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这回却是料错了，纵然饶芊叶对安玉宸仍然有意思，饶知府也不会叫她做出什么丢分的事。
安玉宸一伙人全被留在了知府的宅邸，却是因为有府里进了贼。
那贼偷了什么知府也未详说，只是瞧着府上家丁来来往往，想来丢的必然是珍贵的东西。知府连声道不是，说是因着抓贼锁了门，只能多留诸位一些时候。
他说完便匆匆离去了，又嘱咐奉了好酒好食，众人便也只能安了心留下。
安玉宸身侧坐的便是程和裕，他们俩人大约是场上最镇定的，程和裕亲自斟了一杯酒递与他：“安兄，先前与你说的考虑得如何？”
“这些天我倒是忘记与荆妻说这件事了，待这次回家我与她商议一番。”程和裕说的是两人结伴去京城的事，安玉宸自己倒是无妨，只是他觉出木桃似乎并不是很欢喜见到程和裕。
程和裕眼神微闪，笑道：“你们夫妻感情这般好，倒真是叫我羡慕了。说起来，京城那边与我说了未婚妻，我也希望将来如安兄这般，得一个举案齐眉的妻子。”
安玉宸还未说话，程和裕便被人叫住了，程和裕先是道了一声不是，才跟着走了出去。
程和裕这一走就没回来，安玉宸他们被留到了大半夜，才见府里的管家领着家丁过来，他态度极好，给每位学子送了贵重礼物，又挨个送上了马车。
白墨看了他一眼，安玉宸对他摇摇头。他便安生在前边驾车，待回到家中，才附耳过去道：“公子，白寒传了信息过来，说是您的身世有了眉目，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探查。另外，他还说，在京城遇到一个奇怪的女子，那女子生得貌美，知道你的许多事，言语间似对你有几分情意，还说有话要当面与您说。”
安玉宸若有所思：“你叫白寒多盯着些，今日不用你服侍了，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简单洗漱过后，安玉宸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这开门关门的功夫，床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凉意，微微皱起了眉。天色渐凉，她整个身子缩在被中，只露出了小巧精致的一张脸。身子遮得结结实实，也能瞧出她霸道的睡姿，生生占了大半张床。
安玉宸将烛火置于桌上，白墨昨日的话语便又清晰地在他脑中回放。
“公子，有一件事我思量许久，还是应与你说。我前几日无意中瞧见了夫人的药渣，因着幼时粗略学了些医术，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暗中取了一些来。后来我又找那慈济堂的老大夫看过，证实了心中所想。”
白墨踌躇了片刻才道：“那药是避孕的，里头加了滋补的药材，较一般的避孕药材对身子的伤害要小，便是长期服用也无妨。只是服用了往常的药方还有那一成几率可怀上，这药却是实打实地绝无怀上的可能。”
安玉宸吹熄烛火，摸着黑上了床，木桃被他的动静吵醒了，只是身子也不太清明：“怎地这么晚回来了？”
安玉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再与你说，睡罢。”
木桃便窝着身子贴着他，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了过去。安玉宸的手贴在她的肚子上，小腹平坦柔软，鼻尖充斥着女人独有的馨香。
***
知府遭贼的事，很快传遍了肃京府。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贼偷了知府的传家宝，有说是御赐之物，也有说是金银之物，每个人都各有说头。
这些都是谷叶出门去与她说了，木桃今日还未去茶楼里听热闹，曹秀才带着妻子来了。
曹秀才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与木桃与安玉宸见过礼之后，温声道：“木大夫，明日我们便要离开肃京府了，昨日你说的事我已问过内人，她也与我原原本本说了，我便带着她来与你们道一声不是。”
“那日我不过是说着玩的，谁成想孩子竟当了真。我这人一向说话口无遮拦，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怪罪，这是我准备的歉礼。”曹夫人说得恳切，木桃却未忽略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木桃本不欲收这份礼，只是曹秀才也在一旁言辞恳切地叫她收下，盛情难却之下，她只能收下了。
之后曹夫人先行离开，曹秀才与安玉宸去了书房，待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安玉宸没见着人，问在一旁择菜的谷叶：“夫人呢？”
“夫人在药房。”
