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兰君钦祈求的眼神,兰鸢山不明白是什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转变这么大,但没深想的他还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随即转身干脆道:
“走吧。”
兰鸢山没有带着兰君钦在家练,而是带着他来到了专门的俱乐部。
学格斗的钱是用的是兰鸢山的奖金,专门的格斗教练也并不会因为兰君钦没有基础或者未成年就特殊优待他,按照既定的强度操练着兰君钦,兰君钦这个靠着蛮力的人哪里敌得过专门的格斗教练,很快就□□练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兰鸢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抽着烟,和他熟识的格斗教练拿着水过来,递给了他,在兰鸢山道过谢之后笑着说了一声“没事”,随即在兰鸢山的身边坐了下来,和他一起看兰君钦的“惨样”:
“........其实我觉得强度有点大了。”
格斗教练叫周程,一身腱子肉上还挂着汗,油光水滑的:
“他才刚入门,我要是再这样给他打下去,别给他打出心理阴影了。”
“你现在要是不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以后就是别人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兰鸢山看着兰君钦坐在地上擦鼻血,咬了咬烟,随即视线下滑,索性不再看:
“........你看这孩子头发发黄,很明显是有点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差,导致性格也懦弱,被同学欺负了一年也不敢吱声,闷葫芦似的。”
周程闻言一怔,随即轻轻叹息了一声:“哎......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带孩子回去休息休息,擦一擦药。”
“好。”兰鸢山站起身,喊兰君钦:“走了,儿子。”
兰君钦听到兰鸢山叫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想站起,又不慎摔倒在地。
他眼睛肿胀未消,肿起老大一片,青紫斑驳,嘴角惨白,裂出两条血口,鼻子里有鲜红鼻血淌出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兰鸢山见他爬不起来,顿了顿,随即迈步走到兰君钦的面前,拿出纸给兰君钦擦鼻血,低声问:
“疼?”
“.......”兰君钦没吭声,下意识擦了擦撞到地上的酸疼鼻尖,发现有温热的鲜血沾在了指尖上,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到地面。
他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差,正常人□□练了最多肌肉拉伤,但兰君钦很明显就更严重,鼻子被撞到了就开始流鼻血,花了五分钟才止住。
他用面巾纸捂着脸,看着兰鸢山,缓缓摇了摇头。
兰鸢山没再问,抬起手臂,将兰君钦扶了起来。
因为两个人经济拮据,所以兰鸢山和兰君钦出行通常都坐公交车。
在公交站口,看着鼻青脸肿、还在留着鼻血的兰君钦,路人纷纷都用异样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父子俩身上。
兰鸢山还好,脸皮厚当做无事发生,兰君钦就有点受不了,低下头,下意识用手捂住脸,抬手时却不慎拉倒手上的伤口,痛的他轻嘶一声,生理性的眼泪顿时就冒出来了。
他有些委屈,但又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些委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掉眼泪的他用手狠狠抹了抹眼泪,却触动眼角的伤口,锥心般的刺痛顿时让他差点没绷住哭出来。
“.......”父子连心,似乎是感受到兰君钦情绪有点不对,兰鸢山迟钝地转过头,看向兰君钦慌乱抹脸的动作,顿了顿,忽而抬起手,在寒风中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兰君钦的脸上,随即快步将他拉离了公交车站,远离了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
“.......爸爸,呜爸爸.......”
看着兰鸢山只穿着一件毛衣在冬日的街上走,兰君钦有些着急,但是越急就越是控制不住情绪,声音都哽住了。
“别说话,”兰鸢山看了一眼可怜委屈的小狗,随即又移开视线,狠狠抽了一根烟来维持体温:
“今天打车回家,我们不坐公交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辆连号劳斯莱斯缓缓地停在了兰鸢山的身边。
兰鸢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劳斯莱斯,在确认这就是自己打到的车后,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只觉莫名其妙。
.........这年头的有钱人什么癖好,开劳斯莱斯也出来拉网约车的单了?
不远处的乘客也都纷纷别过脸,用或惊叹或疑惑地视线看着劳斯莱斯身边的兰鸢山,有些人甚至表情都变了,开始怀疑兰鸢山是什么隐藏身份的低调大佬。
啧,算了,不管了。
看着兰君钦被风吹的通红的脸蛋,兰鸢山不再纠结,索性打开车门,按着兰君钦的脖子就把人塞进车里,随即才坐上车。
“6086。”兰鸢山和司机核对好尾号,正想系安全带,鼻尖却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很浅,但在这不大的车厢内,却无比明显。
他迟钝地转过头去,赫然对上了一双极其漂亮的杏眼。
那双眼睛原本不含什么情绪,但在落在他脸上的一瞬间有了明显的波动,只是转瞬即逝,快的兰鸢山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谢总?”虽然这双眼睛好看的让人难以轻易淡忘,但兰鸢山仍旧慢了半拍:“你怎么也打车出门?”
