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古人的逻辑思维,女人是弱不禁风的,遭受欺辱只会哭泣,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反抗,当顾念秋出手之时,众人皆愣住。
这姑娘可真会选,还知道攻击男人最薄弱的地方,不知道那兄弟的兄弟可还好。
季春愕然,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腿,替那位挨揍的官兵感到担忧,看顾念秋那一脚用了全力,不会把人家踢成断子绝孙吧?
挨踢的官兵恶狠狠瞪了顾念秋一眼,浓浓的杀意从泛黄的眸子里溢出来,朝自己同伴吼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袭击官兵可是重罪,拿下呀!”
重罪?顾念秋后知后觉,往后退了两步。
官兵怒道:“七尺男儿被一介小女子欺辱了,今日这事咱们若是不讨回公道,不得被百姓笑话死?兄弟们,上。”
只见虎背熊腰的汉子向她伸出魔爪,且是群起而攻之。一群汉子群攻一个姑娘家,行为令人不耻。
顾念秋微微眯眼,咬紧牙关想着,怎么还不穿回三次元世界?
官兵越来越近,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顾念秋心里发虚,她可不是女斗士,可打不过这些人。
千钧一发之际,季春挡在她身前。那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只看到季春广袂随着手臂翩然起舞,几招放倒余下几人。
被季春放倒的官兵哎呀呀叫着,想起来继续战斗,其中一个眼尖的,看清季春的相貌后大惊失色,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季……季大人!”此人可是当朝首辅,怎会出现在喧闹的街市?还让他们给碰上了,可真够倒霉的。
世人眼中,季春只是一介文官,不似武官那般有地位,可是他们知道当朝首辅不仅仅是文官,还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好功夫,地位可与锦衣卫指挥使、西厂督主比肩,实力不可小觑。
也怪不得他们看清季春的容貌后露出胆怯之色。
“是本官没错。”季春弹了弹袖子上看不见的灰尘,开始给他们定罪:“当街欺辱百姓,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当朝首辅当街论罪,官兵们吓得脸都绿了,伏地给季春磕头,辩解道:“季大人冤枉啊,我们可是秉公执法,是那个小贱……不,是那位姑娘先动的手,我们若是纵容女子当街殴打官差,岂不是辱没朝廷威严?日后百姓纷纷效仿怎么办?”
那人额头细汗未退,脸色苍白无力,许是疼痛缓解几分,带着怒气指责顾念秋:“此女不知礼义廉耻,专挑男人命根子下手,简直罪大恶极。”
他至今并未娶妻生子,若是踢坏了那处,以后娶妻不能人道怎么办?他拧眉忍着疼,咬牙切齿道:“季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要秉公而断,替小的讨个公道,莫让我们这些底层执法者寒了心。”
面对要挟,季春表现得荣辱不惊,清隽面容清清冷冷的,没有替他们出头的意思。
几位官差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知季春怎么想的。
七尺汉子信口胡诌,公然要挟季春给他们撑腰,气的顾念秋头冒青烟,从季春身后站出来,指着挨踢的男子,嘲讽道:“你放屁,是你欺压百姓在先,调戏良家妇女在后,踢你算是轻的,就你这种道德败坏之人,按律应发配边疆。”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点头,赞同顾念秋的话,当街检举官差执法中存在的暴行,每一条罪状都宛如一支利箭刺入他们心口,令人窒息。
“这些官差整日狗仗人势,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暴力收税,简直苦不堪言。”
“就是就是,一个不高兴非打即骂,好像土匪进城了一样,闹得人心慌慌的,把我们家娃子都吓病了,喝了好几副安神药才好。”
首辅大人当街断案,这机会千载难逢,老百姓想借此机会整治这些平日里欺负他们的官差,一个个七嘴八舌的罗列罪状,打算深度弹劾。
令顾念秋没想到的是,封建社会的百姓也有情绪激昂的时候,面对不公也会不留余力去争取。
顾念秋非常欣赏这种性格,向百姓们投去安慰的目光,侧目对季春道:“这些人平日里嚣张跋扈,假公济私胡作非为,剥削百姓,让百姓们战战兢兢度日,如此这般百姓谈何安居乐业?季大人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可要替百姓做主。”
季春淡淡瞥了顾念秋一眼,按捺住笑意。聪明的姑娘总是光芒四射,吸引人的眼睛。瞧瞧,轻轻松松便把问题转移了。
方才还是顾念秋与官差之间的矛盾,几句话的功夫画风变成了百姓集体弹劾官差,这姑娘可真有本事。
顾念秋小人得志便猖狂,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扬眉嘲讽官差:“本姑娘就是你们的克星,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邪不胜正。”
百姓举拳呐喊:“邪不胜正,邪不胜正。”
官差:“……”
到底哪里不对?
