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十年前,文信景就开始思考在虫族保持单身一辈子的代价。
即指他将面临来自皇室掌权者、匹配中心和雄虫管理委员会三方强权者的压制、囚禁以及相关药物的强制治疗和本身无法跨过发育关,逐渐走向消亡的最终结局。
那是一个天幕沉沉的阴冷冬日。
文信景还记得,在将要落雪的那个下午。
他在皇宫后院发现了一只围绕在红樱树林顶端飞舞,试图找寻剩余果实的长尾翠羽鸟。
但很快他就被第一任雌虫管家给秘密推着送出了皇宫。
据事后研究,被罪虫管家麻醉晕过去的虫帝三子是被藏在一辆运送货物的飞船当中,躲过层层查看,最终偷运到不知名的混乱星系里。
在十天后,经过严谨组织和安排,顺利被来自皇室私人所属军队秘密救回中央星。
在此期间并未引起民众恐慌和关注。
在那十天,作为发育信息素缺失而导致先天双腿残疾和无法自主散发信息素的年幼雄虫。
文信景其实是一直被绑架者恳求和安慰着。
那只照顾他长达七年的雌虫管家,为了自己孕育生下来的军雌未来,而选择跪在地上向他祈求原谅、安慰冷静。
“小殿下,请不要害怕,仆虫只是想要抽取一点点信息素,只需要一点点,不疼的。”
早已经在记忆当中丧失面目的中年雌虫用双手钳制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年幼雄虫双肩,苦苦哀求。
这只中年雌虫眼角落下本该没有温度的泪水。
这些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文信景的手背上,让其凭空产生被岩浆烫伤的痛苦。
即使是在长大到十七岁,文信景偶尔还会记起手背上的那种炽热感。
运输路上,雌虫一直尝试着安慰,用他颤抖不断的肢体,用他密不透风的拥抱,用他如同抚慰幼崽一般不断碰在文信景额头上的吻:“小殿下,不要害怕,我们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皇宫的,小殿下想去见见我的虫崽吗?他是非常优秀的军雌,小殿下会喜欢他的……”
在整个过程中,被雌虫抱在怀里的文信景都不曾做过任何反抗、激怒的举措。
他很清楚,这是一只作战经验丰富、能一击致命的中年退役军雌。
尚且处于年幼期的状态,并不具备瞒过这个情绪激动军雌的能力。
很快,他就在经过长达五天不间断的交通运输,抵达了不知名的混乱星球后。
文信景见到那只被雌虫念叨的年轻军雌,而他在见到其第一眼,就意识到这只军雌活不久了。
很糟糕,事实上是非常糟糕,一直生活在中央星皇宫里的文信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显的,昭示着自己正处于濒死状态的怀孕雌虫。
和记忆中阅兵仪式上健壮得如同钢铁洪流般的军雌不同。
他的身体异常消瘦,突出显著的肚子和骨架一般的四肢,共同组成了这具还有些微呼吸的躯体。
那只雌虫年龄并不大,面色却已经比文信景曾见过的,因重病而陷入昏迷的雄祖父更为暗淡和死气沉沉。
在剩余的五天里,被抽了几管血的文信景被一条铁链锁在濒危年轻军雌床边。
他平静看着这对雌虫父子循环着从互相哭泣到对面争吵,再平息于绝望沉默的过程。
整个故事并不复杂,一只年轻又天真的军雌学员,再加上一只能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贵族雄虫,以及一群看乐子不嫌事大雄虫们而提出的赌约。
自然而然的,未标记的怀孕、被学院开出学籍、毁掉的名声和前途、大量疏通面见环节的金钱浪费、关闭不开的雄虫宅门……
种种因素下,最终演变成一只卷缩在混乱星球破旧房屋里等待死亡来临的大肚子雌虫结局。
文信景在出生之后就学习到,对于怀孕的雌虫,他们需要充足的雄虫信息素,需要足够的摄入营养物,也需要更为良好的情绪和心态,才能顺利度过怀孕和生产期。
但在那个破旧的房屋里,除了几管含有雄虫A级信息素的血外,什么都没有。
这完全改变不了这只骨瘦如柴的雌虫命运,即使他的雌父不死心地走上犯罪道路。
但三天后,这只年轻军雌还是在渴求信息素的虫蛋以及拦腰斩下未来道路的双重压力打击下,被压断了最后尚存的微弱呼吸。
在那个年轻雌虫瞪大了那双灰蓝色眼睛死去的雨夜。
文信景陪着那位抱住冰冷军雌身体的中年管家枯坐一夜。
在第二天清晨,外出一趟后又返回的、双目通红的雌虫管家告诉他,自己已经和皇室建立联系,皇室成员很快就会来人带他回家。
文信景问管家,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管家艰难地笑了一下,抱起那具大着肚子的消瘦身体走出房屋,走向贫瘠的荒野,走向更远一点的文信景看不到的荒林里。
几瞬后,空中传来一道枪响,惊起林里几只“哇哇”乱叫的乌鸦。
此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
文信景拒绝专项负责自己、会接触较为亲密的派任管家。
但在八岁生日那天,被雄虫兄长文予澈带到地下角斗士比赛现场后。
