
黑暗中三人同塌无话而眠,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各自心潮翻涌。
赵云深紧闭着眼睛,身体“热情”地缠住阙兰臣,心里祈祷在阙兰臣醒来并灭掉自己之前,宁辞墨赶紧被刺激到,吃醋然后出手“救”他老攻。
事实上宁辞墨的确被刺激得不轻,脸色发沉,一股醋意在心下翻腾。
还没等宁辞墨有所动作,阙兰臣先一步冷淡的移开赵云深的手脚,起身下床。
赵云深装作乍醒的样子,揉着睡眼起来,“阙太傅怎么出去?”
宁辞墨心里知道是阙兰臣厌恶赵云深触碰到自己,经过春.药这一事,想必阙兰臣对赵云深的嫌恶,还要更深。
道:“想必是兰臣夜半难寐,出去走走透透气。”
宁辞墨知道这是个收揽阙兰臣的好机会,但眼下他拥有和太子单独两人同床共枕的机会,不免纠结。
赵云深看出他脸上的为难,只道他是怕得罪自己,不敢开口,“善解人意”道:“宁大人要是想追,那就去吧。”
宁辞墨也不再蹉跎,“臣去去便回。”说罢,起身下床,追着阙兰臣的身影而去。
赵云深双手交叉在脑后,重新躺了下去,翘着脚哼歌。
系统冒了出来,宿主,你不跟上去看看吗?
赵云深:你个机器脑袋懂什么,这种时候,正是主角攻受感情升温的大好机会,当然是要留空间给他们两个小情侣。
赵云深望着已空的门,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看来我离完成任务的第一步,不远了。”
系统躲在赵云深的脑子里,默默想任务的第一步,不就是主角攻受相爱,正式在一起。
系统:原作中主角攻受可是经历了不少风波才在一起,现在才发展到哪,宿主你也太自信了。
赵云深得意:你等着看吧,很快我就会让他们两个,彻底明白对对方的心意。
........
弯月当空,月下的人站在内流湖旁,墨发如瀑,白衣猎猎。
宁辞墨看着前方独自沉默伫立的人,走上前去。
“原来你半夜出户,是在这里赏月。”
阙兰臣听到身后传来的含笑声,转身看见走来的宁辞墨,淡淡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所以跟出来看看。”
宁辞墨走到阙兰臣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知道你厌恶赵云深,与他同塌,委屈你了。”
阙兰臣蹙了蹙长眉,没有辩驳。
宁辞墨继续道:“想不到赵云深下药失败,还不肯放过你,故意趁同塌之际,欺辱你。”宁辞墨当然知道赵云深是因为睡着了,才会不小心翻身到阙兰臣身上,但他眼下需要收伏阙兰臣,只能激发他对赵云深的恨意。
阙兰臣没有接这个话,转而沉声道:“说起下药,我还不曾多谢你为我解危。”
晚上他从那名叫“三宝”的小厮那里听到下了春.毒的珍珠奶茶被送给一条黑狗后,便去那小厮停放珍珠奶茶的地方查看。他在那花坛周围,发现了烈性春.药的残粉,应该是下药之人不小心留下的。
后他又听那小厮说是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谁掉了的钱,那小厮才会在花坛旁放下奶茶,转身去捡钱。结果去了后,只有一锭银子留在厨房门口,喊掉钱的人压根不见踪影。
阙兰臣听完便知,这是一出调虎离山。
倘若真是赵云深下得春.药,那名小厮身为赵云深的心腹,又怎会把下了药的珍珠奶茶送去给黑狗。何况赵云深来阅书楼找他时,是被人假借他的名义,设计而来。
随后宁辞墨赶来,拿出来的解毒丸如此刚好。
真正下药之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阙兰臣看着眼前的好友,不知作何滋味,原以为那件事已经令他失望至极,原来还有更失望的时候。
“多谢好友及时相救。”
宁辞墨没有察觉出阙兰臣的异常,听他这样说,跟着动情道:“你我与子泽三人乃是自幼同窗好
友,我岂能坐视你落入魔掌。”
听宁辞墨提到商子泽,阙兰臣沉默半响后道:“是我对不起子泽。”
宁辞墨叹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父亲才会不得已出卖子泽,相信子泽在天有灵,亦不会怪你。”
阙兰臣眸眼幽幽暗暗,盯着眼前人半响。
宁辞墨被他看得不自在,问:“好友为何这般看我?”
