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出宫一趟有惊无险,虽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钟离辰想只要他苟在宫里足够久就不会有人发现。

只是他没想到计划之外的事来得那么快。

“去江南。”钟离辰看着突然到访的江玄凌瞪大了眼睛。

江玄凌身着标志性的黑衣,身后立着玄七,想起信上所说,心里不屑:“殿下尽快收拾。”

“不是说…”钟离辰郁闷至极。

“是江南赏花宴上有世家发现殿下没来,向皇上提出,所以皇上就让侯爷护送殿下去江南。”玄七好心解释道。

自己什么时候那么有存在感了?钟离辰想着,不过他很快就就明白过来。不是自己有存在感,而是江玄凌。要知道这江玄凌在哪里就在哪里搞事,以前还好那些主事的都在京城,可眼下都跟着去了江南,无疑是将后背露出来更方便江玄凌搞事。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个理由把人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好及时补救。

可惜了自己,竟成了他们博弈的棋子。钟离辰摇摇头,认命地收好行李,去就去呗。就算是棋子那也是外围棋子,不要怂。

第一次出宫是乔装打扮,偷偷摸摸地出宫,而这一次是光明正大。

记得上一次秋猎出宫是几个不受宠的皇子挤在一辆马车上。虽然那马车比较大,可总归不是一个人的,简直没有自由可言。而这一回钟离辰是一个人独占一辆马车,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平,咧开嘴想,真舒坦,就是前路有些迷茫。

耳边喧嚣声渐起,钟离辰登时翻身开窗往外面看去,是出了皇宫来到大街上了。

“七殿下。”是玄七骑着马过来,念着对方的恩情,玄七语气温和:“可是有什么要买的?”

钟离辰想了想自己的小钱包摇摇头:“没有,多谢大人。”

“殿下客气。”玄七颔首,又道:“陛下的口令来得急,等出了京城就得赶路,殿下若有不适可随时说一声。”

“好。”钟离辰笑眯眯的,虽然知道事实上不会因为自己而慢慢赶路,可对方的心意钟离辰还是心领的。

不过钟离辰还是低估了这赶路二字,饶是马车内被内务府打理的很舒适,但路上的日子一点也不好受。这下钟离辰终于知道古人为什么赶路都骑马,他想去骑马。勉强拉过软枕靠住,压住胸中翻滚,扶住头晕欲裂的脑袋,长叹了口气,这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慢下来“天色已晚,找家客栈投宿”这句话堪比天籁。

“到了吗?”钟离辰打开门问到同行的人。

“是。”驾车的人是个小太监,不过从钟离辰的观察来看,此人走路带风,手掌虎口带茧,定是一个练家子。

“殿下。”玄七骑马过来,目光落到钟离辰额上的一块淤青上,“殿下可还好?”

不好,很不好!钟离辰摆摆手:“晚上住哪里?”

“前面那家客栈。”

客栈,钟离辰又想起一些不好的体验,不过…这次好歹也是跟着江玄凌混,应该不至于那么差劲吧?

到客栈时江玄凌已经先行一步进去,钟离辰走在后面从掌柜那里领了钥匙就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上挪。他发誓要他知道是哪个孽障找事的,他定要画圈圈诅咒他。

“从我们出京城就有人跟着我们。”玄七压低声音说道。

江玄凌闭着眼,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半晌,他猛然睁开眼:“你看着七殿下。”

“是。”玄七知道,钟离辰虽不受宠可总归是个皇子,若是他在主子手里出事,那些人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夜,钟离辰迷迷糊糊总觉自己还在那辆颠簸的马车上,手下意识抓紧被角,轻哼一声。下一秒,窗外刀光影闪现,伴随着一声门板被踹破的声音,钟离辰想:沃嚯,赶路把马车赶翻了。再下一秒,钟离辰大呼:卧槽!他是和客栈有仇吗?

只见那人不知道被谁一脚踹进来,那人口中鲜血从蒙面黑巾中涌出。骤然看见满脸惊色的钟离辰,手中的剑再次拿起就扑了过来。

“噗呲”钟离辰正欲滚下床钻床底下去,就听到一声皮肉被穿破的声音,睁大眼睛,江玄凌踩着一双皂靴进来,眸中杀意翻滚。那人竟生生被江玄凌的长刀钉在柱子上。

“殿下受惊了。”

“我…”喉咙干涩发紧,钟离辰脑子疯狂转动,正无措说什么的时候,玄七从门外进来

“侯爷,全部伏诛。”

“嗯。”江玄凌上前几步把钉着人的刀拔了出来,转身就走。

“侯,侯爷。”钟离辰好想给自己一巴掌,只是对方已经停下,只好硬着头皮说:“侯爷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江玄凌不知道想到什么,冷笑道:“无非是一些跳梁小丑,殿下安心睡罢。”

安心睡?老子房间里还有一个血淋淋的死人!钟离辰心中咆哮,但是他不敢,刚才江玄凌那一手可把他吓得够呛。就那么随手一扔,刀把人捅了个对穿还钉在柱子上!双手惊恐捂脸,要命!

