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姜暮神君急急祭出鸿蒙剑,将那突然张口要咬人的木头劈个粉碎,再将奚果拉到身后。奚果心有余悸:“好险啊,多谢神君。”

姜暮神君道:“这些木头人死得不明不白,都有化不开的怨气,你小心些,否则这一身白花花的果肉可就便宜他们了。”

奚果:……

明明是好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

奚果道:“神君可不可以把我变成原先那么小的?”躲在神君胸口,可比在外面晃荡安全多了。

姜暮神君俯身,眉沉目深地看着奚果:“你自己试试看。”

奚果运转体内灵力,心里想着变小,身子果然自然而然慢慢变小,不及姜暮神君半个手掌大。

姜暮神君又将身子蹲低了些,摊开苍白的手掌伸向奚果。

小小的奚果跳上姜暮神君的手掌,再经由手臂、肩膀,滑到他宽阔的胸口,趴在衣领处,满满的安全感包裹着他。

奚果小小的手牢牢捏着姜暮神君的衣裳,咧嘴笑:“还是这里舒服。”

小灰狗蹭到姜暮神君脚边,像只幼崽似的低低嗷呜嗷呜叫,仿佛也想躲在姜暮神君身上,不想直面任何危险。

姜暮神君转身走开,没有搭理它,小灰狗自然不敢不要命地追上去撒娇,只得跟在后面,自个警惕四周。

奚果心道,小灰狗啊,你是神兽狡狼,少说得活了有千年,该长大啦!

姜暮神君并起两指,在眼前擦过,双目便现出缕缕银光,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奚果好奇姜暮神君为何突然微微皱眉,便问他看到了什么。

姜暮神君道:“你不怕?这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奚果这人好奇心很重,对于庙宇里的诡异情形自然是怕的,不过有姜暮神君在侧,他相信不会有什么危险,便肯定道:“我要看!”三岁小孩的声音再坚定,也带了甜甜的软糯味道,听得人心里很受用。

姜暮神君没有直接帮奚果开灵眼,而是教奚果运用灵力自己开灵眼。奚果学着姜暮神君的法子,因他没有手指,便将整个肉掌擦过双目,清澈如水的双目上现出淡淡绿光,接着他便看到那些木头人死前的痛苦模样。

这些木头人先是双足变成木头,接着是双腿,冷硬的木头撑破了衣服。当他们发现下半身变成木头的时候,个个心急如焚,不停地捶打双腿,希望自己能变回正常人。

但无济于事。

他们满头大汗,又哭又喊,但没有人来帮助他们,陷入无助和恐慌中。

他们有的自己躲到庙宇来,有的是被人用稻草包着扔过来的,而扔他们的是他们的朋友甚至亲人。

他们在这里嘶吼,他们在这里挣扎,痛哭流涕,可满殿神仙没有人听到他们的祈求,任由悲苦发生。

有人忍不住痛骂庙堂里高高在上不顾人间疾苦的神仙,还有人说起第一个出现身体变木头的人是绸缎铺的老张,怪老张平日拈花惹草,定是老张惹到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将木头瘟疫带给豫州城,诅咒老张永生永世下地狱。

而那位老张早就完完全全变成木头人,也被扔在神庙。众人,更准确地说,众木头人群起而攻之,对木头老张拳打脚踢。

但无论他们如何泄愤,也改变不了自己正在变成木头的事实。

他们有的忍受不了身体一点点变成木头,直接一头撞死在这,但在死后,身体还是变成了木头。他们有的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面容扭曲地看着身体完全变成木头。

整个庙堂都是哭喊声,荡荡漾漾,如鬼哭狼嚎,凄厉至极。

奚果收了灵眼,眼前又现出死去的木头,喃喃道:“太惨了。”他难受的时候,圆圆的眼睛向下弯,看着特别招人疼。

如果人死去的时候,带着强烈的怨恨和不甘,是会死不瞑目,化成厉鬼的。庙堂里数百个木头,就是数百个厉鬼,不过他们已经被姜暮神君的法术镇住,不会再发生木头突然张口咬人的情况。

奚果又道:“神君,可否抓来老张的灵魂问问,他生前去了什么地方,为何会惹来这场瘟疫灾祸?”

姜暮神君也有此意,手掌上银光散出,便拘来满殿的鬼魂。这些鬼魂的形体居然也是木头!看来这场木头瘟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到人间,祸害百姓的,且用了极厉害的术法控制,从肉身到灵魂,都在这场瘟疫的攻击范围内,是要豫州城的百姓休想超生。

这些鬼魂变成木头后开不了口说话,但姜暮神君何许人也?仙界唯二的神君,自然有法术让他们说话。

木头鬼魂一旦可以说话,叽叽喳喳吵得没完没了,或是在痛骂,或是在抱怨,或是在喊疼。姜暮神君冷冷道:“再有吵闹着,我立刻让他魂飞魄散!”

