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大皇子听闻卫殊和萧褚来往密切，没想到几日未见，他的弟弟竟和卫殊关系变得如此之好。

萧璟食指摩擦着茶盏边缘低头不语，另一只手握着一张纸垂在身侧。

纸上记录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卫殊身上的事情，没有太大异常，行为举止完全符合一个侍读该有的样子，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萧褚的另眼相看，昔日对他不能说是厌恶至极，但绝对称不上友好，平平淡淡当没有此人。

可现在的卫殊却每日散学都往重华殿跑，大皇子猛的捏皱纸张，沉声道：“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动回来禀报。”

“是。”暗卫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散学后，卫殊一如既往的跟着福禄向重华殿走去。

学堂里还没来得及走的人看见他离开的背影扭头和一旁同窗说道：“你们看，那个小太监不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人吗？我已经看见过他很多次了，每次来好像都在等卫殊。”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你说这二皇子殿下能有什么事找他？”

“谁知道呢？”

赵宁挤了挤眼，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其实你们有没有发现卫殊长得可真漂亮啊！那皮肤比一般的小娘子还要白嫩，不知摸上去的感觉怎么样。”

“确实是呢，你们说二皇子殿下会不会看上卫殊了……。”

“嘿嘿……”

几个人聊着聊着逐渐歪了话题，楚国民风开放，有部分权贵子弟私底下豢养男宠，只要不耽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一般都不会去管。

“主子，卫侍读到了。”福禄低眉顺眼的说道。

萧褚：“下去吧。”“卫侍读请坐。”

“谢殿下。”卫殊听见后毫不客气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熟练的拿起一旁的账簿看了起来。

刚开始卫殊还有点拘谨，因为他面对的可是真正的皇子不再是小说中虚幻的人物，天潢贵胄，贵气逼人。

他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小市民，面对最大的官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开始心里还有些发怵，不过后来见多了也便习惯了。

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也就比一般人长得稍微好看了些罢。

卫殊偷瞄了一眼萧褚，脸色有点不自然，好吧，是非常好看。

再说了，他真正的年龄可要比主角大多了，原著中萧褚还有一年就要及冠了，他这世上个月才刚满十八岁，而大皇子已经及冠两年了。

对于已经及冠的皇子怎么还在学堂里读书这件事情，开始他还以为作者写的时候没有顾及到出现了BUG，便上网查了一下，想不到还真让他给查到了，历史上竟然真有记载，卫殊看到后有点同情古代的皇子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皇子们从六岁便开始入学堂就读，有关毕业的年龄大抵上没有固定的要求,一些皇子乃至读到三十岁左右。

查到这里卫殊脑补出一副儿子和父亲一块上学的情景顿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其实，事实上皇子和皇孙都有专门的一流老师教学，差辈分的估计不可能在一起学习，古代宫廷在乎的就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卫殊坐在一旁安静的清算着账簿，萧褚手里翻阅着一本书位于主位之上，视线透过书籍落在身旁的人身上。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萧褚发现卫殊其实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没有什么心机，偶尔还有点迷糊。

虽然有时面对他会露出瑟瑟发抖的模样，其内里并未有真正的恐惧。

就像一只小奶猫，见你没有生气就伸出爪子试探性的挠挠你，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收起爪子翻出柔软的肚皮喵喵的叫，装怂，任你捏圆戳扁也不敢动。

萧褚最近慢慢把真正的账掺杂在旧账里交给他整理，卫殊看账看的入了神，没有觉察到萧褚正大光明的窥探。

片刻之后，卫殊感觉有些渴了，便头也没抬眼睛还盯着账簿便伸手去拿茶盏，一个不小心将茶盏碰倒了，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片片瓷片，茶水飞溅而出。

卫殊立刻抬手掩面向一旁躲去，可动作终究慢了一步，被溅了一身，且茶水颜色呈黄色，沾到衣服上颜色明显，也不容易清洗，这件衣服算是废了。

萧褚：“卫侍读，可有被烫着？”

卫殊有点尴尬：“多谢殿下关心，幸好我躲的及时没有被碎片溅着，水也不烫，只是这身衣服不能再继续穿了。”

卫殊没有发现他在萧褚面前挺随意的，比如在称呼上，他自己对此不敏感，原本他生活的地方对称谓就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怎么舒服怎么来。

