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盈亏,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与之相符,故谓之月水、月信、月经。经者常也,有常规也。”
——明·李时珍《本草纲目》
女侠没有说话,女侠飞檐走壁离开。
秦竹迷茫望墙不知所措。
“小竹!没事吧!”
溪冬在第一时间想要冲过来保护,却被一颗石子定在原地,眼下解除禁锢后,赶忙挤到秦竹身边近身贴着警戒。
子桑二也冷着张脸迅速靠近,肩上隐隐发痛,他方才同样无法动作。
“无碍。”
秦竹摆手,三言两语借口肚饿将俩人打发去灶台准备点心,眼底迷惘未褪。
“叩叩叩。”
还是放心不下的洛氏回屋后逗弄一会儿玩自个儿小手小脚的闺女,还是唤了仆妇拿了一小罐草药膏。
这药膏用于跌打损伤、消肿止痛、止血化瘀皆有效,是她特意为王离寻来缓解残肢疼痛的,只可惜,郁郁寡欢变了性子的男人一次也没用过。
秦竹招待洛氏在院中坐下,听到她介绍这药膏的效果,也想到了那她来之后从未见过的王离,记忆里原身对其印象似乎还行,是个温柔的邻家兄长,便主动出声问候:“阿嫂,兄长近来可好?”
洛氏笑容勉强,知晓秦竹不是多话的人,难忍苦涩道:“天热,不肯下床,又不让人近身,这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竹让她不由感到亲近,从未与他人道,即便与蒙母李氏都未曾提到的事情,洛氏轻而易举说给秦竹听。
秦竹认真听着,目光始终对着洛氏的双眼,不时伸手摸摸、碰碰洛氏的手背、肩头,耐心地等她发泄完所有的苦闷。
少顷,她轻声道:“阿嫂,你待我想想,我知有车撵、素舆这类工匠制成的木座可助人出行,但瑜不掩瑕,你也知我前些日子经常与城中墨家走动,像是这桌椅一类家私皆出自他们手...如若能造出一物能令兄长自由行动,或许有所起色。”
“善!”洛氏胡乱擦拭眼尾,激动地握住秦竹的手。
等送走破涕为笑的洛氏,秦竹又想到那从天而降的神秘女侠,满心疑惑。
【这世界竟然有轻功?那女侠该不会是什么行走江湖的帮主之类的?啧!早知道叫她别走了,至少一起吃个饭什么的...等等,小黑蛟应该知道吧?废物系统毁我青春,一亿善意值...】
【“小黑蛟,快出来!小黑蛟小黑蛟小黑蛟——”】
......
秦竹在试图寻找贰伍的身份,而此时的贰伍早已飞檐走壁,悄无声息来到皇宫中一处偏僻废弃的宫殿。
层层通报后,柒领着贰伍在没有惊动任何侍卫宫仆的情况下,悄然出现在秦王嬴政的面前。
近两日时不时爆鸣的尖锐女声让秦王又一次忍不住蹙眉,他挥退侍从,起身拔剑做戳刺动作。
“陛下。”柒从暗处走出。
贰伍跟随,待阴影隐退身后,她头抢地告罪道:“臣请罪。”
不用贰伍解释,嬴政早一个时辰就知晓贰伍在秦竹面前现身。
“继续跟随,护卫为主。”嬴政神情淡淡道。
原本他派贰伍去秦家,主要还是为了监视秦竹的动向,后面不知怎么了,他的暗探变成了她的暗卫。
“诺——”贰伍一年到头可能还说不到十句话,得到指令起身就想离去。
嬴政忽地又出声叫住人:“寻个机会,将那竹简上的字画带回来。”
至于怎么带回来,那就得看冥影部教学能力够不够硬了。
贰伍顺从地低头应答:“诺——”
须臾,殿内阒无人声。
嬴政盯着舆图思量如若秦家小女口中的亩产千石若有朝一日真能成真,或许他不必寻仙问长生...有生之年便能实现四海万方,皆为秦土!
......
里巷,无数鸟雀在檐上停驻、盘旋。
小五终于从子桑二手中逃出,将笔墨依次放好,又将竹简放入墙角的书箱内,脚步欢快来到屋外。
池塘的水面不时有飞鸟掠过,惊得游鱼齐齐朝石块堆叠的假山处游动。
“二兄,咱们烤鸟吃吧?”小五伸手指那圆润的肥鸟道。
夏日飞蝇多,子桑二每日都要将水缸清洗换水,将最后一桶水倒入缸中,他将木盖合上,回头对幺弟摇头:“不可。”
秦幕僚说过,那也叫“燕子”的玄鸟不可惊扰,更不可诱捕,若是害死一只,来日头顶将不会生发,直至秃顶。
他不知真假,但既然秦幕僚都这么说了,那都是鸟雀,又不为果腹活命,还是不要轻易捕杀为好。
小五虽有些丧气,但终究还是没有出手扑打。
窗外的动静不小,秦竹却无心关注。
她瞪着眼睛看着又变了样的小黑蛟,有点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鲶鱼一样的扁脑袋似乎定型了,而它的背部还出现数条白纹...看上去特别像那种老虎蚕。
【有点恶心。】
小黑蛟“嗝”了声,用豆大的眼纳闷瞅着极少召唤它的玩家,难得好脾气地主动开口问道:「有事?」
秦竹盘腿坐在床边脚踏,捋了捋裙摆,开门见山问道:“你知道刚才出现的那个陌生姑娘是谁吗?”