“没什么。多谢好友谅解,但我出卖挚友,不配在世为人。”阙兰臣转过身,幽幽道。
宁辞墨上前一步,走到阙兰臣跟前,“好友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若真觉愧对子泽,更应该替子泽完成他的理想!”
“理想........”
宁辞墨见他有松动,忙道:“子泽是为了推翻暴政,为了天下苍生而死,死后必定会流芳百世。”他停下来观察着阙兰臣的脸色,见他神色黯淡,若有所思,不像以往自己提起来这个话题,那般无动于衷。
心下一喜,继续道:“虽然子泽已被暴君所害,但红袖军还在,我还在。只要好友你肯加入我们,必定能推翻暴君,完成子泽的理想!”说到最后,宁辞墨言辞不由得激动起来。
阙兰臣似乎真被说动,沉默半响,最后道:“我势单力薄,又要如何相助好友。”
宁辞墨见他终于被说动,心中大喜:“朝中老臣对你亲厚,你若能说动他们助我一臂之力,便是对我最大的助益。”
阙兰臣沉吟半响,道:“好友有什么打算?”
宁辞墨眸光大盛,“我欲联合朝中老臣,加上我的红袖军和秦竟的大军,在我与赵云深成亲之日,来个里应外合!”
阙兰臣道:“不必等到你与赵太子成亲之日,我倒有一计,不知好友可愿采纳。”
“何计?”
“五日后便是赵皇秋猎的日子,到时守备虚弱,好友何不趁此时机,率领红袖军直攻而上,直取暴君性命。”
宁辞墨叹了口气,“好友所说,我并非不曾想过。只是秋猎之时,守卫虽不及皇城多,但赵皇带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良将,要想直取暴君性命,谈何容易。”
阙兰臣道:“到时,我自会说服调度御林军的张大人,让他按兵不动,助好友一臂之力。”
兵部尚书张素与阙兰臣之父乃是八拜之交,阙相死后,张素更是将阙兰臣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倘若阙兰臣出面劝说,必定能让张素倒戈相向!
宁辞墨仿佛看见了眼前的胜利,整个人都兴奋起来,“那便多谢好友!”
宁辞墨一脸激动,阙兰臣仍是淡淡的样子,宁辞墨也不作他想,毕竟阙兰臣一直都是以一副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淡漠面孔待世。
那一泓在月下银光闪闪的湖面倒映在阙兰臣雪白的面孔上,深邃俊美的面容被水波覆盖,波光粼粼,深不见底。过于淡漠的模样甚至显出几分高岭的冷漠。
水光波动,错眼看来,他的神情竟是一种笔墨难描写的冷酷,转眼即逝。
“我还需要好友一件信物,好让张大人信服。”
“这有何难”
宁辞墨伸手便要取他的贴身墨玉,那玉佩虽从未示人,但玉佩不显眼的地方,雕刻了一个“宁”字。而且是一块墨色的玉,朝中百官皆知,墨玉难求,只有宁府的人好佩墨玉,不惜花大力气收集墨玉原石。
结果摸了个空。
宁辞墨想起来,这块墨玉在他今天早上搬进太御书院的时候,放在了房间的枕头下。
宁辞墨解释了一番,道:“明日我必将此玉佩送到好友手中。”
两人就此商定,宁辞墨离开前,阙兰臣叫住他。
宁辞墨不解地望着他,“好友还有什么事吗?”
“你若此番功成,会如何对待赵太子?”
宁辞墨被他突然而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无法否认,他对赵云深,非但没有昔日的厌恶,甚至不自觉想要靠近他,想要亲近他。
当日他恨不得将赵云深千刀万剐,如今光是动一动念头,便已经心软不舍。
自他从边疆回来后,这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他不知道赵云深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但不可否认,他令他刮目相看,甚至心动。
宁辞墨沉默了太久,久到他察觉到身上投来的,别有深意的目光。宁辞墨知道阙兰臣是故意一问,好不容易他拉拢到阙兰臣,绝不能因此引起阙兰臣的怀疑。
“我自当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以报他欺辱好友之仇。”
阙兰臣神色复杂,没有再说话。
晚上宁辞墨没有回去太御书院,而是直接回了宁府。他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宁远:“送去给洪钟。”
宁远知道洪钟是自家主子在红袖军里的心腹,不由得奇怪道:“大人不是说为免别人怀疑,非到紧要时刻,不与红袖军联络,此番为何.......”
