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的指节轻轻扣了下桌面，发出“哒”的一声细微响声，程守坤不知为何心里突地一跳。
“所以，为了追星，你、就、翘、课？”顾染一字一顿地问道，眼底神色不明。
程守坤缩了缩肩膀，忽然觉得这个自己一向不喜欢的外甥女气势变的太强，和他妈有几分相似。
他收回刚才命令她时理所当然的态度，灰溜溜地跑到饮水机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不怎么冰的水，埋头喝了两口。
“嘿嘿，然然，我也不是故意的，就这一次好不好？”语气不由带上几分央求，眼神湿漉漉的，有种奶萌奶萌的感觉。
然而，顾染环抱双臂完全不为所动。
“说说理由吧。”
在顾染的记忆中，程守坤是程家的老来子，平时看的和眼珠子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对比其他叛逆的同龄富家子，小坤简直乖得像个小天使。”
这是程守真的原话。
年龄差异使然，程守真比起把程守坤当弟弟，更像把他当成半个小儿子。
因为曾经顾眠之遭遇的恶性绑·架事件，所以程守坤的身边每次都至少有两三个保镖跟着。
这次他能甩开保镖独自一人跑出来，顾染不相信他是一时心血来潮，肯定是有什么人给他出了主意撺掇他。
程守坤嘴硬：“能有什么理由？我只是喜欢蓝心愉，想要个合影而已！”
要不是看到他的眼神心虚的飘来飘去，顾染都要为他的倔强鼓掌了。
她掏出手机，作势点开通讯录要打电话，“再不说实话，我就让姥姥来捉你了。”
顿了顿，顾染又添了一句：“刚才我妈跟我打电话说，如果看到你就把你押送回程家。”
其实姥姥姥爷和妈妈已经知道程守坤来找她的事，她们担心逼得太紧的话程守坤直接离家出走，因而让保镖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进行暗中保护。
同时，开始派人调查程守坤在学校的事。
最近随着程理诚年岁渐长，对集团的事务有些力不从心，加上程守坤太过年轻没有接手公司的能力，某些蛰伏了十几年的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别、别，然然，我知道你最好了，别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跟你说实话。”
程守坤连忙放下水杯拉了拉顾染的衣角，眼神恳求，声音低不可闻。
顾染挑了挑眉，“说吧。”
“是这样的，我喜欢上同校的一个女孩子。”他万分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发，脸颊泛粉。
“她是蓝心愉的唯粉，有个哥们给我出主意说让我弄一批蓝心愉的签名照，然后把签名照全部送给她再表白。”
顾染：“……那你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或者周六日放假的时候过来，没必要躲过保镖逃课吧？”
槽点太多，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咳，因为我听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般会比较喜欢有个性、桀骜叛逆的‘坏’男孩，不太喜欢我这种乖乖牌。”
程守坤游移的眼神转向窗外，低下头，“这不是我正好没体会过叛逆是什么滋味，想试试感觉嘛。”
他从小到大都在家人的羽翼下生活，偶尔也会觉得透不过气，想试试无拘无束、离开别人无时无刻的视线是什么味道。
“那你感觉完之后呢？”顾染微微眯起眼，故意软着嗓音问道。
“嘿嘿，别说，有点爽。”见顾染的态度缓和，程守坤瞬间挺起腰，眼神发亮。
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卷成空心纸筒，顾染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爽你个大头鬼啊！”顾染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姥姥差点被你吓得心脏病发作住院，姥爷动用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保镖找你。你倒好，就为了爽一下，真是够了！”
程守坤顶着顾染的怒意，神情紧张无措，“什么！我妈心脏病犯了？”
他彻底慌了，双手颤抖着掏出手机，看着一堆史倩的未接来电心里乱糟糟的，回拨过去。
等程守坤带着细碎的哭腔关掉电话，顾染走上前轻轻揉了揉他微卷的头发，“现在知道怕了？”
“你可以任性，但是要有承担一切风险和后果的觉悟。”
她的手在程守坤头顶停了两秒后又收了回去，叹了口气，“姥姥姥爷岁数大了，承受不起任何意外，你好好想想吧。”
明明顾染的语气比之前柔和很多，但程守坤却莫名臊得慌，心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走吧，你不是想要心愉的签名吗？我带你去找她。”
