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渐渐变大,夜间浓重的雾气散开。
问来问去,思来想去,陆宁仍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几人继续沿着青石台阶往下慢行。
直到将陆宁三人送回客院,贺霄明煦才转身往后山走去。
陆宁看着两个人悠闲的身影,扳着手指数起来,师姐弟今天到底爬了几次山。
天天上山下山,脸不红,气不喘。
这就是剑修的实力?
那他现在算剑修,还是算器灵?
他连剑都没有,应该不能算剑修吧。
陆宁站在小院中发了一会儿呆,抬头便看见江黎背对房间门口,面朝他的方向站着。
“江黎,怎么了?”
江黎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地盯着陆宁。
墨绿色的眼瞳在月色下流转着微光,像是宝石一般耀眼。
陆宁轻轻唤了一声:“江黎?”
下午迫不及待要躲开的人,这会儿又默不作声盯着自己看。
陆宁很想赌气不理江黎,但这样实在有些像吵架斗嘴的小情侣。
他和江黎可不是那种名正言顺的关系。
算了,他心胸宽广,就不跟江黎这木头计较了。
月洒清辉,星光点点。
静谧的小院里,两人相对而立。
男人的脸略显苍白。
俊秀青年慢慢靠近沉默冷淡的男人,试探着问道:
“江黎,要一起休息吗?”
男人没有迟疑,直接应道:
“嗯,好。”
随后江黎自然而然地跟着陆宁,回到了院子左边的客房。
目睹全程的殷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愤然地甩了甩袖子,回房去了。
客房内的布局和之前住过的客栈,没有太大区别。
陆宁依然霸占了整张大床,而江黎像往常一样,在窗边榻上打坐。
虽然想好了不计较,但陆宁不喜欢揣着心事睡觉,他认为有必要把话说开。
“江黎,为什么你下午要躲我?”
“躲?”
江黎不解地睁开了眼,他什么时候躲过?
陆宁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叉腰,理直气壮道:“就是下午啊。”
“你什么都不说,就先进了中间的客房!那不是在躲我是什么?”
“我以为你在躲我,气得进了这间房。”
江黎垂下眼,唇边溢出一丝轻笑。
“你笑什么?”
陆宁不满地拍了拍床板,反倒把自己震得手掌发麻,只能坐起来揉手。
这样的小动作,落在江黎眼里有些好笑。
他忍着笑,尽量认真地看着陆宁的脸说道:
“没有躲你。”
“我以为你想休息,就先打开房门进去等你。”
“可你不仅没有进来,反而去了另外的房间。”
得到回答的陆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声如蚊呐:“原来是这样...”
这种小事,亏他记了大半天。
陆宁直挺挺地躺下去,语速极快地说道:“江黎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就闭紧了双眼,不肯再出声。
江黎无奈地摇了摇头,伴着陆宁清浅的呼吸,慢慢阖上了眼。
一夜无梦又天亮。
在外客居,陆宁睡得不太踏实,早早就醒了。
贺霄提着食盒过来时,他正在院子里练习...
军体拳十六式。
“这是哪个门派的功夫?”
贺霄好奇地盯着陆宁怪模怪样的动作,随手将食盒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你要练武,怎么不让江前辈教你剑法?”
殷桪在旁边淡淡地来了句:“师弟要学,也是跟我学。”
陆宁打出一招“反弹侧击”,然后弹射起步,蹦到了石桌前面。
他端起江黎倒好的清茶“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慢吞吞地道:“我一个器灵练什么剑法?再说我又没有灵剑。”
贺霄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对了,你可以让师尊送你一把灵剑。”
灵剑?
殷桪侧了侧头,准备记一记师弟的喜好,回去再找找师弟喜欢的灵剑,谁知却听见一句。
“不要,我再想想。”
这种正大光明的奖励,陆宁一定要好好想。
很快他想起了江黎苍白的脸。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师尊擅长炼器?”
贺霄应道:“是啊,怎么了,你想要法器?”
“不是,我就是想起有个东西坏了。”
“什么东西?”
陆宁不确定这东西能不能拿出来。
他没学会传音,只能凑到江黎耳边,自以为悄声地问道:“江黎,我可以让金前辈把阿零修好吗?”
