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从窗子里轻轻打入，青柳允慢慢抬头，俯下身摸了摸躺椅上男人的栗灰色头发，轻声询问：“忧太，感觉怎样？”

乙骨忧太坐起身来，他摸摸后颈，苦笑道：“谢谢学长，好很多了。”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的男人，只能先借以高专的关系叫他学长。

毕竟面前这个人…是曾经的特级咒术师啊。

而且作为五条老师的同级，比老师还要早地升了特级。

如果不是那件事……

“乙骨忧太，”青柳允站在窗边擦着手，眼神淡淡地看向他，“你在想什么？”

“学长，我只是…”

青柳允没等他说完，前进两步，手抚上乙骨忧太的后脑，轻声提醒年轻的后辈不要撒谎：“忧太，我看见了我自己。”

我在你的实时意识中，看见了我自己和他们。

乙骨忧太触电般弹开，他猛地后退几步，险些撞上门框，他避开青柳允的视线，转移了话题：“学长，校长的电话…你怎么想的？”

“哦哦，他的电话啊，”青柳允在躺椅上坐下，支着下巴，浅色的瞳孔里映出乙骨忧太踌躇的表情，“我没接。”

“校长说东京出现了未登记的特级咒灵，连…他都被攻击了。”乙骨忧太扶着身后的桌子，连青柳允的眼睛都不敢看。

他与青柳学长在异国偶遇，学长非常照拂他他心里清楚的很，如今受夜蛾校长的嘱托让他劝说学长回归，他始终难以开口。

还好今天说出来了…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了。

“五条悟吗，”青柳允轻松地说出了那个乙骨忧太不敢提及的名字，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乎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几个未注册的特级咒灵就能把他打死了？”

青柳允躺下来，光线轻轻盖上他的脸庞，让青柳允本就浅淡的瞳色转为透明，他扯开领口的扣子，偏头看向乙骨忧太，懒懒地开口：“五条悟什么时候这么菜了？”

“老师没事，”乙骨忧太叹了口气，拉过凳子在青柳允身边坐下，语气为难，“只是东京一时出现了这些，校长说人手一时不够用，请您回去帮忙。”

“忧太，都跟你说了不要撒谎。”

青柳允侧头与乙骨忧太对视，他面容英朗，有着一双如月下松般的眉眼，乙骨忧太反应过来，心知不好，连忙闭上眼，却已经来不及了。

“宿傩的手指啊…虎杖悠仁，”青柳允重新看向天花板，他似乎在与空气对话，又像在和远方高专故人聊天，“一定是建人的主意吧，五条悟肯定不知道。”

乙骨忧太抿起唇，面前的青柳学长拥有识读灵魂的咒术，并且毫无征兆，仅仅需要□□接触或者眼神触碰，只要他想知道，这世上八成的咒术师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

也因此，青柳学长非常痛苦。

他深知所有人的心思，却被羁绊裹挟着，不得回去，独自生活在异乡。

乙骨忧太抬起头，却看见青柳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男人低头抚摸着红木的大柜子，那柜子里似乎是青柳学长的私有咒器，从未开放过。

一定是很私密的东西吧。

下一秒，青柳允就拉开了柜门，他踮脚从柜顶取下一个楠木盒子，盒子外面包着层层叠叠的符纸，看起来有新有旧，新的像是上周刚刚贴上去的，里面的旧的却已经发黄，看起来下一秒就会脆裂。

青柳允将盒子捧在怀里，歪头看向乙骨忧太，他留着披肩的头发，松松地扎着，此刻要散不散地落在耳畔，更衬得青柳允眉目多情，春容丽貌。

男人走过乙骨忧太，往客厅走去，乙骨忧太能看见那盒子里躁动不安，邪祟至极的阴影，他却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青柳允在门边止步，回头。

青柳允眼神平淡，混合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失望和嘲讽。

“高专真是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他丢下话，抱着盒子转身就走。

乙骨忧太起身追上去，走了几步又顿住，他的任务完成了，不该多嘴什么，乙骨忧太愣愣地站在门口，心绪混乱。

就在他发愣地时候，门被敲响，打开后是一脸烦躁的青柳允。

“学长，怎么…？”

“好烦啊！”青柳允大声抱怨，语气中混着浓浓的怨气，他鞋也不换走进屋子，只留下状况外的乙骨忧太，“忧太，我没有带护照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乙骨忧太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缓和，跟上去，站在门边看着青柳允收拾证件，他抿抿嘴，轻声开口：“青柳学长，对不起。”

青柳允笑起来，他挑起眉头，仰起脸迎向窗外，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乙骨忧太却觉得学长的面上附着欢快与悲恨两种情绪。

这两股力量在学长的身上搅动着，互不相让。

“人总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吧，”青柳允慢慢转过头，眼中噙满了泪水，“你说是吧，忧太。”

乙骨忧太却无法回答，因为这句话并非问他也不是学长自问。

问话的对象，是远在东京的五条老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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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京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