话音刚落,小黑蛟瞳孔闪过一抹金色流光。
秦竹就这么静静看着小黑蛟停滞在半空中,没等她得到答复,小腹隐隐开始坠痛,她微微放大瞳孔。
【不会吧——别搞,真别搞】
小黑蛟在虚空中回溯时间,得到答案后,满意地胡须都在颤动,迫不及待想要邀功。
秦竹木着脸,眼神没有聚焦,只知小黑蛟似乎一直在说话。
是的,她生理期来了。
在这个连草纸都没有,还在用草木灰月事带的朝代!
缓慢又绝望地起身,她半个身子探出窗户,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呼唤溪冬。
【不行,棉花!必须要搞到棉花!】
目光坚定,秦竹发誓自己要在下一次生理期之前搞到棉花!
溪冬全神贯注埋头给蹬了秦竹脸的那只野兔放血,还是子桑二留意到秦竹的呼喊走近提醒她。
将死不瞑目的野兔放到热水盆里,溪冬自然地让子桑二把兔毛拔干净,起身净手后走向院中另一侧。
等获悉秦竹来了月事,溪冬一下子笑开了。
自打上次秦竹跟随秦王出巡,她就发现小竹的月事由原先一月一行变为两月一行,等回到咸阳,她特意回去问了娘亲,煮了不少滋补的羹汤,就想给小竹补补身子。
“哎!我知晓哩!”
不用秦竹过多赘述,溪冬立马跑回自己的屋子,草木灰怎么也不算洁净的东西,她一直都是将这些放在自己离家时带的那个箱笼里。
拿着需要的东西来到秦竹屋内,溪冬驾轻就熟打开壁柜,在一个屉笼内拿出一大叠锦绢缝制的小布条,这都是她早早准备的——由她亲手缝制,然后洗净、晾晒。
本来没有准备这么多。
但见小竹一趟远行归家后愈发喜洁,干脆就多做了些,保证一次一换都够用。
至于她自己的。
也就是来了秦家后,她每年都会换新的布条,像是她娘,自她葵水来之后,知晓人事,她才发现母亲箱笼那洗的发白的月事布条似乎从未见换过。
秦竹不知道忙前忙后的溪冬在心底又感念起秦家人,躲到角落阴影处慢吞吞换了身寝衣,很快窝进拔步床。
【123木头人...唉——真是倒霉】
秦竹从来没有决定来姨妈是件这么麻烦的事情,不好站也不好坐,就连躺着也不能乱动,一个大动作就可能导致血崩。
【“小黑蛟,能不能给我弄到安睡裤?”】
在秦竹心中,安睡裤是能跟电热毯一样配享太庙的发明!
她第一次用电热毯还是在那次环球旅行中,坐房车追极光,畏寒的她真的扛不住,驻车空调取暖效果在天寒地冻中毫无二致,幸好同行的另一辆房车上有女孩,见她蔫得要萎了,赶紧送过来一床电热毯。
惊为天人呢!
然后,安睡裤更是。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卫生巾加宽加厚如此难以落实,是她少给钱了吗?怎么就动不动就测漏...为此,每逢生理期那几天,她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穿着鼓囊囊的安睡裤再套件睡裙肆意躺卧。
【唉——】
又叹了口气,扫了眼跟宕机一样没反应的小黑蛟,秦竹抬手覆眼。
溪冬还在乐呢。
进出来回好几次,她最后喜滋滋地对秦竹笑道:“正好夕食准备了兔汤,你到时候多喝点。”
说好,她环顾一圈,确认秦竹伸手就能拿到高足水杯,很快关上窗又阖上房门离开。
肉汤得熬煮久一些,要不肉小竹可是嚼不动的嘞!
一屋寂静。
良久后,半空中的小黑蛟发出奇异的声音凑近秦竹。
秦竹放下手臂,睁眼定定看向床顶。
「不能直接给你,但是它的制作原料,就在九原郡!」小黑蛟笃定道。
秦竹:......你这是为难我胖虎。
九原郡她知道,蒙母提到过,毕竟俩个亲生崽都戍边上郡去了,这沿途和周边的地形特征,风俗民情这当娘的当然是能打听到的都打听了;更遑论蒙母虽是蒙家媳妇,也是亲历过战场,真正的女中豪杰!
想到上次在蒙家看到的那个辨不出年纪的古典美人晁云知,秦竹一阵叹息,要是按历史线发展,屠雎注定要死于南征百越的路上,也不知道对方到时候会怎样?
游思妄想着,秦竹全然忘记小黑蛟的存在,眼睫轻阖,沉睡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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