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推了一整天的工作，打算陪着沈琳一起去和云建阳离婚，莫恒蹊作为卑微打工人，自然不能像云鹤一样随意丢下工作。

吃早饭的时候，莫恒蹊还是忧心忡忡地问：“真的不用我和你们一起去吗？”

云建阳那副德行，她怕云建阳对她们动手。

“不用，我们能解决。”云鹤摇头。“你还是去工作吧，欢欢那边离不开人。”

莫恒蹊见云鹤这么坚决，也就不再提了，沈琳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云鹤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和莫恒蹊划清距离，不想让她掺手家里的事，都这时候了云鹤居然还让莫恒蹊去工作？更离谱的是，工作的内容居然还是给云鹤的前任的妹妹当助理。

沈琳不明白自己女儿到底怎么想的，她不懂，她大为震惊。

不过既然莫恒蹊同意了，她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眼见分针走了几步就到了要去接宋晨欢的时间，莫恒蹊带上自己的东西急匆匆出了门。

云鹤和沈琳母女两个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饭，出门的时候沈琳还是不放心，问了云鹤一句：“你让恒蹊去工作，她不会生气吗？”

“为什么她要生气？”云鹤不解。

沈琳见云鹤问得还挺认真，恨铁不成钢：“她是你的妻子啊，你这时候让她去工作不等于说是让她不要插手我的事吗？”

“她不会多想的。”云鹤无奈地说。“我们俩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们俩有数。”

其实是云鹤心里有数，她自觉自己足够了解莫恒蹊，莫恒蹊不会多想的。因为莫恒蹊知道，云鹤不喜欢拐弯抹角，她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沈琳见云鹤这么坚持，收起了说教的心思，云鹤已经三十岁了，她应该相信自己女儿有成熟的处事方法。

*

莫恒蹊接上宋晨欢时，宋晨欢美滋滋地，戴着口罩都掩不住眉眼间的笑意。

“怎么这么开心？”莫恒蹊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

“要去试镜啊。”宋晨欢把口罩摘下来，扔到一边，她斜着身，手舞足蹈地和莫恒蹊说话。“我给你说，你去看欧阳暄的电影，太厉害了，那视听画面简直是享受……”

“我知道。”莫恒蹊随口附和道。“我看过《雨季》那部，电影很不错。”

“啊？”提到《雨季》，宋晨欢就愣住了。“哦。那部戏啊……”

《雨季》啊，名字是云鹤改的，剧本也是云鹤闲聊时给欧阳暄提出的改进方向。

因为宋晨歌就是在雨季离开的。

《雨季》宋晨欢只看过一次，甚至都没敢看第二次去仔细拉片，她总觉得这部电影像小鹤姐在宋晨歌离世后内心的写照。

即使电影的剧本不是云鹤写的，即使云鹤随口提出了一个想法，欧阳暄把这些加入剧本之后竟然变成了整个电影的亮点。

欧阳暄确实是个天才导演，不只是在视听上，在剧作上也是亦然。

“那部电影还是云鹤当的制片呢。”莫恒蹊没看到副驾驶上脸色惨白的宋晨欢，自顾自地说。“欧阳暄这个导演确实很厉害啊。”

所以，莫恒蹊并不知道《雨季》是改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个剧本的灵感是来自云鹤。

也是，电影的上映时间是在两年前，那时候云鹤和莫恒蹊还没有结婚，她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嗯。”宋晨欢心不在焉地回应了莫恒蹊。

不知道云鹤现在是不是还怀念着宋晨歌，宋晨欢心里无端又浮现出上次的那个猜想，云鹤该不会在拿莫恒蹊当替身吧？

相像的外表，相似的信息素，这些好像都一一证实了宋晨欢的猜想。

但云鹤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这样的行为太不尊重莫恒蹊了，而且莫恒蹊还那么喜欢她，这样做不是在践踏莫恒蹊的真心吗？

云鹤身为Omega，本就懂得尊重的难得，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呢？

可云鹤太爱宋晨歌了，宋晨歌都已经离世八年多，云鹤却始终都在怀念她。

最初宋晨欢看到那副毫无生机的躯体，她几乎哭的快要过呼吸了，而她的父亲只是悲痛地站在灵堂中和来往的宾客们寒暄。

她并不理解能父亲那样“冷漠”的举动，后来宋晨欢站在两块并列的墓碑前，她猛然明白了父亲的“冷漠”。

父亲曾经送走了难产的母亲，然后又送走了遇难的姐姐。那并非“冷漠”更像是对生离死别的一种麻木。

原来面对亲人的离世，父亲显然比自己更熟练。

他正常的社交、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好像他从没有失去过自己的女儿。

“你外公去世时，他曾经说过不希望自己的离世打扰到其他人的生活，更不想看到你妈妈因为他的离世长久地沉浸在痛苦中，从而失去掉感知生活的美好的能力。那时候你妈妈就说啊，如果我们谁离世了，都不能带走对方感知生活的能力，我有在努力做到呢。”父亲轻拍着她的后背。“我觉得小歌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宋晨欢更努力的生活，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然后她做了演员，继续姐姐的梦想。

可云鹤并不是宋晨欢，她做不到像宋晨欢一样坦率地对待宋晨歌的死亡，甚至最初她总是下意识认为自己的爱人宋晨歌并没有离世，后来云鹤才慢慢接受了宋晨歌离世的事实。

“你试镜准备的怎么样了？”车子开进了酒店停车场，莫恒蹊问道。

“嗯。”宋晨欢压根没听见莫恒蹊问了什么，下意识就回了个嗯。

“你嗯什么？”找到停车位，莫恒蹊停了车，她又一次重复自己的问题。“我问的是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提到这个，宋晨欢跟忽然充满了电一样，她坚定地说。“我肯定能拿下这个角色。”