季春:“……”
这姑娘到底什么魅力?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带动百姓的情绪,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念秋催促道:“季大人,该你了,不要让百姓失望。”
季春:“……”
谁会想到有一日权臣会被一个姑娘牵着鼻子走,季春为此郁闷,瞅了瞅顾念秋,又瞅了瞅惴惴不安的官差,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几人刚要说话,顾念秋抢先道:“还问他们干什么,他们欺负百姓可是季大人亲眼所见,调戏良家妇女也被季大人逮个正着,还有老百姓的证词,这些还不够定他们的罪吗?”
从未受过这等逼迫的季春,面对伶牙俐齿的姑娘,有些招架不住,薄唇抿成一条线,看着顾念秋的眼睛里布满了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哪来的姑娘啊,战斗力不输男子,每一次开口都是预谋,每说一句话都再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步步紧逼,步步为赢。
众人沉默不语,等着季春开口说话。
季春顿了片刻,悠悠道:“就算是杀人犯也得给人辩解的机会,不可急躁。”
他目光淡淡,瞥向官差,“给你们个机会为自己辩解。”
顾念秋:“……”
和着我精心布局白费了,还是要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几人愤愤不平:“季大人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我们这些兄弟早出晚归,不敢有一丝懈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啊。季大人可不能听信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罪名给我们这些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兄弟们啊!”
顾念秋咋舌:“啧啧啧,挺大个老爷们,不要脸。”
季春轻咳一声,提醒顾念秋适可而止,不可风头过盛,让他难做。
可顾念秋没有学过古代女子那些礼仪风范,只知道遇到不公要进最大权利维护自己的利益,是以,她扬眉对上季春的眼睛。
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锋芒毕露,季春彻底放弃了慢慢斡旋的念头,狠下心来说道:“本官依法治国,按律断章,犯了错便要受到惩罚,念在你们是初犯,便罚你们辞官回乡,缴罚半年俸禄补偿受到伤害的百姓,去京兆尹领罚吧。”
话音落,响起一片欢呼声,百姓雀跃起来,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顾念秋看向季春,明眸里亦有欣赏与肯定。
大家很满意这个结果,唯独被罢官的官差哭天抢地,膝盖着地爬过来,打算抱季春大腿求饶。
季春眼皮子乱跳。
顾念秋眼尖手快,一脚踹开爬来那人,骂道:“调戏良家妇女不成,这便要调戏良家妇男了吗?”
众人:“……”
季春:“……”
坐在茶楼雅间看热闹的公子听闻这句话,刚喝到嘴里的茶全部喷了出来,一口气没喘匀,险些把自己给呛死,止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
“王爷。”身侧女子从他手里接过茶盏,青葱玉手覆上男子的背,给他顺气,“王爷可好些了?”
顾念秋只觉头顶下起了毛毛雨,抬头看去,茶馆二楼,临窗的雅间里坐着一位白衣男子,低垂着头,剧烈的咳嗽着,身侧女子为其顺背,动作亲昵。
那男子忽然抬眼,对上顾念秋的眸子,眼底却闪过一丝欣赏,觉得眼前姑娘与其他女子不同,被她的性格所吸引。
季春也看到了茶馆饮茶的男子,心中却是一惊,眉骨跳了跳,而表面依旧云淡风轻,行礼道:“臣,见过裕王殿下。”
百姓们今天也是走了大运,见到首辅不说,竟然还能一睹裕王风采。百闻不如一见,皇族男儿果然是风度翩翩。百姓们跪地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念秋恍然大悟,她就说这男子往那一坐便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原来是为王爷。
她在记忆里搜索有关裕王的信息,片刻后打了个响指,恍然道:“哦,你是裕王百里寒。”
“胡闹。”季春低声呵斥:“王爷名讳岂是你能唤的,给王爷见礼。”
得罪几个小罗罗不要紧,他出面便能轻松解决,可眼前这位可是王爷,皇上的亲弟弟,不能轻易招惹。
顾念秋撇了撇嘴,用她坡脚的礼仪行了一个万福礼,蚊子叫似的说:“小女子见过裕王殿下。”
百里寒瑰丽的桃花眼里淡如秋水,扫视众人,悠悠道:“都起来吧,各忙各的去,别耽误了营生。”
“谢裕王殿下。”百姓起身,各自散去。
顾念秋也想走,耳边却传来男子的挽留声,“姑娘且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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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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