而萧褚早就发现了，但他似乎没有去管而是纵容了，萧褚喜欢卫殊在他面前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像其他人皆是有目的接近，揣测他的意思，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战战兢兢讨好的样子，真是惹人腻烦，萧褚瞳孔里的厌弃一闪而过。

卫殊被宫女带去里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他穿着萧褚以前的旧衣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雪青色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金线绣着腾云祥纹，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卫殊的手背，仅露出几根葱白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虽说是他的旧裳，可穿在卫殊身上还是有些大了，卫殊在他这个年纪身板却比他更加单薄。

重华殿除了他的衣服卫殊可以穿之外，其余的都不符合身份。

萧褚漫不经心的掀了下眼皮：“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明日再继续。”

卫殊掖了掖袖子：“殿下，我可以穿这身衣服回去？”

萧褚莞尔：“可以，卫侍读的衣服已经湿了，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你为吾做事，再让你穿着一身湿衣回去，万一因此得了风寒，那就是吾的不是了。”

卫殊回到卫府，刚好碰见赏完花的卫母，卫母看见他眼睛一亮，但也注意到卫殊身上的衣服和早上出门时穿的不同，于是问道：“殊儿的衣服是不是换了，你身上这件是谁的？”

本来卫殊想快点回到玉笙居换回自己的衣服，皇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的确太引人注目了，谁想到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卫殊苦笑道：“二皇子殿下有事吩咐我去做，期间我渴了，端茶时没注意，打翻了茶盏，早上穿的衣服湿了，二皇子殿下仁善借予我他以前的旧衣，所以这身衣服是殿下的。”

卫母捏了捏卫殊的脸：“二皇子殿下待你是不错的，你可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卫殊不着痕迹的躲了躲：“娘，孩儿当然知道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在向以前那样冲动，做什么事都不顾后果了。”卫母嗔了他一眼。

回到玉笙居，卫殊立马把衣服脱下来，重新换了件藕荷色锦袍，卫殊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倚碧：“去，让人把这件衣服洗了，记住要小心点，可不能洗坏了。”

倚碧接过双手捧着：“是，公子。”

卫殊又想了一下，道：“对了，衣服洗好后用锦盒装好，放在桌子上，我明早去学堂要带着。”

倚碧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随后道：“好的，公子。”倚碧捧着衣服出去了。

大皇子听着暗卫的禀报，当说到卫殊穿着二皇子的衣服回去时眼神微动，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原来萧褚和他的侍读竟然是这样一种关系，萧褚一脸温和的说道：“你做的很好，继续盯着卫殊，有什么新的发现立刻回来禀报。”

暗卫双手抱拳：“是！”

散学后，卫殊带着洗干净的衣服去了重华殿，见到萧褚时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道：“殿下，你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我把它带过来了。”

萧褚看着他语气幽幽道：“卫侍读，不必客气，反正这件旧衣对吾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你不带来也行。”

卫殊捧着锦盒的手又缩了回来，听主角这么说是不打算要这件旧衣服了对吧？

果然是嫌弃衣服被我碰过了，他默默地想着。

萧褚早就发现大皇子在卫殊身边安排了人，开始单纯的只观察卫殊一人，后来卫殊频频往他这里跑，慢慢的也能感觉有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萧褚墨色的瞳孔暗了暗，既然如此他可要好好表现，可不能辜负了萧璟的一片心意啊。

萧褚薄薄的眼皮微掀：“卫侍读可知吾的重华殿有一景‘梅蕊杏花’，得名于‘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微风吹过，梅花蕊轻摇似在嬉闹，细雨纷纷，杏花飘香，可谓一绝，今天吾带你去赏杏花。”

卫殊对于主角突如其来的一言搞得有些茫然，今天不整理账簿了？

他来重华殿也一月有余，每次都只是在查看账簿，当天的量整理完就可以回家了，没有一次例外，但今天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卫殊迷迷糊糊的跟着萧褚来到了杏花最密集的地方，此处有座亭子，萧褚带着卫殊进到了亭子里，石桌上已经摆好了点心和茶水。

等卫殊坐好后，萧褚亲自替卫殊添好茶水，这让卫殊有点受宠若惊：“多谢殿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萧褚一脸温柔的看着卫慕语气间透着亲密：“卫侍读，不用一直道谢，吾听过很多次了，把这里当做卫府，随意一点就行。”

卫殊端起萧褚为他倒的茶轻抿了一口，虽然听主角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临江仙·浅浅余寒春半》作者晏几道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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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