宁辞墨笑道:“眼下便是关键时刻。”
宁远是他的心腹,宁辞墨没有瞒他,将自己喝阙兰臣定下的计划托盘而出。
宁远听后,兴奋道:“太好了,大人终于收拢了阙兰臣。”
宁辞墨正色道:“此此你私自下药一事,我念在最后有惊无险,还助我拉拢阙兰臣,不与你计较。”日后,决不可再私自行动。”
“是!”
宁远高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兴奋的脸色渐渐收了起来,“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便说”
宁远犹豫道:“大人与阙少爷定下计划是好。但万一,事成之后,阙兰臣和您争夺皇位,该如何是好。”
宁辞墨自信道:“这一点你不必忧心,我深知阙兰臣为人,他绝没有如此野心。”
宁远急道:“大人,就算阙兰臣平日里淡泊名利,在面对这至高的权利面前,他真的还能无欲无求?再者说,就算阙兰臣无心皇位,他身边可是有一群老臣支持。万一那群老臣为他邀功,扶持他坐上皇位,那该如何。大人可要知道,这朝中无论是三朝重臣还是年轻文武,都对他阙兰臣赞不绝口。”
“这.......”
宁辞墨陷入沉思,“看来此事还要从长再议,这封信你暂且不必送。”
阙兰臣同样没有回太御书院,回到了自己府中。
他的房间一片黑暗,燃灯点火,照亮书桌上一把静躺的七弦瑶琴。那瑶琴长三尺八寸,比寻常琴多出半寸,比起上流贵族常用的檀木琴,琴身用了更轻巧结实的梧桐,琴珍用了千金难求的犀角,以天蚕丝作弦,轻轻一拨,低沉醇厚的琴音从修长指间流泄。
这一把用尽珍材的七弦瑶琴,一看便是知琴之人为至交特意打造。
阙兰臣在琴旁坐下,沉默地拨动琴弦。
一曲高山流水缓缓倾泻。
“好友的高山流水越发动听了,只是你这琴短了半寸,令好友难以施展全技。不如这样,改日我亲手为好友量身定做一把好琴。”
“好友你看,这把七弦瑶便是我亲手为你所制。琴长三尺八寸,特意为你用了我珍藏许久的犀角用琴珍,你试试看称不称手。”
琴音流淌间,现实与回忆重叠,弹琴的人已分不清耳畔回荡的清音是真是幻,只有那一张意气风发的笑脸,似在眼前。
“好友,赵皇残暴无道,导致天下苍生民不聊生,我已决定加入红袖军,希望好友能同我一起,为天下苍生出力!”
.....
“好友.....咳咳......我加入红袖军的事暴露,赵皇此刻派人追杀我,我身受重伤,只怕命不久矣........咳咳........我不求其他,只希望好友念在过往情谊,帮我将这封信送给红袖军..........”
晃眼一眼,方才还意气风发的人此刻满身血迹,拼着最后一一丝力气,逃到阙府,将沾了血迹的信,交给他。
.....
“阙兰臣,朕知道你与商子泽交好,你若肯说出他的下落,朕便从大牢里放出你的父亲,否则,朕要你阙府九族死无全尸!”
....
“铮”地重重一声,眼前幻影消散,现实中弦断琴断。
一直淡漠无情的人此刻修长的手掌颤抖地厉害,睁开满是愧疚痛苦之色的双眸。
“少爷......不好了.......”
门外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来。
“何事如此惊慌”阙兰臣沉声道。
小厮到了阙兰臣跟前,反而不知如何开口,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见阙兰臣蹙眉,把心一横,“少爷,我们院子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多出来一行字!”
