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之力，便是指天地间最盛的阴气，虽然跟冥府阴气不是同源。可也同样是洪荒时代就大名鼎鼎的阴气。对城隍这样的正统冥神来说，应不亚于十全大补丸的存在。可眼下，被太阴之力萦绕的城隍却依旧无法持续性的幻化出实体。

偶尔出现的画面，城隍也是容貌憔悴，衣衫褴褛，佝偻着身躯。整个鬼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威严，反而像极了流浪的老乞丐。唯有双眸依旧清明，带着正义浩然之气，可以窥伺往日的风采。

俞问凭眉头紧拧，看了看自己百度的城隍庙资料，“这不是国家5A级的旅游区吗？香火虽然不能跟其他寺庙比，但还算不错吧？”

全国城隍庙的一把手，都糟糕成这样子，其他的小城隍完全不敢细想。

真……真一旦没有了组织，就是累累若丧家犬的存在。

俞问凭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天庭陨落后坎坷的遭遇，长长吁口气，一抬手挥开李旻身边的邪祟，让城隍情绪稳定下来。

看着一闪而过的功德金芒，即便相比往日光芒晦暗了不少，微弱的像是萤火，甚至还若隐若现的。可到底还是功德金光，带着天道所赞誉的，最纯正的力量。

这一道光芒像是有灵一般，散落在他的周边，都帮他稳固了些法相。

城隍感受到周身萦绕的淡淡暖意，视线才从李旻的脑袋上彻彻底底的转向俞问凭，缓缓压住愕然之情，毕恭毕敬行礼：“见过上仙。”

李旻和盛毅齐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俞问凭嗯了一声，开门见山问：“自打阎王陨落后，地府情况如何？”

城隍闻言，深深叹口气：“虽按着法令，以判官为首的鬼差维持正常运作。但无奈近些年来人口爆炸，六道轮回超了负荷量，且我等全赖人类愿力信仰成神。近些年科技发展迅猛……”

城隍说着，声音都带着些无力，开口都带着些哽咽：“其他城隍已经相继身陨，下官全赖是人间帝王钦赐的福明灵王，尚维持最后一丝的愿力。但也得靠沉睡维持修为。”

俞问凭心中一凉。

这发展跟现实世界差不多，玄学的末日已经到来了。

但这世上总有玄门中人不信命，想要求得长生，想要求得突破，因此各种旁门左道。也有人想要瓜分仅剩下的玄门气运，壮大自身。

想着，俞问凭脑海浮现出那一只长出龙爪的大正三色锦鲤，面色凝重了些，道：“你睡了几年了？”

听得似乎带着隐忍怒火的声音，城隍声音都带着些颤音，“三……三十年。”

“怎么又跟三十有关？”李旻闻言，没忍住吐槽一句，“不过换一句话旷工三十年啊？”

城隍听到这话，身形一僵，而后眼里带着些哀恸，垂首黯然不语。

“你历史怎么学的，三十年前什么事情？西方文化入侵，和平演变，自然也包括了玄学势力。”俞问凭双眸犀利，冷冷扫了眼李旻。

从未看见过俞问凭如此阴冷的眼神，只一眼，好像都能让自己陷入冰窟中，被冻的瑟瑟不敢言语。俞问凭吓得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叽叽歪歪。

盛毅眼里带着狐疑，看了眼气质大变的俞问凭。

此刻的俞问凭比面对俞钦和薄嘉禾时，情绪要明显的激动的多。

也知道自己被人盯着，但俞问凭压根就不想按着世人的目光活着，更加不在意是否崩原身人设的问题，只目光看向颓然的城隍，语重心长：“城隍是华夏城池的守护者！若是你的信仰之力烟消云散，那么其他势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入侵华夏领土，蚕食我们的气运！”

铿锵有力的话语响彻在静寂的城隍庙，听得在场其他人都心中不由得一颤。

“你必须尽快回复修为！”俞问凭说着，话语带着些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也有些急迫：“我助你驱动城隍法印查找三十年前的案件。同时也会让李旻进行录制。当然，对外要说成是拍电影。这样可以帮你在年轻人心中先扩知名度，进行愿力积攒。”

“剩下的……”俞问凭看了眼表情明显思考状的盛毅，道：“你自己跟人类的衙门合作，取长补短，共同破陈年旧案。”

盛毅：“…………”

李旻：“…………”

城隍：“…………”

“好了，皇天后土为证，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俞问凭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在自说自话，反而还催促道：“盛队，麻烦你把案件跟城隍说一声。至于李旻……”

被点名的李旻回过神来，按奈不住自己忽然间迸发出中二少年应有的梦想：“俞哥，您是神仙啊？那那那我岂不是有了个金手指？你说怎么拍我就怎么拍！咱们一起称霸玄学界，当大佬！放心，你是龙傲天，我是龙傲天小弟。明天我就让小白去找小说工作室，买几个抢手，给我们量身定制几本IP玄幻大作！”

俞问凭静静的看着双眸亮晶晶的李旻。

李旻再一次把自己嘴巴给捂上。

“不是，天才啊，”俞问凭瞧着李旻怯怯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笃定赞赏：“你有时候建议挺对的！”

说完，俞问凭便目光郑重的看向城隍，许诺道：“你认真先驱除帝都的邪祟。驱除完一地，我就找人给你量身定做小说，小说改编IP，可以形成产业链。”

虽然听不懂某些词汇，但城隍抬眸看了眼俞问凭周身萦绕的功德金光，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全凭上仙吩咐。”