最后,钟离辰还是没有睡那间屋,是玄七又重新安排了一间屋子。

躺在床上,钟离辰总觉得鼻子边上还围绕着一股血腥味,不过还是抵不过一路困倦睡了过去。

次日。

“什么时辰了?”钟离辰从床上弹起来,见窗外天色亮堂,俨然是日上三竿的时候,“难道又是忘了还有一个我?”短短片刻钟离辰已经想了很多,要是江玄凌他们忘了自己走了。那自己是顺势隐姓埋名做一平头百姓还是一路找去江南,励志博一个咸鱼王爷的身份?

“你们没走?”打开门迎面遇上昨日驾马车的小太监。

“殿下你醒了?”小太监问道。

“哗啦”想象破碎,就说嘛,江玄凌此人做事向来不露痕迹,怎么会半路把自己搞丢给人递筏子。

小太监识趣地没去想钟离辰那句话的意思,只道:“侯爷今晨说要在此处逗留一天,殿下若是想出去转转打声招呼即可。”

闻言,钟离辰眼前一亮:“那敢情好,劳烦你同侯爷说一声我出去转一圈,天黑前回来。”以平身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对了,还不知公公名讳?”临踏下楼梯的前一秒,钟离辰问道。

“殿下叫我贺六就好。”

“贺六。”钟离辰念叨两遍,挥挥手,“晚上见。”

贺六目送钟离辰出了客栈大门才低眉顺眼地转身上了楼梯。

“卖糖葫芦咯。”

“好吃不上火的油炸小鱼酥。”

“卖布卖布,快来看一看,瞧一瞧,今天便宜卖咯。”

“便宜卖?快去看看,扯几丈回去做衣裳。”

“哎呀,是冬天穿的料子!我要买,扯两丈。”

“我,要三丈!”钟离辰从人群中挤到布庄前面,只知道上辈子有反季清仓,没想到这古代也有。夹棉的料子对他来说太友好了,“掌柜的,我,来三丈!”声嘶力竭。

不远处,江玄凌收回长刀,手指还染着一滴血,玄七恭敬地递上一条帕子:“侯爷明知这趟是局,为何要应?”

“不入局如何看戏子表演?”说完,江玄凌脚下用力将倒在脚边的人踹进粪坑。

“来三丈!”

走出巷子,听见熟悉的声音,玄七低声道:“是七殿下。”

江玄凌不语,径直穿过人群消失在闹市之中。

“有人场捧个人场,有钱捧个钱场。”伴随着锣鼓声,一小姑娘端着铁盆在围观的人面前走过,阔气的人随意丢进几枚铜钱,也有人别开脸当没有看见。

等到小姑娘转到钟离辰面前,钟离辰摸摸袖子往里丢了一枚碎银子,顿时小姑娘喜笑颜开,朝着钟离辰连连道谢:“谢看官赏,下面请看胸口碎大石!”

一块重逾三四百斤的巨石往中年男子身上一搁,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打赏钱的人也多了起来。钟离辰瞧着那中年人瞬间涨的青红的脸,虽知道对方有诀窍,可还是看的不忍直视,遂又往小姑娘盆里扔了一枚碎银子准备离开。

“七殿下。”夏时衣物穿的薄,钟离辰能感受到抵在腰后之物的冰凉和尖锐。

钟离辰心想自己出门前是没有烧香拜佛吗,怎么那么倒霉:“你是何人?”

“一个跑腿的下人,殿下请吧。”

“下人?你主子是谁?为什么我要去?”钟离辰汗大颗大颗落下,天知道他可是和谐社会的好市民,这等阵仗还是第一回见。

“我的主子殿下没必要知道,怪只怪你近了不该近的人身。”此人耐心告罄,将手中的匕首又往前送送。

可真是冤孽,你们神仙打架牵连我这种普通人干嘛?钟离辰呵呵一声:“那行,走吧。”就在那人以为任务完成大半的时候。钟离辰突然往前一冲,抢过小姑娘的盆往后一扔,打赏的钱四下飞洒,引得围观的人疯抢。

趁乱,钟离辰成功钻进人群,真当他傻?你拿把刀抵着我后腰,我不知道往前跑吗?就是对不住杂耍的人,回头定加倍奉还。

“叫他跑了,追!”

留下血本无归的杂耍艺人在原地气急败坏,“是谁,是哪个混账,爷爷我拿锤子开了他的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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