他的声音沉冷起来,不怒自威,况这些鬼魂也知道是被姜暮神君的术法拘了过来,所以都不敢再开口。

奚果被这些鬼魂吵得脑仁疼,见他们在姜暮神君的呵斥下立马安静如鸡,突然有点觉得姜暮神君的凶也不是毫无用处嘛!至少能镇得住场子。

他主动承担起老板秘书的职责,问这些可怖的木头鬼魂:“第一个变成木头人的老张在哪?”

众木头鬼魂见奚果只露出个小脑袋,想必整个人也小得不得了,便不将他放在眼里,呵呵笑起来,轻视道:“哪来的小精怪?”

奚果:……

“回答我的话。”

“小精怪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能解了这场瘟疫?”

突然一道锋利如刀的银光闪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木头鬼魂瞬间魂飞魄散。姜暮神君冷冷道:“让你们回答便认真回答,再有不敬者,下场如同。”

众木头鬼魂纷纷噤声,“笃笃”地跳开,又将一根有着青年人脸的木头拱到前面。

奚果问道:“你是老张?”

青年人木头并没有答话,是旁边的话鬼魂替他回答:“是,他就是第一个变成木头人的老张。老张其实并不老,只是承了他父亲老张的名号,才会被豫州城的人称为老张。”

奚果微微点头,他认真起来,褪去了几分精怪的可爱稚气。

奚果对如何审问案件稍微了解,便接着问道:“老张,你在变成木头人之前,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老张一声不响。

奚果觉得老张是不想众鬼魂面前开口,便爬上姜暮神君的肩膀,踮起脚尖附在他的耳畔道:“神君,能不能让这些鬼魂都退下?”

姜暮神君被奚果这般拉扯耳朵,又对着耳朵吹起说话,耳朵不由得红了起来,感觉痒痒的,但他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镇定如常道:“好。”

他手中银光一甩,眼前便只剩下老张的木头鬼魂。奚果道:“你肯说了吗?”

老张依旧垂着眼,不肯言语。

姜暮神君手中祭出一道银光,准备严刑逼供。奚果却看出老张已经心灰意冷,就算严刑逼供也没有用,他仿佛已经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奚果拦住姜暮神君,又对老张道:“你不肯说,是因为你知道是谁让你变成木头人的?而你想要庇护那个人?可你想过没有,那个人见你变成木头人,见你被豫州城的人嫌弃,见你被抛尸荒野,见你惨死,有过一丝怜悯或者后悔吗?豫州城的百姓做错了什么,要陪着你变成木头人?”

这都是奚果的推测。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人或事,一个遭了迫害的人见到仙术高强的神仙,一定会百般诉苦,恳求神仙救苦救难。但老张什么都不肯说,就可见他一定是经历一段伤心往事。

奚果接着道:“你不肯说,眼见着豫州城得怪病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没准从豫州城传到别的城池,乃至整个天下覆灭,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老张的面相并不像个坏人,不至于有要涂害整个豫州城乃至天下的歹毒想法。

但他一直紧闭双唇,不肯讲话。

奚果无语了,老张同志怎么不听劝呢?这么一直不开口,接下来就没办法开展下一步的调查。

他无奈地望向姜暮神君。

姜暮神君手里的银光还未散去,对上奚果的目光后,将银光飞落在老张身上,老张顿时开口:“在我变成木头人之前,我去了竹园,遇见了怀音姑娘。”

老张一面说,一面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开口。

奚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暮神君:“这是什么仙法?”

“让人开口说话的法子,而且说的一定是真话。”姜暮神君用银光收了老张的木头鬼魂,随即拎起奚果,将他放回衣领处,迈开长腿往外走。

奚果知道姜暮神君是要带他去竹园,找老张口中的“怀音姑娘”。

走了一段距离后,奚果突然反应过来,姜暮神君让人说真话的仙术有点可怕,要是有一天他想问点什么,那自己岂不是无可逃避,真心话全都掏出来?

奚果探出小小脑袋,伸出小肉掌挠了挠姜暮神君的胸口,小心翼翼地问道:“神君,真话仙术,你不会用在我身上吧?”

姜暮神君道:“那不一定,得看你听不听话?”

奚果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一定有不听话的时候啊。”

无语!就不该问,一问,神君就在他身上用了真话仙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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