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池将方应抱着走到一处暖阁里,准备将他暂时安置在这里。
就在聂明池将人放下,准备离开的空档,他的衣袖被紧紧攥住。
聂明池被拉得回头,乍一看却发现方应头上多了两个毛茸茸的紫色耳朵。聂明池惊了下,但再去看时哪里有什么毛茸茸耳朵。
聂明池帮方应掖了掖被子,又将自己的袖子从方应手中解救出来,这才缓步离开暖阁。
回到宴席上,霍太后正要起身离席,聂明池同她告别。
宴席很快迎来尾声,连少帝也喝了不少果酒,最后被宫人扶着回去了。
聂明池见宴席差不多散了,也起身向殿外走去。他回到暖阁接走方应,将人带到马车上。
方应睡得并不安稳,到马车上之后模模糊糊醒来,见聂明池在身旁,便又继续睡了起来。
聂明池看着方应不知喝了多少果酒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
方应靠在车厢上,睡得不舒服极了,没一会儿就东倒西歪的,最后干脆倒在了聂明池的腿上。
聂明池看着自己身上毛茸茸的一个头,终究是没有推开,就由着方应这样躺着。
四周寂静一片,只有马车的轱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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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太后一回到宫内,便遣散宫女,自己朝着一处宫殿走去。
一片过年夜的气氛中,只有锁云殿殿门前没有挂起红灯笼,显得萧瑟而清冷。
霍太后提着一盏灯,走入锁云殿半掩着的殿门。殿门外的院中,正坐着一名满头雪发的女子。
闻得声响,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古井无波的眼。
“戎人部的人今天来了。”霍太后放下雕琢细腻的宫灯,走到女子身前道。
闻言,女子的容颜有些松动,古井无波的眸子中有了一丝生气。
霍太后见女子衣着单薄,先是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穿在身上,随后握住女子的手。
“夜里风大,怎的又一个人坐在这里,得了风寒怎么办?”霍太后说着,就要拉着她往殿内去。
宸太后没有配合起身,仍旧坐在原处的石凳上。
霍太后见她不愿立刻回到屋内,又坐了回来,将手上的食盒放到石桌上,“这是吩咐宫人特地做的,来,试试?”
食盒打开的一瞬间,宸太后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更别提去动里面的糕点。
霍太后见此,有些无奈地道,“你已经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先帝不许你出这锁云殿,但也没说不准你吃东西呀。”
宸太后睫毛颤了颤,依旧未说话。
霍太后将食盒收起放在一旁,安静坐在宸太后身旁。
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坐着,不言不语。
另一方,聂明池的马车回到了府上。马车到达的时候,方应靠着聂明池睡着。
聂明池并未直接摇醒方应,而是将他打横抱起,下了马车。
车夫和府门前的侍卫们见到此情此景都是一怔,下意识地都来看聂明池抱着的是谁。
可惜的是,方应的头埋藏在聂明池怀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只能凭借那身紫色华衣判断方应的身份。
聂芜和陆离眼睁睁看着聂明池将方应抱到卧房,一个个都睁大了眼。
聂明池推门走进了卧房,将方应放到床榻上。照例聂明池要洗漱,遂转身向浴池的方向走去,不料刚走出没两步,就发觉一阵轻微的牵扯。
聂明池回头,发现是自己的衣袖又被方应紧紧攥在手里。聂明池无奈扶额,转而坐在床头。
方应依旧睡得不安稳,蜷曲着的身体微微动,朝着聂明池在的地方贴,不一会儿,半个身子都黏上了聂明池。
聂明池扬扬眉,想要纠正他这不良好的睡姿,但刚稍微挪动一下,就又被方应黏上,遂作罢。
他看了看方应的睡颜,随后翻身上榻。他一上榻,方应反倒规矩了些,安安稳稳地睡在床榻内测。只是双手依旧放在聂明池的腰上。
聂明池:......
