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哪来的？”

郑巧云严厉的声音传进楚妗的耳朵里，她微微愣了一下，连忙朝楼上跑去。

慕淼淼的房间的门开着，楚妗一进去就看见郑巧云和苏瑜对峙，慕淼淼坐在旁边的床上呆愣看着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了？”楚妗走过去看着一大一小，“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郑巧云看见楚妗过来，板着脸和她道：“这件事不用你管，是她小小年纪不学好……”

“那也不用你管！”苏瑜跑过去从郑巧云手中抢东西，却没有抢过来，“你还给我！”

郑巧云将苏瑜给推开，“我不管就让你爸来管！”

苏瑜听见她提起自己的爸爸，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吸了吸鼻子，“你就知道拿我爸爸压我，你又不是我妈妈！”

说着她朝房间外跑去，听见动静过来的田莹看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怎么了？”

楚妗也一头雾水，她也不能让苏瑜一个人跑去外面，现在外面多热啊，要是中暑了怎么办？

“淼淼，我们去找苏瑜。”楚妗将慕淼淼叫过来，带着她去找人。

楼上楼下都没人影，出门问了摄像才知道苏瑜跑出去了，楚妗顿时有些头疼，好在苏瑜身边跟着别的摄像，编导小舟联系了一下，楚妗才顺利找到了苏瑜。

她跑得有些远，楚妗看见她的时候，她正站在树荫下看着脚面发呆。

楚妗瞧见她穿着凉拖就跑出来，有点无奈：“大太阳跑出来多让人担心啊。”

“对不起阿姨，她把你送我的口红抢走了。”苏瑜看见楚妗找她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用说对不起。”楚妗顿时明白郑巧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伸出手摸了摸苏瑜的头发，“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苏瑜开口说完，抬手抹了抹眼睛上的眼泪。

楚妗在原地看着她，又四周看了看，拿出手机先和田莹说了一声，便找了个出租车，带她们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等坐在有空调的冷饮店里，楚妗给其他人都买了饮料，带着慕淼淼坐在苏瑜对面。

过了一会儿，楚妗才开口说话：“好多了吗？”

苏瑜吸了一大口果汁，才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不用谢我，你和巧云姐怎么吵起来了？”楚妗问。

苏瑜垂下头好一会才开口：“我起来的时候想拿口红试一试，就被她看见进来抢走了……”

楚妗听完没有继续追究问下去，和她在店里坐一会，带苏瑜去买一双凉鞋，总不能一直穿着凉拖走在马路上。

苏瑜接过楚妗太多的好意，见楚妗要给自己买鞋子，她摇了摇头要拉着她离开，“谢谢阿姨，我不用买鞋。”

“阿姨给你买鞋子，你和阿姨保证，一会回去不和巧云姐吵架，好不好？”楚妗拉着她的手，微微弯下身子和她对视。

苏瑜站在原地有些纠结，旁边的店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杵在那没动。

楚妗见她不说话当她默认了，摸了摸她的头发，让慕淼淼也去挑一双新鞋子。

最后两人买了同一个款式，不同颜色的鞋子，脚后带了一点小高跟，站起来比之前要高一些，楚妗付完钱后就带着苏瑜和慕淼淼离开。

慕淼淼低头看着自己的新鞋子，她看向旁边的苏瑜，最后问楚妗：“为什么巧云阿姨要生气呢？”

“嗯？”楚妗听见慕淼淼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淼淼看着楚妗问：“苏瑜只是试口红，为什么巧云阿姨会生气？”

“因为大人的想法很复杂。”楚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话有些缓慢，“毕竟你们是学生，还在念初中，学化妆就会觉得不是在学好。”

“可是化妆是坏事吗？”慕淼淼不理解。

楚妗叫了一辆车，准备带她们回去，等车的时候楚妗和慕淼淼道：“化妆是一种技能，我个人认为不是一件坏事。”

“我不明白。”慕淼淼想不通，她问楚妗：“想要变漂亮也是坏事吗？”

“这要问你自己，你觉得是好是坏？”楚妗并没有给慕淼淼一个确定的答案，而是让慕淼淼自己去想，她不太想框定慕淼淼的思想。

车来了之后，楚妗让两个小孩子先上车，坐进去后才和苏瑜道：“一会回去不要和巧云姐置气，知道吗？”