程守坤闻言，沉默着摇了摇头，眼睫低垂，“不了，我要先回趟家看看我妈。”
程家把他保护的太好，把他养的太单纯，经此一事，想必姥姥姥爷能狠下心教育教育他了。
起码不要别人一撺掇就头脑一热、冲动行事。
送走程守坤，顾染叫上季悦一起去之前签过合同的那部大IP电影的摄影棚。
前两天电影举办开机仪式时，顾染正在参加综艺节目的录制，便打了个招呼没有去。
那时候她名声正在低谷期，遭受全网抵制，导演和制片人随口应付她两句就挂了电话。
顾染听说他们不想和她继续合作，但碍于她的身份又不敢提出解约，所以找编剧在暗戳戳地删减她的戏份，把她从女二号慢慢弱化成女三号。
其实，顾染也有意和剧组解约。
这部电影是根据著名网络作者的一部小说改编的，是时下流行的甜宠文，邀请了大流量小鲜肉罗翼当男主，女主则是选秀出道的白姿。
它几乎具备了大火的特质——大IP加流量型男女主角，还未开拍，就收获了极高的关注度和话题讨论度。
但播出后的口碑极差，罗翼和白姿不是专业的演员，演技根本不合格。
整部剧全靠滤镜和后期特效撑着，动不动就是高颜值特写，两人的互动极其生硬，完全没有CP感。
原书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看在作者的面子上，勉强给打了个平均2点多的评分。
随着《甜味的你》的扑街，在里面扮演黑化女配的原主更成了众矢之的。
被批评演技的罗翼和白姿为了转移观众视线，合伙买通稿拉踩演技更差的原主。
在之后的日子里，这部剧成了原主的又一黑点，甚至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原主被评为“票房新毒药”，进入诸多导演、资方的黑名单。
顾染捏了捏额角，轻轻呼出一口气，“等到拍摄看看情况现场再说吧。”
“这是我帮你新找的助理——伍媛。”季悦领着一个笑容羞涩的小姑娘坐进保姆车，让伍媛和顾染打招呼。
顾染之前的助理小赵查出来和有问题的那个调音师关系匪浅。
原主曾经没少为难小赵，调音师也许为了帮她报仇也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暗示，所以才关上原主的声卡给她开了全麦。
出事后小赵怕担责任早就辞职跑了，调音师在询问不出更多的线索后，又不能非法拘着后被辞退。
截止到目前为止，这场表面上出自个人报复的事故告一段落，但顾染心里仍然有个疙瘩，认为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五元？”名字谐音不赖。
“不是五元，是队伍的‘伍’，名媛的‘媛’。”
伍媛的声音有点怯怯的，她听好几个工作人员说顾染的脾气差，不好伺候，生怕第一次见面就惹怒她。
顾染清澈的瞳孔忍不住染上丝丝清浅的笑意，她从车子后排拿了一杯奶茶递给伍媛。
“不用紧张，我以后就叫你‘媛媛’吧，这样听着比较亲切。你微信多少，我扫一下你。”
伍媛手忙脚乱的一手接过奶茶，一手点开二维码送到顾染的手机摄像头下。
“以后请多关照。”顾染添加完好友，对伍媛笑了笑后继续低头熟悉剧本和台词。
即使她再不喜欢，可是专业演员就该有专业演员的态度，进组前背熟台词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卡、卡！罗翼你演的是冷漠型男主，不是面瘫男主，注意其中的区别！”
导演按下场记板叫停：“白姿，你的眼神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对面的男人是你暗恋了两年的人，你不要用看石头的眼神看着他行不行？”
旁边的副导演气定神闲地拿扇子帮他扇了扇风，在旁边劝道：“他们第一次拍戏，慢慢来吧。”
说完，扭头对明显有些不高兴的罗翼和白姿说：“你俩先休息一会儿，再对对戏，找找感觉。”
白姿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遮阳伞下休息，对副导演说要她们对戏的话充耳不闻。
助理为她准备了酸梅汤，她喝了一口后翻出防晒喷雾对着自己一通喷。
“这么大的太阳，拍完戏又得晒黑好几度，烦死了。”
“稍微忍几天吧，谁让您是最重要的女主角呢，哪哪都离不开您。”
助理的话搔中了白姿内心隐秘的某个点，她笑着哼了一声：“属你嘴甜。我又没有要迁怒你的意思，求生欲这么旺盛。”
“嘿嘿，我说的都是实话嘛。”助理小心翼翼地在白姿旁边伺候着。
“对了，那个女二号怎么还不来？不是说今天进组吗？马上到中午了，真会耍大牌。”
顾·耍大牌·染is watching you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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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