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柏唱完歌后立刻摘下耳机走出录音棚，在顾染身前站定，眼神飘忽不定。
他低头盯着鞋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既希望他的歌声可以完美到让顾染惊艳，又盼望着她能挑出一些小小的不足，多和自己说几句话，矛盾不已。
室内早早开了空调，丝丝缕缕的凉风并不能扑灭颜柏心中莫名燃起的点点燥意。
“唱得不错。”顾染笑着夸了一句。
“刚才这遍把细微的感情展现得很到位，要不就定下来吧？”录音师在一旁附和。
顾染听着觉得没问题，抬眸望向看起来有些腼腆的颜柏，征询他的意见。
把这首歌交给颜柏演唱，她当初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颜柏无论是声线、气息、中低音的转换，还是情感的拿捏都是恰到好处，不过分炫技也不过度追求情绪外放，整首歌听起来温柔中带着淡淡的伤感，十分抓人耳朵。
尤其后最后犹如耳边呓语的结尾，嗓音透出几分沙哑，听得心都要化了。
颜柏注意到顾染的目光，揣进口袋的那只手微微握紧，然后点了点头。
“好。”
顾染坐在灯下，单手撑着下颌，扭伤的右脚微微伸直，左腿则半屈着，圆润小巧的膝盖被撒上一层细碎的白光，看起来像珍贵的白瓷一样。
极其适合放在手心把玩……
顾染把耳机放回调音台上，耳机和桌面相碰，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但这声响落在颜柏耳朵里却好像惊雷一般。
他喘了一大口气，脸色惨白地压下心中泛起的种种亵渎念头，接着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关注顾染的一举一动。
顾染对于颜柏激烈的内心戏毫无所觉，整理一下头发后，抬眸对他说：“既然歌已经录好了，那接下来就是MV的拍摄了。剧情编剧准备的差不多了，拍摄场地也租下来签了合同。”
“正好趁着我最近拍戏不忙，咱们两人把戏搭搭吧。”
和颜柏聊了聊有关MV拍摄的问题后，顾染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叔叔的手术准备得如何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的意思是如果颜柏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和她提。
颜柏没想到顾染会关心他家里的事，有些受宠若惊地回答道：“医院近期在给他开药调理身体，大概一星期后做手术。”
顾染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那MV就在这一周内拍完，拍完公司会放你半个月假去陪叔叔。”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本来颜柏有些担忧工作和家人不能同时照顾到，没想到顾染这么体贴入微，真是一个好老板。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顾染啼笑皆非，“先别忙着高兴。”
她收敛了笑意，压下嘴角，整张脸刻意塑造成严肃到不近人情的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唬人的意味。
“照顾完叔叔，你的歌曲下个月发行后为了宣传、打榜，至少要忙将近一整个月，到时候可一天假都不许请，知道了吗？”
“好，没问题。”颜柏没有一丝犹豫，毕竟自己的第一首单曲发行，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重视。
“还有一件事，”颜柏的声音轻了些，听起来闷闷的，“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对于公司来说有点无理取闹，颜柏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顾染，但为了自己的好兄弟，他又鼓足勇气抬起头说：“我希望我的好朋友林乔松能在MV里出镜。”
话说出来一句，后面的自然越来越顺畅。
“林乔松的唱功也很不错，比公司之前推的两个男歌手要好很多，请公司务必给他一个机会。”
林乔松是颜柏在练习生时期唯一的一个志趣相投的好友，林乔松曾经帮助过他很多次，所以现在他想通过自己的歌带带林乔松，帮他拢拢人气。
顾染听到颜柏的请求后动作一顿，回忆了一下有关林乔松的各项评估报告，片刻后唇角上扬。
“可以，公司现在主推的艺人是你，林乔松的综艺感比较强，我准备让他先参加一档选秀节目积累人气后再出道。”
林乔松是顾染裁撤掉申涛后发现的意外之喜，高层会议通过了把他定为下一位重点培养的歌手的提议，近期在组织舞蹈老师和形体老师对他进行加强训练。
让他在MV里客串一个角色，完全没有问题。
“谢谢。”
＊＊＊
司机把顾染送回霍宅，顾染和他确定了一下明天早上来接她的时间。
“然然回来啦。”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喝茶听戏曲的钟燕珍看到顾染进门，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钟阿姨。”顾染乖乖应声。
“你的脚怎么样了？”
顾染微笑：“好多了。”
钟燕珍把摆在自己面前的甜点往顾染的方向推了推，又给她倒了一杯红茶。
心里知道钟燕珍要和她说什么，顾染沉默着坐下来，接过红茶有一搭无一搭地慢慢吹着。
“你妈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还特意询问起你的状况。”叹了一口气，钟燕珍想解开这对母女的心结，“她其实很想你，只是为了平衡你和心愉之间的关系，担心心愉会多想，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一下。”
蓝心愉和顾家有着足足十九年的隔阂，程守真她们当然希望可以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亲近一些，又担心蓝心愉和顾染同处一室时，她的某些举动会让两个人误会，只得默认顾染的离开。
在程守真心里，亲生女儿和养女同样重要，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闹出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她们母女三人的感情。
“钟阿姨，我理解的。”
顾染垂下眼帘，樱花一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体。
她没有别人想的那么脆弱。
而且蓝心愉在蓝家过的并不幸福，程家人想要弥补她的心情，顾染可以理解。包括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曾经伤害过蓝心愉的蓝家的亲生女儿之间的关系，顾染也可以理解。
是她这具身体占据了不属于她的宠爱十九年，程家没有做过任何过错，反倒是蓝家应该心怀愧疚。
“不论以后她们认不认我，在我心里，她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钟燕珍的声音带上淡淡的笑意，“好孩子。”
傍晚的天气仍有些凉，顾染的衣领和头发被风吹的飞舞起来，连带着长裙的裙摆也微微晃动不已，她顾忌着要保持身材，桌上的甜点一块没动，只喝了几口红茶。
钟燕珍知道她们女艺人的饮食习惯，没有继续让她，反而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给你做一份蔬菜沙拉。”
今天刘惠芝请假回家了，她老伴儿生病住院，她要回去照顾两天。
家里的饭菜由霍权澈负责。
别看霍权澈一副严肃古板的大家长做派，但他并没有“君子远包厨”的陈旧思想，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锻炼出了不错的厨艺。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做就好。”顾染摇摇头，不准备麻烦别人。
她的厨艺水平一般，不过做个蔬菜沙拉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霍权澈说的那句“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的话，顾染撇了撇嘴，还是不要麻烦那个男人了，省的他又拿这句话怼自己。
到时候别说吃东西了，气都气饱了。
钟燕珍放下茶杯，愣了一下后点点头，“厨房里的菜都是新鲜的，如果还缺什么你就跟司机小赵打个招呼，让他去采购。”
“知道了。”
顾染把包和手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走进厨房。
厨房里，霍权澈正挽起衬衫袖子准备煎牛排，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性感的锁骨，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偶尔有几缕发丝还会滑下来贴在额头旁，增添了一股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你来干什么？”眼角的余光扫到站在门口没有动作的顾染，霍权澈狠狠皱了皱眉，“别在那里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