阿零睡了好久。
要是有阿零在,江黎就不用老是这么辛苦扛伤害了。
陆宁想问连知宇来着,无奈连知宇刚到天珩宗不久,便说要闭关回了秘境,还让陆宁不用管她,有事再叫她。
江黎不知该怎么跟陆宁说明,阿零只是能量耗尽,陷入了休眠,只要换一块合适的高级灵石就好。
因为江黎其实已经试过,普通的高级灵石换上去并没有用。
想了想,他简单地把这事跟陆宁解释了一番,免得陆宁以后知道了,再后悔浪费这个愿望。
谁知听完江黎的解释,陆宁仍坚持道:“所以阿零的确是坏了,那我去拜托金前辈修好它。”
江黎还能说什么,只能由陆宁去了:“你想去就去,但是别对人提它的来历。”
陆宁匆匆点了点头,跟贺霄商量起来。
吃完精致可口的小点心,陆宁和贺霄“叽叽喳喳”聊了大半天。
眼看着快到点儿了,贺霄赶紧拉着陆宁赶往灵膳堂。
没办法,灵膳堂只有每日巳时末、午时初才会开始营业。
去晚了可就排不上号了。
天珩宗只有避谷峰这一个灵膳堂,前来用膳的一般都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会选择更便宜的辟谷丹。
至于长老们,一般不会到灵膳堂来。
长老们修为较高,不会为了区区灵膳来跟弟子们挤,且每位长老所居峰上都有小厨房,虽然小厨房大多只是摆设。
连着过了好几个传送阵,总算到了避谷峰。
陆宁远远地就瞧见了一座气派的三层小楼,小楼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靠近了陆宁看得更加清楚,这些弟子三五成群,每一群弟子之间隔着至少一丈的距离,所以队伍看起来相当长。
人数不少,却不吵闹。
大多弟子都穿着绣金浅色织锦长袍,看起来应该是天珩宗的弟子服。
这种上学抢饭的氛围,让陆宁感到了一点点亲切。
跟着贺霄排到队伍的末尾,陆宁小声问道:“除了雪棘兽肉羹,其他哪个菜好吃啊?”
贺霄踮起脚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伍,一个少年正在挨个给弟子发放写着数字的小牌,再过不久就发到他们了。
听见陆宁的问话,他转身答道:“你能吃辣的话,可以选‘呕心沥血’,不过我更推荐‘金丹最强’。”
陆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发现,队伍中有人正明里暗里地打量着他们。
殷桪虽然将修为压制到了元婴期,但对别人的窥探还是非常敏感,是以他一直在忍耐着这些令人不快的视线。
要不是碍于天珩宗内禁制较多,神识不好随意放出引人注意,他早就释放威压警告对方了。
江黎难得跟殷桪感受相同,想了想,他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了陆宁身上。
这样一来,周围的视线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陆宁刚想问‘呕心沥血’具体是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这不是辉云峰的大少爷么,怎么有空来跟我们普通弟子抢饭吃了?”
这人说话语气十足的阴阳怪气,听着就让人难受。
陆宁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金戴玉、体型较胖的年轻男子,正被人簇拥着走来。
贺霄哼了声,说道:“杜师兄,好久没见,你的脸似乎更圆了?”
杜承祖脸上的肉颤了一颤,怒道:“你胡说什么!”
贺霄笑了:“杜师兄房里没有镜子?我可以送你一块。”
陆宁努力控制着表情,没有当场笑出声。
有时候贺霄说话真的很气人,跟金沅吃过一次饭后,陆宁才知道他是像谁。
杜承祖指着贺霄继续骂道:“你仗着你师尊不可一世,实则就是个草包。”
贺霄看都懒得看他,随口应道:“是是,我一个金丹后期的草包,哪敢和师兄你平起平坐。”
“对了,师兄还是金丹初期?这个时候丹药可不能省啊!”
杜承祖胸口一梗,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围观群众开始“小声”议论。
“贺霄什么时候修炼到金丹后期了?”
“他不是前几年才修到金丹中期吗!怎么这么快!”
“怪不得他的气息与之前不同了。”
……
如果金丹后期是草包,那杜承祖这个金丹初期,就是最大的笑话。
杜承祖身边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扶了他一把,阴沉沉地对着贺霄笑道:“宗门里人人都道贺师兄与金长老情深义重。”
“有金长老相助,贺师兄修炼起来自是一日千里。”
“哪像我们,相貌平平,难得贵人青睐。”
嘶,这瘦子用心实在歹毒,陆宁立马去看贺霄脸色,然后发现他的担心纯属多余。
贺霄没有理解那些话的深意,反而扬起得意的笑容:“不错,侯师弟挺有自知之明的,只要你多努力,早晚可以脱胎换骨。”
面对贺霄的“单纯”,侯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插进来道:“侯师弟怎能如此无礼,贺师弟与金长老之间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弟子能随意谈论的?”
来者穿着与其他弟子类似的织锦长袍,衣摆处用金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
这厮看似在为贺霄说话,却是想用这话坐实“谣言”。
陆宁不由得发愁,该怎么提醒贺霄呢?
看戏的殷桪松了口气,原来天珩宗内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齐心。
宝子们节日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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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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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金丹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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