“哦。”苏瑜应了一声，兴致有些不太高。

等回到公寓后，田莹和郑巧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田莹看见楚妗带着苏瑜回来松了口气，她和郑巧云道：“孩子都回来了，你也别生气了。”

楚妗看见郑巧云望向苏瑜，她摸了摸苏瑜的头发和对方道：“那支口红是我送给苏瑜的，巧云姐不要同苏瑜生气，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郑巧云听见楚妗这么说，原本平息下来的怒气，顿时像是找到了出口，她站起身质问楚妗：“她才十五岁还是学生，你送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十五岁不小了，还有三年她就成年了，我不认为送一支口红有什么问题，我也没有刻意引导她去做什么。”楚妗站在原地并未生气，只是冷静叙述，“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仅仅是一部手机就可以看见任何信息，信息可以梳理，但不能完全杜绝，有些事情应该学着疏导，而不是一句不学好就盖了过去。”

“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你知道我看见多少学生进了妇产科，又有多少人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习上不了高中？楚妗，你现在也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你愿意看见自己女儿变成这样吗？”郑巧云反驳她的话。

楚妗确实不太能理解郑巧云的坚持，她念过书上过学，自然知道学生和学生的差别，可是有时候并不是学生问题，而是老师自己偏颇。

她并没有就此和郑巧云辩论，只是反问她：“巧云姐，我或许确实年轻，但有些时候我还是希望，你能换一下自己的角度，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你和苏瑜同岁的时候没有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吗？”

“我带苏瑜回来，也不是和你辩论的，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可以听我的话是因为我能和她好好说话，而不是去指责她。”楚妗说完垂下眼睑，她补了一句：“就算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郑巧云并未听进去，而是质问：“因为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这么说，你今天送给她一支口红，明天她就能自己去买，她变成什么样你可以保证吗？你说的倒是好听，节目做完可以拍屁股走人，剩下的烂摊子只有我来收拾！”

楚妗闻言叹了口气，她并没有再和郑巧云争执下去，这种事情说不过去的，郑巧云有自己的理由，楚妗有自己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

楼上的于敏敏抱着孩子下来，看见楚妗和郑巧云对峙，不禁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楚妗没有说话，而是让慕淼淼带着苏瑜去写作业，慕淼淼和苏瑜有些担心看向楚妗，楚妗只是道：“快去。”

田莹在旁边瞅见空隙打圆场，“话也不能这么说，女孩子多少爱美些，给孩子一点空间。”

于敏敏一早就在楼上偷听了不少，下来不过是看看热闹，看见田莹在旁边当和事佬，当即道：“小孩能有什么空间，万一她不学好怎么办？要我说，小楚就是年轻，没生过孩子不懂这些。小孩就得管教才行！”

田莹在旁边听的脸色有些异样，她看着于敏敏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劝郑巧云，她轻声道：“我得去叫夏霆写作业了。巧云也别太生气了。”

楚妗看见田莹变了一个脸色有些奇怪，她瞥向这几天一直呆在屋里的于敏敏，朝她笑了笑：“那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小楚怎么说话的？好说歹说我也比你大几岁……”于敏敏蹙眉露出不悦的神情。

楚妗冷笑一声去餐厅看着慕淼淼她们，懒得听于敏敏在这里长篇大论。

田莹在看夏霆写作业，显得有些神思不属，楚妗见了不由道：“田莹？”

田莹听见楚妗的声音抬头看她，楚妗主动道：“我们聊一聊吧。”

田莹微微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楚妗带她去了节目组准备的倾诉室，楚妗将房门关上，没有让摄像进来。

倾诉室里有一面镜子，镜子前摆好了桌椅，楚妗没去看镜子，而是拿过一把椅子和田莹并排坐着，“我看刚刚于敏敏说话的时候，你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田莹没想到楚妗会这么敏锐，她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才看向她显得有些虚弱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至少对别人来说不重要。”田莹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她坐在那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楚妗也没有去催促她，而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田莹的声音显得有些难过，“我其实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敏敏刚才说你没有生过孩子不懂，其实我也没有生过孩子，但没有和你们讲过。”田莹抬头看向楚妗，她说完抿着唇眼里蓄起一些泪花。

楚妗隐约察觉到什么，没有催促她开口说话，而是伸出手去握住田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

田莹见楚妗的动作，和她笑了笑：“我没事，其实现在也很好，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前夫离婚，也是因为我不能生。”

楚妗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