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黛玉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此时是多么的自信张扬,黛玉抬头又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山崖,道:“他们想劫粮食,我们就让他们劫就是。”
听了黛玉的话,闻野只觉得自己是真糊涂了,居然真的以为面前这个女子能说出什么好办法。
黛玉看到闻野脸上失望的神情,也不急着辩驳,继续道:“回去后,你只说林大人被惊马带落悬崖,你假意安排人寻我的尸骨,一来拖延时间,二来可方便安排信得过的人去提前部署,再在合适的时机将粮食偷换出来就是,到时候你带着假粮食继续北上,而我,带着那道运粮圣旨,改道走水路去京城。等到了京城,一切就都成了定局。”
听着黛玉的计划,闻野仔细思考着成功的可能性,道:“要知道,水路虽快,但比陆路危险太多。”
“有闻大人做靶子,水路又怎会危险呢?我乔装成行商,带着货物,瞒过渡口检查之人,便能安然。”黛玉回道,“闻大人,比起陆地这条必然会被劫的路线,任何人都会选择水上的路吧。”
闻野又怎会不知,可这陆路乃是官道,是圣上点过头的运粮路线,贸然改走水路,成功自然不必多说,但若失败,后果却严重得多。看到黛玉无知无畏的模样,闻野还是不忍心地提醒道:“可你要知,你若在水上丢了粮食,后果会比现在更严重。”
听到闻野的话,黛玉低头沉默了。
正当闻野以为黛玉要放弃时,黛玉却突然抬头看着闻野,眼神坚定:“这批粮食到了那些人手中,就到不了真正需要的人手中。我承认,想要保住这批粮食,有我的私心在。但若人人畏首畏尾,那谁来为他们讨来公道呢?天灾无情,又何苦让那群本就可怜的人担上这无端**呢?”
这下换闻野沉默了,看着黛玉良久,最终收回了指着她的长枪,抱拳行礼道:“敢问姑娘名姓?”
“我姓林。”黛玉答道,“唤作黛玉。”
闻野了然,也没有继续追问,只从怀中取下荷包丢到黛玉手中,道:“这附近五里地外有一小镇,你先去那治伤休整,今日入夜前会有人去找你。”
黛玉看着荷包虽然布料粗陋,但上面的兰花却是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对了,我那个丫鬟,还请闻大人多照料一二,她如今为救我负伤,还请闻大人一定全力救治她。”
闻野点头,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见闻野的身影已经走远,黛玉才托起疼痛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将身上这件不合身的官服脱掉,朝闻野所说的小镇而去。
这边,等薛砚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见营帐外罕见的灯火通明,薛砚有些疑惑地想要起身,却扯动了背后的伤口,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见这营帐似乎是临时搭建,帐内除了自己,再无一人。
薛砚缓了缓神,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走到营帐外,见官兵们进进出出,似乎在忙些什么,有些不解,便随手拦住一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大人坠崖,生死不明。”
听到对方的回答,薛砚当即呆愣在原处。
对方见薛砚不再问,也便离开了。
怎么会?我女鹅可是主角!这可是《红楼梦》……等等!《红楼梦》里也没这段啊……
薛砚也懵了,难道是因为插手书中人物,弄巧成拙?
看到远处听着下属汇报的闻野,薛砚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快步上前。
看到薛砚,闻野开口:“薛姑娘,你醒了。”
“我家姑……大人呢?你不是去追了吗?”薛砚厉声询问,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质问。
闻野一愣,被薛砚的气势震慑道,但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无情:“我赶到时,林大人已经被惊马带入悬崖,如今我正派人寻林大人。”
见薛砚额头上全是冷汗,闻野还是补充道:“薛姑娘,你受了伤,先好好休息吧。”
薛砚哪听得进去这些,也学起闻野皱起眉来,道:“照你的说法,这都一个下午了,还没找到?一群废物,我亲自去找!”
“薛姑娘!”闻野厉声叫住薛砚。
见其他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闻野轻咳一声,道:“林大人最担……宠爱你,你若出事,闻某也不好交代。且薛姑娘你现在还受着伤,还是不要添乱好了。”
薛砚不解,想着黛玉即便是被他们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是失踪的林大人,还是自己去找好些,当下就要拒绝。
却看到闻野异常的坚持,甚至到了奇怪的地步。
薛砚一愣,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心中这样想着,薛砚决定先冷静下来,看到周围还留在原处的人无一人受伤,心中的怀疑更甚。她若没记错的话,是有几个人受伤了的,就连自己昏迷时迷迷糊糊地听到,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人絮絮叨叨说受伤什么之类的话。
找人,既然不是全部出动,为何偏偏还要受伤了的人出去找?