“嗯。”俞问凭闻言视线缓缓看向盛毅。

盛毅迎着俞问凭催促的目光，视线扭头看向李旻。

同样是人，同样世界观被重塑了，为什么李旻接受的如此之快？

憋着不争馒头争口气原则，盛毅稳定心神，把城隍当做上司，一板一眼的汇报案件。

城隍听闻如此惨绝人寰的答案，面色未变，反倒是欣慰的看向盛毅，感慨道：“也的确是一代比一代好。捕快……哦，警察，能够历经数十年还不忘追查凶手，不错，真不错！”

听到这声带着些虚弱，但似乎空灵纯碎又能响彻在耳畔的赞誉，盛毅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最终面带羞愧道：“但到底由于某些局限性，我们未能在第一时间侦破此案，让受害者死不瞑目。”

边说，盛毅将自己先前看不上眼的，网传闹鬼的事情也一一道出。

说完之后，盛毅敛声屏息，都有些不敢去看城隍和俞问凭的脸色。

俞问凭看着城隍望过来的眼神，干脆利落的一摊手：“我没去过现场。抓鬼这种事，我不管。”

城隍闻言莫名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醒的不是时候。

但到底是自己管辖下发生了如此恶劣的案情，作为一地父母官，城隍还是放心不下的。当即压下了心中那转瞬即逝的狐疑，表情凝重道：“还望上仙助我施展城隍法印。”

话音落下，就有一块乌黑的大印出现在半空中。有赖于月光的照拂，胆大如李旻的瞪圆了眼睛，好奇打量，才看了个大概轮廓。

大印有些模糊，雕刻的东西看不太清楚。但积年红色的印泥，好像因为长久没有使用过，从视觉上来看，像是积血积淀，深褐色的一块又一块。盯着时间久了，还有些阴森感。唯有边缘围绕着一圈极淡的白光，好像是上好羊脂玉的那种温润的光芒，减退了印泥带来的寒意。

让这块大印看起来像正统的法器，不是旁门左道的玩意。

俞问凭看着大印都维持不住法相，深深吁口气。

玄门末日之下，人类的愿力跟唐僧肉一般，成为各方竞争抢夺的宝物。可人类还会造神，比如转发锦鲤求好运。以致于这些正统，愈发也就没有活路了。

感慨着，俞问凭摸了摸自己的本命法器。

一道肉眼可见的金猪光芒就没入城隍印中。

下一瞬间城隍印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恍若洪钟一般，一圈一圈的往外扩散，渐渐的形成一股威严而深重的声音。

“孤乃福明灵王，西暮村方圆十里所有鬼魂，速来见孤！”

伴随着城隍的话语，原本破旧的衣衫都似明亮了些，像是染色了一般，开始光鲜亮丽起来。

李旻激动的拿出手机想要录像。

但打开手机的那一瞬间，就发现呲呲的声音。

“俞哥，这……这不能录啊。”李旻见状，焦急无比。

俞问凭闻言，后知后觉拍了一下脑袋，遗憾中带着些希冀：“等我完成证明自己的任务，要是入了国家编制，问问他们有没有特殊的手机吧。”

“会有吗？”李旻一听国家两个字，心里打着鼓。

真有这样的秘密组织，那按理说他外公也应该心理有数啊。可从来没在外公家见过任何神神叨叨的东西，老爷子还特别讲科学。

“小说里都这样写的！”俞问凭笃定无比：“这个世界肯定会有的！不然，哪里来的哪一句话？艺术源于生活？”

李旻看着俞问凭胸有成竹的样子，回想自己历经的一幕幕，信赖的点点头，“没错，自打俞哥你当天师后，我都开过好几回眼了。”

没准外公官不够大，不知道呢！

盛毅听得这神仙对话，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崩塌的科学观，只目光静静的看着施法的城隍庙，呼吸都轻了些。

唯恐自己的呼吸声太重，让某些恶鬼提前察觉到有“条、子、味”，然后跑了。

摒弃一切杂念，盛毅便敏感察觉到有阴恻恻的风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吹得周遭灯笼都摇曳作响。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风越剐越大，就连周边店铺的广告牌都咣当响起来了。

逐渐的出现了很多灰蒙蒙的影子。

影子渐渐的突显出身形来，一个又一个的死相凄惨。

“呕。”李旻猛得揪着俞问凭的手，在人背后吐个干干净净。

俞问凭捏了捏鼻子，扭头瞥了眼没见过各种死鬼的富贵崽崽，再抬眸看向盛毅。就见对方虽然面色有些变化，但也岿然不动，站若松柏，甚至还双眸明显的，一一的打量死鬼。

除却明显衣物是古代的外，现代的鬼魂有小姑娘浑身浮肿，脑袋带着水草，身上被绑着石块的；有抱着断肢哭泣的，有拄着拐杖吐出舌头的……

“你在找什么？”俞问凭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把所有记录档案的在逃人员，以及受害者们都对比一遍。”盛毅捏紧的拳头，压下心中的惶然，让自己一心沉浸在破案的思维中。

俞问凭闻言，满意的笑了笑。

这个小年轻不错，看起来就是干活的好苗子。

想着，俞问凭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不急不缓道：“那你和城隍去西暮村调查吧，我回去睡觉了。李旻我也先带回去。免得这叽叽歪歪的给你们拖后腿。”

“你……你不去？”盛毅惊愕。

“你见过老大披星戴月昼夜兼程亲自下场的？你们局长不也指派你办事？”俞问凭说的铿锵有力：“我小弟也给找好了。小弟和小弟，齐心协力！要我出面办事？你们要点B数。”

盛毅：“…………”

被小弟的城隍：“…………”

“不，大哥让我去啊，我肯定不是猪队友。”李旻眸光泛着亮光，道：“我还能自带4个保镖，给警……”

李旻看着俞问凭望过来的眼神，再一次抬手捂住了嘴巴。

俞问凭微笑，发自肺腑道：“不好意思，我才是真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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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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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城隍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