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谷外,不少认输的弟子都被传送阵送到了一处平地之上。
各宗弟子早已等候在此处,接到了同门的师兄师弟便带着人返回云舟,该治疗的治疗,该休养的休养。
还没接到人的弟子们互相安慰着: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师兄他们很快便要获胜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年认输的弟子似乎格外的多。”
“能不多么?虽然凌引宗不参加,又少了禺风门,但卿氏的弟子可不好应付。”
“那这次能坚持到获胜的人恐怕更少了...”
提到卿氏,众人纷纷压低了音量,唯恐闲话传到了被议论的对象那里。
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家族为何突然销声匿迹,又为何重出江湖。
大家只知道,卿氏一族,招惹不得。
谷内,齐颂刚送走几个外宗弟子,此刻正百无聊赖。
“真不明白族长为何派我们来做这种事。”
确认附近再没有旁人,齐时扫了他一眼:
“想不明白就别想,按族长吩咐的去做就行了。”
一想到族长,齐颂立刻有了干劲:
“你说得对,早点清理完,就能早点回去见族长了!”
“你们几个,跟我去南边。”
身着白底流光暗纹服饰的三个族人,跟在齐颂身后往另一边去了。
齐时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跟齐颂想法一致。
早些完成任务,便能早些回去向族长复命。
一边领着剩下的族人朝北边行进,齐时一边盘算着谷内大概还剩下哪些人。
他们入谷有些晚,经过数日战斗,还能留在谷内的都是各宗精英。
按常理来说,在境界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遇见这些精英并不会有太大胜算。
不过,卿氏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即便境界相同,也没有几个人能战胜卿氏之人。
察觉到前方有人,齐时带着族人们缓缓靠近。
绕过一片树丛,看见正在对峙的几人,齐时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
“天珩宗?”
突然传来的陌生人声音惊得明煦瞳孔紧缩,猛地转身看向来人。
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竟然无声无息地摸到了这么近的地方。
明煦持剑护住身后同门,沉声道:“来者何人!”
齐时轻笑一声,缓缓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听起来,阁下方才经过一场大战,气息不畅,恐有内伤。”
“如此形势之下,阁下还不打算认输么?”
见对方没有抢着动手的意思,明煦镇定道:“不战而降,岂是我辈所为?”
“就是不知道友来自何门何派?”
“在下天珩宗明煦,请道友指教。”
“你就是明煦?”
这个名字齐时倒不陌生。
若是明煦当真认输,齐时定然要瞧不起她。
可明煦不卑不亢,撑着重伤之躯还要保护同门,着实让他有几分敬佩。
看来族长特意提过的“天珩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废物。
收回心里的轻视,齐时正色道:“在下齐时,雾汐国卿氏族人。”
“卿氏...”
明煦心下一沉,面色愈发凝重。
先前得到的情报中,可没有卿氏会来的消息。
而且,为何卿氏之人知道她的名字?
想来对方比她们准备的充分得多。
闻守信愣愣地盯着明煦的背影,又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林硕。
守在林硕身旁的易晨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默默地挪了挪身子,试图挡住闻守信的视线。
而另一边的夏垚见状,也跟着往林硕前面挪了挪。
闻守信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不得不防。
易晨泽和夏垚防备的动作太过明显,闻守信看在眼里。
不过他已经不介意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挺身而出。
闻守信扯了扯嘴角,走到明煦身前:
“受伤了就不要逞强,好好照顾你的师弟去吧!”
“让我来。”
明煦蹙眉道:“你不配。”
闻守信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左成忽然上前道:“行了,你们师兄我还在这儿呢。”
“吵什么吵。”
“都给我退到后面去。”
说话之际,左成的剑尖已经对准了齐时:
“齐道友,在下左成,请赐教!”
齐时点了点头,手腕一转,一柄透明的、冰雕似的长剑握在了手中:
“那就接招罢!”