想到这,薛砚再瞧不出不对劲,那便是蠢了,遂试探道:“不知为我处理伤口的是哪位小兄弟?我还未来得及多谢他呢。”
闻野见薛砚一下就被自己劝住了,原以为照一开始兴师问罪的架势,怕是很难劝。这会又听到薛砚询问自己,也知道薛砚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果然不愧是主仆。
闻野心中感叹,面上却不显,道:“徐庆牙找林大人去了,他找得比较远,回来估计很迟了,你若要谢,便明日吧。”
薛砚点头,这下也知道其中肯定另有乾坤,自己也不必着急,反而坏了黛玉的安排。
只停留了两日来寻找失踪的林大人。
闻野看着众人,便安排道:“这寻找林大人重要,运送赈灾粮同样这样,徐庆牙,你同几个受了伤的弟兄留下继续寻找林大人,其他人和我一起北上。”
闻野安排完,便带着其他人继续北上了。
而薛砚则和徐庆牙并另外七个受了伤的人一起留下了。
闻野离开后,徐庆牙他们还在原地逗留了半日,又两两分组,朝不同方向找人。
薛砚则和徐庆牙他们一起。
“薛姑娘,你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薛砚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徐庆牙有没话找话的嫌疑。
已经三天没看到女鹅了,虽然知道女鹅没有性命之忧,但一刻见不到女鹅,便一刻也不敢真正放心,遂有些敷衍地回答道:“找林大人。”
薛砚只嫌脚程太慢,这两人不是当兵的吗?怎么走路这么慢?
徐庆牙没看到薛砚满脸的不耐烦,只继续道:“薛姑娘,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嗯。”薛砚点头,她有点想骂人了。
徐庆牙继续没眼力见道:“那天,是我给薛姑娘处理的伤口,我会……”
“到了!”
还没等徐庆牙说完,同行中一直不说话的另一个人突然开口了。
徐庆牙一愣,抬头,见果然到了白云镇。又看薛砚一脸着急的模样,也知不是说别的好时机,便也就不再提了,领着薛砚到了一条巷子里的民居。
徐庆牙在门口敲门,动作时轻时重,时快时慢,等敲完了,门也开了。
看到一身粗布麻衣的黛玉,薛砚一下就红了眼眶:“姑娘!”
“雪雁,你的伤怎么样了?”看到薛砚,黛玉也十分激动。
徐庆牙看着两人,开口提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林大人和薛姑娘进去说吧。”
众人这才进屋。
徐庆牙拿出一个布包和一封信,道:“林大人,头说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我们直接送您到接应的渡口。头还说,若能等到东西,便按计划施行;若不能,林大人自可回去,一切与林大人无关。”
黛玉打开布包,里面正是运粮的圣旨。
照闻野所说,若不成功,自己独自回去,再将林父换来此地,这场真假钦差的戏码便结束了。既没有假冒钦差,也从这场粮食被劫的局中全身而退。于她而言,若不成功,才是最有利于她的。
“闻大人高义,我自不能辜负。”黛玉收好圣旨,回道,“事不宜迟,二位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徐庆牙看出黛玉有话要与薛砚说,便和自己的同伴先离开了。
等人一走,黛玉就迫不及待要检查薛砚的伤口,说道:“雪雁,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薛砚拦住黛玉的动作,道:“姑娘,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黛玉见薛砚不肯让自己检查,只好作罢,又道:“雪雁,此行凶险,这次你就不与我一道了吧。”
“不行!”还没等黛玉将话说完,薛砚就直截了当地拒绝道,“姑娘,你知道我的,你若不让我去,我便偷偷跟着去!总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撇下姑娘不管的。”
听到薛砚发话,黛玉心中感动,却同样难过,道:“雪雁,你已经陪我太多了,可这次不同以往,实在是凶险异常。”
听着黛玉的话,薛砚也不反驳,只顺着说下去:“姑娘,正因为凶险异常,我才得陪着姑娘。姑娘还是个小娃娃时,我就陪着姑娘了,不管将来的路是坦途也罢,是小道也好,我是一定会陪着姑娘的。若有哪天不陪着姑娘了,那一定是我死了。”
“不可胡言!”听到薛砚最后的话,黛玉立马制止。
见黛玉如此,薛砚也由衷地笑了。
这时,屋外的徐庆牙也敲响了房门,出声提醒道:“林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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