阙兰臣见他脸色为难,似乎很难将那行多出来的字说出来一般,起身出门,亲自去院落。
只见院外盛着月光的地面上,一行巨大的血字在地面上触目惊心。
阙兰臣卖友求荣,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小厮看到那行字,瑟瑟发抖地去看自家少爷。
只见阙兰臣脸色极其难看。
*
第二天天亮,赵云深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宁辞墨和阙兰臣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不见所踪。
赵云深伸伸懒腰,手臂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硬物,磕得他手生疼。赵云深好奇地去看,看见一条被枕头压住的红穗,红穗一端连着一小块黑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赵云深将整条红穗抽出,红穗系着的,原来是一块少见的墨玉。那玉如同一块上等的研,墨色漆深纯粹,不惨一点杂质,一看便知上品。
赵云深摸着墨玉,想起来原作中宁辞墨因为名字里有个“墨”字,所以好佩墨玉。他举起墨玉仔细端详,果然在玉佩背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刻着的“宁”字。
赵云深看着这么大一块玉,心想这得值多少钱。看着这墨玉晶莹剔透的样子,忍不住放进嘴里,咬了咬。
不咬还好,这一咬,玉佩的顶端被咬出浅浅一道齿痕。
赵云深吓了一跳,心虚地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那玉佩上的齿痕也只是轻微一点,寻常一看,根本看不出痕迹,才松了口气。
不敢乱玩,忙把墨玉还了回去。
跳下床,穿鞋出门。
一路上书院学子们成群扎堆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的表情似乎在谈论着某件事。
“你听说了吗,昨晚阙府出事了!”
赵云深敏锐的听到“阙府”两个字,竖起耳朵,悄悄挪过去。
“什么事啊?”一个学子问。
“你居然不知道,这事这么稀奇,皇城都传遍了!”另一个学子道。
“昨天我早就睡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在阙府的院子里,用猪血泼了一行巨大的血字,我记得那行字写着.......”
“阙兰臣卖友求荣,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哦,对!就是这行字,你说这也奇怪,阙兰臣不争不抢,淡泊名利,整日闭门不出,在自家院子里修身养性,我还挺欣赏他的。他这是得罪谁了,被泼这么一行恶毒的诅咒。”
其他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刚才说话的学子,“你难道不知道商子泽的事?”
说起商子泽,众学子有所忌讳,压低了声音,才敢继续交谈。
赵云深躲在不远处的花坛后,靠系统听到他们的声音。
“听说商子泽勾结红袖军的事情败露,被陛下派人追杀,他逃到了阙府,后来被阙兰臣出卖,才被抓到,五马分尸至死。”
“不会吧,阙兰臣和商子泽不是自幼同窗的挚交好友,阙兰臣怎么会出卖商子泽?”
“这巨大的利益面前,哪里还有情谊可言。你可别忘了,商子泽被抓到后,阙兰臣的父亲,一下子就被提拔为丞相,要不是阙兰臣卖友求荣,阙家怎么会就此之后,满门荣华富贵。”
那名说“欣赏”阙兰臣的学子听到这里,面容变得嫌恶唾弃,“真想不到,阙兰臣看着君子风范,实际上是个卖友求荣的小人。”
躲在花坛后的赵云深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阙兰臣怎么一夜之间从学子们崇拜的对象变成人人唾弃的小人,而且原作里没有血字这段啊。
赵云深决定先去找阙兰臣再说。
宁辞墨比赵云深先一步找到阙兰臣。
两人立在太御书院的湖心亭上,湖面被乍起的冷风吹皱一池平静,宁辞墨看着身旁的人苍白憔悴的俊美面容,安慰道:“兰臣,我已命应天府追查此事,必能查出到底是何人兴风作浪,在你府中作下如此恶毒之事。”
阙兰臣神色黯淡:“我出卖子泽,如今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亦是报应。”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昨夜阙府发生的事,犹如野火燎原,很快传遍皇城,接着阙兰臣出卖商子泽的事被好事者翻出来,耳耳相传,如今已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阙兰臣更是因此受尽唾骂,声名已是尽毁。