长剑裹挟着冰霜之气猝然向前,所过之处落下了点点细碎的冰晶,竟是在瞬间将空气给凝结了。
卿氏一族擅长水系法术,族人大多是水灵根、木灵根,雾、雪、冰等与水有关的一切,都可以是他们的攻击手段。
与盛产火灵根的天珩宗相遇,正是水火不容。
冰霜之气扑面而来,左成不退反进,右手举剑格挡,左手一抬便是一团张牙舞爪的火焰飞出,咆哮着将迎面而来的剑气灼烧殆尽。
“铮”的一声,两剑交击,灵力激荡,地面瞬间裂开数条缝隙。
齐时挑了挑眉,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意,看来,得认真点儿了。
有人正面迎战,有人忙着避而不战。
冯杰带着重伤的石翔,还有最后一个同门师弟张鹏,藏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中修整。
“师兄,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干嘛不把他丢下?”
听见张鹏的疑惑,冯杰冷哼道:“自然是留下挡剑,不然等下拿你来挡么?”
张鹏连忙道:“师兄说的有道理。”
冯杰语重心长地教育起自家师弟来:
“要是擎云宗发现他们宗的人一个都没能留下,一定会怪到我们宗头上。”
“把这人多留一会儿,再找机会‘送’他出去,也好跟擎云宗交待。”
石翔其实早已醒来,这师兄弟二人的对话被他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奈何他现在孤身一人、独木难支,想要脱身并非易事,只能暂时忍耐着装晕。
恰在此时,附近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冯杰慌忙站起身喝道:“是谁!给我出来!”
然而回应冯杰的,是山洞外面响起来的“叮铃哐啷”的打斗声。
冯杰让张鹏藏好,自己握着剑慢慢靠近洞口。
只见昏暗的月色下,两群陌生人正在缠斗。
身着华丽紫袍的四人,袖间不时飞出各色光芒,漂亮精致的金属制品不断发出剧烈的破空声和爆炸声。
看起来像是乾翎宗的弟子。
另一边五人身上的白底流光暗纹服饰,冯杰从未见过,看不出来头。
冯杰正要悄悄躲回山洞,不料数道灵力直直飞入他脚下的地面,密密麻麻的冰锥眨眼之间便破开了土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谁让你走了?”
穿着白衣的男子立在洞口前,一副颇为无聊的样子。
“山洞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冯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勉强站直了身体问道: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所属何门何派?”
齐时不悦道:“你都没自报家门,还问我是谁?”
冯杰见此人这般难缠,当即看向那些身着紫袍之人:
“乾翎宗道友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紫虚宫必将重谢!”
话音未落,冯杰已经扔出一张爆破符,闪身退到了一旁。
齐时抬手挡住了爆破的烟尘,咬牙道:
“什么紫虚宫,我看是躲躲藏藏、阴险狡诈的臭老鼠!”
即使听见冯杰道破了身份,乾翎宗的人也只停顿了一瞬。
毕竟他们宗门实在太好辨认了,安格和桑月对视一眼,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比起落单的老鼠,眼前这些白衣飘飘的敌人更值得他们重视。
冯杰本就没有指望乾翎宗的人会帮忙,喊那么一嗓子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待他退到洞里,正要拉上师弟趁乱逃走之时。
却发现方才还在重伤昏迷的石翔,已经将刀架在了师弟脖子上。
张鹏两股颤颤,抖着嗓子喊道:“师...师兄,你刚走他就醒了,我打不过...”
石翔脸上扯开一个得意的笑容:“不是要拿你师弟挡剑么?我成全你。”
“现在,给我认输,否则我就打断你师弟手脚。”
“再和你同归于...”
对上这种疯子,冯杰束手无策,正要认输投降,下一息,他却惊讶张大了嘴。
方才还拦在洞口的齐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石翔身后。
石翔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掐住脖子提到了空中,连双脚都离开了地面。
“哐当”一声,灵剑脱手,张鹏跟着摔到了旁边。
齐时沉声教训道:“这里是云渊谷,岂容你放肆!”
·
云舟之上,陆宁睡得不太安稳。
梦里一群面目模糊的小朋友不停地追着他,骂他是“没爸没妈”的野种。
其实陆宁早就对这些恶毒的话免疫了。
可身临其境之时,难免会被梦里的伤心委屈感染。
翻了个身跌出梦境,陆宁再睁眼之时,对上了那双担忧的、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墨绿色双瞳。
披散着长发的江黎少了几分清冷持重,多了些温柔。
他伸手将陆宁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起了陆宁的背,同时轻声道:
“既然你需要她,为何不肯相认?”
陆宁摇了摇头,重新闭上眼:“现在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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