文信景买下了因星盗偷袭而失去家族全部成员、被迫来此出卖自己剩余价值求生存的专属管家威尔玛。
也是从那以后,文信景开始将名下大部分钱财进行信息素和军事武器等实验室研究的相关项目投资、以及服饰与娱乐等行业公司的收购。
还有设立名下独立孤虫院,对孤虫院里的成员进行有选择资助。
但即使开始主动向这个异世界进行探索和建设。
文信景仍抗拒于对伴侣的选择和相处,作为一个灵魂仍然为人的雄虫。
他实在无法接受在这个世界里,莫名其妙的信息素居然对一条生命的影响力会大到起生死决定作用的现实。
所以,文信景十年前,就在为异世界独身主义所需付出的一切代价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甚至亲自挑选了遗体展示的棺椁和签下身体捐献医学中心的自愿协议书。
然而,事实上,等到他结婚,并逐渐以当初知晓婚约后所做好的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切时。
他才意识到其实所谓结婚,也并不如他所设想的那般不堪和折磨以及具备巨大心理压力。
或许是冰冷了十七年的躯体在睡觉时,多了一个巨大款的类人型暖水袋。
也或许是在一个餐桌上能够品尝更多食物的味道,而不用担心浪费而选择单一和困难——毕竟新任雌君胃口总是足够得好,也从不介意那些能公用餐叉切去一小块的剩余食物。
又或许是在蜜月的每个清晨醒来时,第一个要面对的将不再是依靠特制轮椅的艰难行走,而是壮硕雌君如同雌兽饲养幼崽般的悉心照顾对待。
虽然这对于文信景而言有点怪异错位,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来自地球女性那种温柔而柔软的对待,才能称得上是母性,而不是一个高达两米的肌肉壮汉。
但文信景不得不承认。
这段婚姻,截至当下,刨去雌虫出于繁衍本能和信息素需求,而永不知足的床上索求和黏答答、过于爱好肌肤接触外。
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和交易。
甚至是之前出于私虫空间和**的担忧,作为伴侣的瓦尔德上将也展示了自己优秀的观察和保护能力。
他总是能将迫于规定而不得不暴露在公众之下的文信景大部分身躯掩盖住,只留下一些既能展示皇室夫夫甜蜜但实则上又无法探查到具体情况的影视资料。
更何况,作为伴侣的瓦尔德上将其实很忙。
他们这对新婚夫夫,在度过完整的婚礼仪式后,就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除了会互相妥协着准时出现在一日三餐的就餐桌上,还有清晨洗漱和晚间的同寝以及需要行走的特殊需求,比如:上厕所和喝水外,其余都是双方工作的时间。
新任第三军团上将的瓦尔德,非常识时务的,抓紧时机,背靠皇家开始了对第三军团的军务处理和全团情况的摸底。
他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对全团成员的熟悉和评价当中。
还有光网的模拟训练与对战;以及蜜月期间也会在训练室里保持住身体的最佳数据峰值。
以及,在自己独属房间里,和亲信、关键位置的军官们针对军团各项事物开展商讨与相关安排。
至于文信景本人,得益于他在前九年里,就通过服装设计采风、光网娱乐拍摄、实验室实地检测、孤儿院捐献、帝国建设公司中标等多项活动为借口。
基本上在每个星球安插了一定数量的成员,用来观测每个星球的当前发展状态和未来实在潜力的准备。
所以,针对这些星球执政官的敷衍行为。
他开始了自己的挑刺和处理,基本上是对于每一个星球的大大小小各项事务连续开了好几天的研讨会。
毕竟,如果他不率先进行这一安排,那么这些戳一下才动一下的守旧派是不会主动转动他们快要在上一任虫帝执政习惯影响下养废生锈的脑子。
总而言之,就文信景自己感觉而言。
伴侣瓦尔德上将即使很喜欢使用作为雌君合法权力,在每一个清晨替自己选择当天所穿的衣物;也非常喜欢在特定时间需要外出表现皇室夫夫亲密时,以“安保”为借口抱着自己走路散步。
就连在睡觉和午休时都会用双手死死将自己抱在一起,美名其曰为“保暖”。
甚至恨不得取代一些自己四肢还能实现的基本功能,比如:刷牙、洗脸、浴缸泡澡、吃饭等等。
但其余时间会非常有眼色得不进行打扰,也不会过度黏黏糊糊导致无法完成规定工作,其实能够与自己的实际亲密接触时间也并不多。
所以,文信景觉得当初接受瓦尔德上将作为自己的雌君,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自信这段婚姻将会持续到自己死亡为止。
啊,希望能有多多留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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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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