宁辞墨眸底闪过一抹犀利的暗光,面对阙兰臣时,又是一副替他可惜的模样,“我知道你是为救父亲,迫不得已才出卖子泽。”阙兰臣出卖商子泽仍能得到朝中老臣的支持的原因便是,赵皇抓了阙父,逼迫他说出商子泽的下落。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宁辞墨不知如何得知。
宁辞墨拍了拍身旁好友的肩膀,“这件事错不在你,怪只怪赵皇实在可恨。我已通知红袖军秋猎之事动手,你真想替子泽报仇,更应该振作起来,和我一起推翻这暴虐的王朝。”
如今阙兰臣名声尽毁,再不得人心,就算事成之后,他想要与他一争皇位,也绝无可能。
阙兰臣望着宁辞墨,神色认真,“好友,多谢你。”
宁辞墨掩藏起眸底那抹得意的光,“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对了,这是你要的信物。”宁辞墨递过去一枚吊着红穗,晶莹剔透的墨玉。
阙兰臣接过来,修长的手指握着漆深的墨玉,雪肤墨色,更称他手掌苍白。
“兰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宁辞墨将贴身墨玉交给阙兰臣后,往亭外走去。在快出凉亭的时候,宁辞墨转过身来,看着背影憔悴黯淡,不如往日光芒万丈的人,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出亭而去。
*
赵云深一路不停的听到围聚在一起的学子辱骂阙兰臣卖友求荣,卑鄙小人,心中不由得为阙兰臣揪心,加快脚步,寻找阙兰臣。
一不留神,没注意脚下石子,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地面摔去。
意想之中的痛苦没有来临,反而摔人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整个人被另一个陌生男子打横抱起。
“殿下,小心啊。”一道含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赵云深睁开眼睛,对上一张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古铜色面孔。
“是你,秦竟。”
秦竟想不到自己已被识破身份,看着怀中人冷脸,一脸警惕的模样,非但没有宁辞墨所说的好色下流,与当日书堂之中舌战儒朽时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模样相比,唇红齿白,更添一分神秘,冷艳,不免更是心动。
含笑道:“正是末将。末将两次救驾,不知殿下何有赏赐。”
赵云深察觉到他将自己抱得更紧,不由得皱眉。按照原作,秦竟和原主第一次相遇是在边关,秦竟这个人擅长笑里藏刀,尽管心里已经对原主这个又色又废的废物厌烦至极,表面上仍能笑意盈盈,毕恭毕敬。后来为了讨主角受的欢心,更是巧言令色哄得原主御驾亲征,以致原主被敌军抓去当人质,虽然没死,也被敌军折磨的脱了层皮。
当然,秦竟拿原主献祭讨主角受欢心这件事,也是主角受第一次对秦竟有所心动。原主这个炮灰,再一次贡献了工具人的作用。
这都是后话,倒是他现在就遇上秦竟,不好拿捏秦竟的态度。
他觉得这个笑面虎一定在憋着什么坏。
赵云深浑身警惕,“放开本殿下”
秦竟将赵云深抱在怀里,才惊讶他的身量如此之轻,全身柔若无骨,竟比女子还要柔软,散发着
好闻的龙涎香,像极一只名贵的猫,窝在他怀中。
秦竟出入沙场,拿惯了重达千金的武器,身旁都是五大三粗的兄弟,忽然抱着一个轻柔的男子,不自觉将力道放轻,小心翼翼。
秦竟笑着“欸”了一声,“此地路凹难行,殿下要去哪里,不如由末将护送殿下过去。”
然后半路故意把他摔出去吗
赵云深琢磨着他在憋什么怀,不断挣扎。
“放手”
一道冷酷的嗓音传来,赵云深奇怪,是谁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转头去看,只见身后不远处的道路口,宁辞墨一脸阴沉。
宁辞墨一脸阴沉脸色地朝秦竟走去。
秦竟笑着放下赵云深,对宁辞墨道:“宁兄,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辞墨看见他从赵云深腰上放手,这才脸色好转一些,沉声道:“我亦有事与你商谈。”
两人对赵云深道:“太子殿下,恕臣先行告退。”
秦竟同宁辞墨离开,忽然转过头,对身后一脸莫名其妙的赵云深意味深长道:“殿下,我们来日方长。”
身旁的宁辞墨听到这话,脸沉了下来。
赵云深看见两人一同离开的背影,简直有种被当猴耍的感觉。
他这是,又被人当成试探的工具了?