“哟，这么厉害啊。”莫恒蹊说。“那我先提前恭喜一下你？恭喜宋晨欢女明星拿下新角色。”

自从宋晨欢在莫恒蹊面前自称女明星之后，莫恒蹊也开始跟着宋晨欢叫她女明星了。

“可以。”宋晨欢坦然接受了莫恒蹊的祝贺。

她可不爱说大话，既然说出去了，就肯定能做到。

两人到了试镜的地方，时间卡的很好，排在宋晨欢前面的一个演员已经试完了镜，正好轮到了宋晨欢，

今天，莫恒蹊头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欧阳暄导演。

这欧阳暄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啊。莫恒蹊原以为天才导演都是恃才傲物、桀骜不驯，欧阳暄作为其中翘楚自然会更是桀骜。

但今日一见，才把莫恒蹊之前的想象全部打破了，欧阳暄身为Omega，又是女性，欧阳暄的骨相很是柔和，再加上一双清澈的小鹿眼，欧阳暄看上去就是一个懵懂的孩童。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拍出来了《雨季》那样悲情的电影。

“宋晨欢是吧？”欧阳暄饶有兴致地说。“云鹤非得让我把女主角空出来，就是为了你？”

欧阳暄这一番话，加上宋晨欢和云鹤的关系，宋晨欢很怕在莫恒蹊面前引起什么误会，从而影响云鹤和莫恒蹊两人的关系，她慌忙摆手。

“不是不是，云总只是想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

“不用谦虚，我看过你之前演的东西，表演很程式化，我觉得你表演的很一般。”欧阳暄直言不讳。“说实话，如果不是云鹤坚持，加上我只用新人的原则，你是站不到我面前的。”

宋晨欢则是自信地笑了：“如果您没有相中我的地方，不管云总再怎么坚持，我也没办法站到这里的。”

确实，宋晨欢一语中的，欧阳暄不说话了，她身边的选角导演心领神会。

“宋老师，您可以开始表演了。”选角导演看了看手里的剧本，在宋晨欢进来之前，欧阳暄圈起来了一场戏，他朗声道。“就演主角得知自己怀孕的那场戏吧。”

这部片子是一个灾难片，欧阳暄将背景设置为AI拥有了智慧统治人类之后，人类的数量被控制在一个恒定的数字，而这样的法令刚刚颁布，主角就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宋晨欢要饰演的就是这位Omega母亲。

几次呼吸之后，宋晨欢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是独属于母亲的慈爱。

“小家伙，你好像来的很不是时候呢。”宋晨欢的右手颤抖着覆上了小腹。“你会活下来吗？”

如果有人死去，另一个新生命就会接替他。

维持恒定的数字变成了一个有趣的游戏，人在游戏里撕咬搏斗，输掉生命或者赢来生命。

这位Omega不想成为输家。

“好了。”欧阳暄叫停了。“就你了。”

“啊？”宋晨欢也有点迷，她还没入戏呢。“定我了？”

“对。”欧阳暄拍板了。“就你演。”

莫恒蹊也忘了自己正站在欧阳暄身后，小声嘀咕着：“内定的吧？”

欧阳暄不满地扭头看她：“我可不让塞人，就是云鹤塞也不行。”

“为什么是我？”宋晨欢也不想自己是因为关系进的剧组。

好的作品就应该让合适的人来演。

“你的形象很符合，”欧阳暄见宋晨欢也不是很开心，于是仔细地解释。“虽然对人物的理解差了点意思，但好歹没有弄错方向。”

“这部电影并不是为了歌颂母爱而拍，而是一个被异化成生育机器的Omega在畸形的社会中所做出的反抗。”

最后主角选择留下孩子，而后又设计杀掉了自己的Alpha伴侣。

她的Alpha伴侣对她并不好，拳打脚踢、语言侮辱，这些简直都是家常便饭。但由于Alpha对于延绵子嗣的病态追求，她的伴侣让她怀了孕，并且准备在孩子生下来之后，杀掉她。可主角早已发现，并且在影片最后完成了反杀。

她并不爱自己的伴侣，更遑论生下他的孩子。可主角需要的，只是让伴侣死亡的一个由头罢了。

很黑暗，但又很“欧阳暄”的故事。

刚刚宋晨欢演的时候，她原本是准备猛捶自己小腹的，但在最后一瞬间又收了力，这个小细节设计得不错，一看就是好好看剧本了的。

“而且你并不是科班出身，对我来说跟你讲戏比较方便。”

“哦。”宋晨欢喜笑颜开，“谢谢导演，我肯定会好好演的。”

“嗯。”欧阳暄点头。“对了云鹤呢，我怎么从早上给她打电话就打不通，我还有点事要和她商量呢。”

欧阳暄这么一提，莫恒蹊忽然又开始担心起云鹤和沈琳了，也不知道她们和云建阳谈的怎么样了，云建阳有没有同意离婚，云建阳有没有动手。

“云总有点私事，”莫恒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会提醒她给您回电话的。”

“哦。”欧阳暄也没问莫恒蹊为什么知道云鹤有私事，和她们又聊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宋晨欢和莫恒蹊坐到公司给配的保姆车上，她就迫不及待给云鹤发了条消息。

俺来啦俺来啦~~

这几天在忙作业，终于找到空更新啦呜呜呜呜

看大家在猜小莫的身世，小莫真的是莫柏亲生的。虽然我是狗血爱好者，但也不至于那么狗血啊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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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