聂明池轻微挪动身子,方应也跟着动了动,聂明池于是不动了。
睡着的方应并不安宁,一边皱着眉,手一边随便乱动,聂明池原本整整齐齐的衣物都被他揉的一团糟。
聂明池好不容易等到方应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这才见方应彻底安静了下来。聂明池松了一口气。
小心将方应的手放回他的身侧,又将方应的脑袋向旁边推了推,聂明池这才起身去沐浴。
细微的水声响起,在夜里格外明显。聂明池穿好中衣,绕过屏风后走到床榻前。
这时,一幅奇异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但见床榻上已经不见了华服少年,只有几件衣物散落在床榻上。但是若仔细看,那衣物下面明显有东西。
聂明池拨开衣物,一双毛茸茸的紫色耳朵露了出来。聂明池轻轻将衣物取开,就见得一只紫色狐狸出现在眼前,正是聂明池丢失许久的那条。
那狐狸睡得正熟,小声打着鼾。
聂明池看着狐狸,陷入了沉思。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洒在狐狸身上,眨眼间,床榻上哪有狐狸,有的只是一个紫衣华服的少年。
如非方才是亲眼所见,聂明池绝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年是狐狸变的,但刚刚的一幕分明就历历在目。
聂明池诧异了会儿,想起五州内的传说。传闻东州外有仙岛,仙岛上有仙人修习术法。仙人身侧还有灵兽,可做人语,到了一定时期还可化为人形。
这狐狸可化作人形,想来应是灵兽,只是海外的灵兽如何会流落到大陆上。聂明池想起初见狐狸时,在朔州查的那桩雷暴案件。
想来可能与荒原有关,毕竟当时在雷暴现场捡到了只有荒原贵族才有的布料。
不过这小狐狸在他身边这么久,他第一次见到方应身上那枚铃铛就有猜测,毕竟这狐狸太通人性了些,但也没朝这方向想。
小狐狸不声不响地消失,又在隔段时间后自己回来,他虽奇怪,但也不指望狐狸给自己解释什么,就权当它去散散心。
不想,事实远比他想象的来的出人意外些。
不过,弄清了方应和狐狸间的关系也好,他原本是不如何相信方应的身份的,拘他在身边也是为了多加观察而已,让他跟少帝走得近也不过顺势而为。
眼下知道了方应就是小狐狸,倒是彻底安下心来。
聂明池翻身上榻,睡在了狐狸身旁。
月光下,狐狸身上的皮毛像流水一般流动着光华,聂明池没忍住将手放到狐狸身上。
方应浑然不知他已经显出了原形,甚至在大手放在身上时轻嘤了声。
伴随着这声,方应的形态又发生了变化,那狐狸身开始拉长,眨眼间,一个裹着紫色华服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竟然是又变回了人形。聂明池奇道,而且看来,这似乎也不由方应自己控制。
聂明池等了好久,再也没见方应变回狐狸。
方应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后看见头顶雪白的幔帐才发现不对劲。再朝四周一看,发觉自己竟然睡在床榻上,而不是自己时常睡的软塌。
他认得这是聂明池的卧房,屋内虽不见聂明池的身影,但方应昨夜隐约记得有人睡在他身旁,而且他似乎还一直往人家怀里钻。
方应闹了个大红脸,一时尴尬地不知如何自处。
这份尴尬一直持续到聂明池进到屋内。
“起来了,昨夜睡得如何?”聂明池一见面就这样问道。
“尚好。”方应红着脸道。
“可本王睡得并不太好,”聂明池道,“也不知是谁一直拉着本王的衣服不放。”
方应的脸更红了,他连忙从榻上下来,向聂明池告罪道,“都是小的的错,小的不该喝那么多酒。”
“也罢,你只是不胜酒力,就不与你计较了。”聂明池道。
方应当即松了一口气,随即打了个喷嚏。方应往身上一看,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何薄了许多。
“先去加衣服。”聂明池没等的方应细思就道。
方应应了声,这才注意聂明池今早穿了个红色大氅,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欺霜赛雪。
方应走到屏风后,加了身衣物,这才从屏风后出来。
“来伺候孤洗漱。”聂明池这才道。
方应于是伺候聂明池洗漱,之后又将聂明池的头发束好。
下人这时前来添加暖炉里的炭火,同时送上早膳。
聂明池早膳还没用完,就听得宫内传来一则消息——少帝昨夜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聂明池听了后,问向传达命令的宫人具体实情。
“是宸太后下的旨意。”前来报信的宫人道,“昨晚陛下回去本是要给宸太后请安的,谁知宸太后避而不见,陛下于是就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荒唐!天子之躯,怎可如此糟践!”聂明池气的直接站起身,“随我进宫。”
方应连忙跟上聂明池的脚步,边走心里边努力回想着《朝天》中的剧情,搜索着有关宸太后的讯息。
但就如先前许多回一样,方应并没能回想起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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