秦大将军你放弃吧,你再怎么试探,现在的主角受也不会喜欢你。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被赵云深抛之脑后,继续去找阙兰臣。
宁辞墨和秦竟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宁辞墨本想说计划有变,让他准备好军队,在秋猎时动手,却听秦竟正色道:“宁兄,我久留皇城已引起赵皇的怀疑,他命我速速返回边疆。看来你我的计划,还需从长再议。”
“那你打算何日返回?”
“最迟明日”
宁辞墨听后沉吟。
秋猎还在四日之后,秦竟必不能留下,少了秦竟的兵马,确实少一些胜算。不过秋猎之时守备空虚,加上他与阙兰臣里应外合,他那一支一万人马的红巾军也是足矣。倒是强留下秦竟,引起赵皇怀疑,打草惊蛇,反而适得其反。
而且宁辞墨心中另有盘算,他选择拉拢秦竟,是为了万无一失。但一旦他借助了秦竟的力量,日后必遭到他的掣肘。若能避开秦竟而成事,对他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宁辞墨隐瞒了他与阙兰臣商议的秋猎计划,道:“秦兄不必挂怀,成事本不在一朝一夕。此
事便日后再议,我祝秦兄一路顺风。”
秦竟点点头,告辞。
“秦兄”
宁辞墨在身后喊住他。
秦竟不解地回过头,却见宁辞墨沉下脸,“方才在林荫道上,你为何有意接近太子。”
秦竟讶了讶,接着笑道:“你自己厌恶他就罢了,难道还不允许我接近他。”
宁辞墨想不到秦竟竟真对赵云深产生了兴趣,不知怎的,他心中升起一股被他人觊觎自家宝贝的愤怒,方才在林荫道上看见秦竟抱着赵云深,他心下一股没来由的醋意掀涌。他一向是重利之人,极少感情用事,却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在林荫道上才避免自己翻脸。
“难道你忘了赵云深是赵国的太子,忘了赵云深是好色下流之徒。”
“依我看来,这赵太子,可不像你口中所说那般。”秦竟见宁辞墨脸沉地不能再沉,心知他对赵云深偏见极大,无法改变,也不和他争口舌,笑道:“我不过一时兴起,宁兄你太严肃了。”
宁辞墨知道秦竟随性洒脱,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说下去反倒显得他自己可疑。
“我是好心提醒你,赵云深好色轻浮,手段下流。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免得遭了他的毒手。”
“是,多谢好友提醒。”
秦竟心里憋着笑,那柔弱无骨的小太子能有什么手段,他到真期待,能遭一遭他的“毒手”。
赵云深在找阙兰臣的路上,路过湖心亭时,在连接亭与路面的曲桥外面,遇到一群走来的学子。湖心亭外的道路上,几个穿着青衣的书院学子走在一起,议论纷纷。昨夜之事仿佛长了翅膀一般一夜之间传遍皇城,几乎走到哪,都有人在谈论。
“阙府的事你们听说了吗?真没想到阙兰臣居然是这么一个卖友求荣的小人,亏我从前还如此欣赏他。”
“你的消息都落后了,听说啊,在阙府里暗中泼猪血的人,是商子泽的亲哥哥,商护。”
“商家不是都被满门抄斩了?”
“我听说啊......商护在商家满门抄斩的时候逃走了。”
几人压低了嗓音。
“阙兰臣害得商家被诛杀九族,满门抄斩,要真是商护做的这件事,倒也不奇怪。不过这样一来,阙兰臣不就危险了,商护武功高强谁人不知,曾经打败赵国所有高手,拿下武状元。听说连宁大人和秦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也是阙兰臣咎由自取,他一个卖友求荣的小人,真被商护记恨上,也是活该。”
亭外辱骂不绝于耳,亭中的人独立湖风中,容颜苍白似雪,身影僵硬。
“你们在说些什么”忽然一道嗓音插入。
几个学子见穿着太子宫装,玫紫色银线绣祥云烫袖的赵玉深迎面走来,无不大惊失色,他们几个谈八卦谈的太投入,居然连太子走来都没有察觉。
“参见太子殿下”
经过上次书堂中的舌战后,书院里的学子对赵云深多了真心的崇敬和拜服,这一句参拜,不可谓不真心。
“本殿下在问,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
“这.......”学子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出来道:“没有说什么,我们只是......只是在切磋孔圣之道。”
“对对.......我们是在交流学术”
赵云深:“你们谈论禁秘在前,欺君在后,莫非是嫌颈上头颅太重。”
学子们一下子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殿下恕罪!我等知错了!”