谢宛:“........”
他没说这车就是自己的,半晌回过头,双腿交叠,低声道:
“司机今天休息了。”
明天才休息的司机:“.........”
他没吭声,踩下了离合,挂挡转方向盘,尽职尽责地演一个合格的滴滴师傅。
兰鸢山:“......”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在这样沉闷的氛围里,兰君钦因为刚才流鼻血所以下意识吸鼻子的动静就显得有点明显。
“......”谢宛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颤,随即缓缓转过头,看向头顶还盖着衣服的兰君钦,眸光一动,忍不住问:
“你怎么了?”
他将兰君钦此时的模样误以为对方畏寒:“是不是冷?”
言罢,他就想让司机把空调的温度打高一点,却被兰君钦急急阻止了:
“不用,我不冷。”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鼻子忽然涌出一股温热,他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用手捂住鼻子,但刚才才止住的鼻血忽然又淌了下来,滴到了衣服上。
“对不起......”
明明是生理性无法控制的问题,兰君钦却下意识认为是自己的错,急的眼睛都红了,下意识用手去擦,怕血蹭脏昂贵的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入眼便是刺目鲜红的血,谢宛先是一愣,紧接着眉目一凝,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的焦急无比,语气不复方才清冷:
“你怎么了,啊?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一把托住兰君钦的脸,用力掰过来,想要看清,兰君钦头顶上盖着的衣服便顺势掉落下来,露出了兰君钦鼻青脸肿还带着血污的脸。
“......”谢宛瞬间怔住了,双眼瞪圆,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有淡红色的污血不慎蹭到了他白皙如玉的指尖,像是上好的瓷器裂开了一道豁口,显得无比的突兀。
兰君钦是个老实孩子,见此又开始道歉,自己的鼻血还没有止住,就开始翻包想给谢宛擦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
“去医院。”兰君钦话还没说完,谢宛就沉下了脸,对着司机,几乎是吼道:
“去医院,现在!”
兰君钦被吼的耳朵一麻,忍不住一呆,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突发情况打扰了别人的出行计划,让谢宛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才这么凶,故连忙摆手,看着谢宛,惴惴不安道:
“不用了哥哥,我一会儿就止住血了。”
“......没事,”谢宛听出了兰君钦语气里的慌张,转过头的一瞬间缓下语气,看着兰君钦,指尖不住抚摸着,声音还在打颤:
“没事,我们现在去医院,啊,不要怕,一会儿就不出血了。”
听着谢宛语气里的温柔,兰君钦不知为何,忽然眼睛一热。
他还未在除了母亲之外的人身上体会过这种温柔。
记忆里的母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也再没有人会安慰他,让他不要怕。
他低下头,擦了擦眼睛,忽然间,有了一种想将委屈全数说出口的冲动。
兰君钦本来想忍住的,但谢宛不仅安慰他,还主动拿纸巾替他擦脸,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仰头止血,丝毫不在意兰君钦脸上的血会弄脏自己昂贵的西服。
“......”闻着谢宛身上温柔的玉兰花香,兰君钦鼻尖无意间蹭过谢宛的长发,视线落在对方空荡荡的脖颈上。
......那里,本来该有一条项链的。
哥哥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他,他却没有保护好。
他太差劲了,不仅没有保住妈妈的镯子和玉,甚至连哥哥送的项链也弄坏了。
兰君钦忽然觉得嗓子酸痛,他眨了眨眼睛,有温热的水液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他忙垂下头,为了掩饰还将连往谢宛的脖颈处侧了侧,但是委屈在眼泪出现的一瞬间却再也止不住,连哭腔也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呜呜......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谢宛不知道兰君钦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不妨碍他下意识安抚兰君钦,轻轻摸了摸兰君钦的头发,却换来兰君钦更压抑的哽咽:
“对不起哥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谢宛忍不住将哭的乱七八糟的狼狈小狗抱进自己的怀里,由着兰君钦脸上眼泪水淌在他衣领,丝毫不见责怪,只是更加温柔地放低了声音,捏了捏小狗受伤的爪子:
“到底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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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狗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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