所谓的药房也不过是被木桃临时辟出来的一个屋子，买来的药材都堆在此处。木桃正摇着扇子偏着头与谷晓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玩的，两人乐个不停，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安公子。”谷晓先看到了安玉宸，起身恭敬地行礼，这些天他跟着学也算是开了智，更是明了面前的人才学如何了得，心中只暗暗下了决心，定要认真学习功课将来报答木桃。
“你去书房继续习字，我稍后便来与你讲你昨日的疑惑。”
待谷晓离开之后，安玉宸只安生坐在木桃身旁，接过她手里的扇子替她扇着炉火：“我瞧着曹秀才面上带了几分阴色，可是与你相关？”
“不过是与他说了些流言罢了。”木桃含糊道。
“你可有打开过他送的礼？”看着木桃摇头，安玉宸拿扇子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如此莽撞。你瞧着曹秀才面上和善，却不知他在经营的过程中沾了多少的血，甚至他大伯意外去世都可能与他有关。而你以为他不知道他那夫人与堂兄的事，不过是借着这件事盖了谋害之名。他的身子骨弱，这药却不是他夫人下的，你说，一个身子骨不好的人，是不是总能博些同情？”
木桃伸手捂住嘴巴：“你是说这药是他自己下的，难怪我觉得他身子虽然软绵了些，却是极容易调理的。”
“这就是了，你回头将那礼开了，定然价值不菲。他记着你的好，且你给他找了极好的理由来恢复身子。而他那夫人与堂兄的肮脏事，想必这些年早传了个遍，他也好收网了。据我所知，曹家祖产有一个极赚钱的矿脉，现在还在他那堂兄手中，他犯了淫罪，曹秀才收回来便也是理所当然了。”
木桃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前些日子还觉得曹秀才太过重情了些，却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内情。她咬着下唇，呆呆地望着药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玉宸生性凉薄，对这些事听得多见得也多，此刻瞧着木桃这样，倒是突地生了些悔意，她心肠软，路上捡到人就敢往家里带。他差人暗中去查谷叶俩姐弟的身世，确定他们说的实情才允了他们留下来。
也一并查到了那继母为了逼谷叶嫁与中年鳏夫才作的那局，那女人留了许多破绽，谷叶总会想到真相，她这么个刚烈的性子，只怕会干出不可挽回的事。想着若真出了事木桃也会担忧，安玉宸便着人出手教训了那继母一番，将那女人赶走了。
不该直接这般与她说的，安玉宸甚少质疑自己的决定，当下却有些后悔说了方才的这些话：“程兄与其同窗过些时日也要赶往京城，邀我们一道同行，你觉得如何？”
“平之你觉得呢？”木桃还有些恹。
“肃京府离京城较远，这一路上陆路水路多有不便，若与他们同行，可相互照应。只是这事看你，你若不愿意，我推脱了便是。”
木桃想了想，安玉宸说的也在理，这古代交通不便，路上保不齐会发生些什么，便也应了：“没什么不愿意的，你应了罢。”
要往京城去，木桃也不再放任自己发呆了，想着这一路上需准备的吃食与用品，这一路可比不得从将归县到肃京府。
思及将归县，木桃脑子倏地一动，她按住安玉宸摇扇子的手，眼神清明：“平之，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与我说。”
“好，你说。”
“我问你，乔姨娘可是你安排的？”
木桃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她瞧着安玉宸澄澈的少年模样，依然是唇红齿白的一个美少年，她总把面前的人与书里描写的那个心机深沉官至首辅的男配区分开来，只以为是现在年纪尚小，还未展露出他的另一面。
只是听着他对方才的这些话，她推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结论，才突地想到红杏的事，一切太顺太过理所当然。
安玉宸另一只手取了扇子放于地上，反手握住她，因着屋内温度高，两人交握的双手带了几分黏腻，只是谁也不去留意。
“我们交换信息可好，你告诉我，你一直喝的药是作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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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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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乔姨娘（看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