赵云深教训了一下也不想太过,“今日便算了。不过你们记住,商子泽被抓是我赵**队之功,而不是谁告密,更与阙兰臣无关。日后你们要再散播谣言,休怪本殿下无情。”
“是,是”
学子们心有余悸,忙告退。
赵云深看着这群长舌妇一样的学子落荒而逃,心想这主角攻真是倒霉,这是得罪谁了,被搞舆论战。人言可畏,现在皇城里的流言和辱骂,快能淹死十个阙兰臣了。
难道是秦竟搞的鬼?
秦竟为了得到主角受,故意害阙兰臣身败名裂?
不对,这个阶段,秦竟应该处于单方面的好感中,甚至都没有到爱慕,他是在宁辞墨在边疆不惜冒生命危险救了他一命后,才彻底沦陷,也是这个时候起,开始嫉妒主角攻阙兰臣。疯□□足他和宁辞墨之间,贡献了本书一半的修罗场。
不是秦竟的话,难道是云小侯爷。
这到很有可能,毕竟这事做的很符合云小侯爷疯批的人设。
可是这几天云迭因前几天的病,被担忧的冯皇后接到皇宫里亲自照看,人在皇宫,分身无术。何况他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可以搅动整个皇城的舆论。
赵云深敏锐地察觉到,昨夜阙府被泼猪血的事,之所以能如野火燎原一般,迅速扩大,成为皇城街头众所皆知、谈论纷纷的事,背后一定离不开有心人的推动。
甚至包括泼猪血这件事,也是计划一环。
为的就是毁掉阙兰臣的声名。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毁掉阙兰臣的名声,谁又能得利。
赵云深一头雾水,忍不住在内心嘶吼。
他手里的剧本没这环节啊!!!
阙兰臣到底有没有告密!!!
“是我”
冷不丁传来的声音让赵云深浑身一抖,思绪拉回现实。他像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湖心亭上,一身雪白衣裳的人,面无表情地踏过曲桥,走来。
“什么?”
“出卖商子泽,告密之人,是我不假。”阙兰臣嗓音冷漠地毫无感情。
赵云深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没想到啊,主角攻,你这么一朵高冷的雪莲花,切开是黑的。
哦,对,他本来就是黑的。
赵云深想起来,阙兰臣的隐藏病.娇属性。
“殿下失望了吗”
“这.........我确实有点意外。”
阙兰臣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与赵云深隔着一曲鹊桥遥遥相望,赵云深甚至觉得他看上去比以往更冰冷了几分,俊美的容颜苍白胜雪,深沉的墨眸凝望半响,一身墨水难染的洁白雪衣下包裹着一颗亲口承认的,出卖挚友的黑心。却不知为何,下鹊桥独自离开的那拢雪衣竟似有几分落寞。
“美人,走这么快,是怕本殿下轻薄你吗”
赵云深嬉皮笑脸的赶上去,像往常一样,如登徒浪子一般去牵他的手。一握住,就被他手掌的冰冷刺激得差点甩开,赵云深心里叫苦,脸上还要维持着好色的笑容。
阙兰臣忽然被一只温暖灼热的掌心握住手,看着眼前人,面无表情道:“草民出卖挚友,卖友求荣,如此小人,殿下也不在乎吗?”
“那你这卖友求荣的小人与我这好色下流的太子岂不是绝配”赵云深笑吟吟地将他的手握地更紧。
阙兰臣察觉到那双灼热的手心将他握地更紧,仿佛握住了,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阙兰城:我吃醋了
秦镜:我感兴趣了
赵云深:他们拿我试探主角受,炮灰也是有人权的!
入V万更,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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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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