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平村位于溪川县西边稍北,阳春三月正是村里农忙的季节,近午的时刻村民早折回家用食,田中稀稀疏疏只余下几人。
这时的天气闷村里也不好过,自从杜家那位惹了村内诸位婶子们不快后,午时便没消停过。
李家门口,胖婶子赵氏揪着自家的李胖虎一屁股墩往地上坐去,扯着嗓子哭喊,“天杀的杜明昭哟,你多大的人了,连个娃娃都不放过!”
近邻的王二牛家探个脑袋瞅了两眼,刚收起藤条编制的筐斗,一回头便见着细布长袖衣的男子拄着拐杖一步一瘸地缓步走来。
王二牛双眼发亮:哟,这不是宋家公子吗?
“宋公子,您身子骨不好怎么来这儿?”
赵氏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引来了诸多目光,王二牛朝着宋公子好奇道:“莫不是您算到什么有的没的,这李家要出事了吧。”
王二牛瞅瞅被人搀着的宋公子,又瞅瞅地上撒泼发疯的赵氏,最后摇了摇头。
那面还没吱声,身侧搀扶着人的应庚却接了话,“出什么了?”
他指的是赵氏那处。
“嗨,还能有啥事?杜家那个丫头多拐哦,一天天的在村里没完没了,这不就惹到李婆娘头上去了。”王二牛说起指了指不远地,“这李婆娘不是个好惹的,杜丫头磕了脑袋这会儿还没醒。”
提起杜明昭王二牛就浑身不得劲,原本王家好容易栽活了一颗梨树,眼瞅着终于要接几个果子了,谁知道杜明昭见了嘴馋,每年都来薅上一把。这梨树给她薅的现在愣是不结果了,杜明昭活像村中一大害虫,王二牛能不气吗?
应庚眺去,在赵氏身前二尺远处还有一小姑娘仰躺着,乌发胡乱披散一地,她脑后还有一小滩血迹,整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不用提也知道,这就是杜家那个无法无天的独生女。
“公子……”应庚小心瞥自家主子。
可只等到了几声咳嗽声。
赵氏愤恼着爬过去,眼看就要撕打昏迷不醒的杜明昭,谁知道地上闭目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她眼白翻了翻,面色青白,配着那一头散乱青丝,赵氏吓得大叫:“鬼,鬼啊!!!”
众人就见本半死不活的杜丫头撑着起了身,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环顾了四周,似乎连瞳孔都涣散着。
王二牛忙搓着鸡皮疙瘩。
见了鬼了,怎的这么唬人!
应庚左腿登时被拐杖狠狠一拍,他打了个激灵,扭头对上自家公子乌沉沉的墨瞳。
“这是在做什么?”杜明昭沉着声音淡淡问。
她依稀记得自己是在诊室里,那天熬了一晚上夜头剧烈的疼,刚巧遇到病患家属来闹,双眼一黑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你还好意思说!”赵氏爬起来肉坨一般的身子抖了抖,她脸色难看的很,“我呸,你这个死丫头大白天的装神弄鬼,你吓唬谁呢!”
杜明昭直愣愣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泛白的嘴唇还没张开,就眼皮一翻又晕晕沉沉地倒了。
“天呐,救命呐!”
“杜丫头昏过去了,好多血!”
“要出人命了,死人啦!”
抚平村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杜明昭再醒来的时候脑壳如被撕裂的疼,她抬手摸了摸脑后,果然老大一个包,怕是磕伤肿了。
缓了片刻,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一切变得清晰,若说刚刚迷迷糊糊的以为是一场梦,如今她是清醒了。身下的硬板床,鼻息间微微的霉味,还有入目的黄泥房,都不是假的。
可她不是在中医科加班吗?这里又是哪里?
杜明昭拧着眉,抬手间便见纤细手腕上系着的红绳,是她从未见过的打结法子。
出于职业病,杜明昭给自己先把了脉,还好只是气血不足。
她看得有些久,连有人进了屋也没知觉。
“昭昭,我的儿,你可终于醒了。”何氏在床边坐下,目光凄凄隐有泪花,她抬手轻抚过杜明昭的脸,心疼之意不言而喻,“今日是怎的了?你和李婶子生了口角?”
杜明昭一愣一愣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见闺女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哪还有以往的嚣张活泼,何氏那泪珠就要挂不挂的淌下。
抹了泪,何氏又给女儿掩了掩被角,嘱咐她好生歇息,“你安心,那李家婶子如何来闹,娘都不容她再欺负你一分。”
何氏如何溺爱闺女,就凭着这些年杜明昭是独女,好的坏的不论如何自家闺女都无错。今日这一出,何氏可不管和赵氏如何吵起来的,她只管自家闺女受了伤!
杜明昭只觉得嗓子里干得厉害,几乎是下意识地沙哑着喊:“娘……”
何氏还想着宽慰她几句,外头忽有一道敲门声“噔噔噔”地锤着誓不罢休。
“估摸是你李婶子。”
何氏就要起身,却被杜明昭一把拉住,她撑着坐起,半大小脸还是那样的苍白,“娘,我也要去。”
“胡闹,你回去躺着!”
“娘!”杜明昭牵着何氏的手晃了晃,乌黑明亮的眼撒了娇,“李婶子定是来讨理的,我比谁都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好几年没见过闺女这般娇软俏皮的模样,何氏当下心软了一半,只能由着她去。
杜家木门“吱呀”地拉开,何氏果然见李婶子赵氏一手拉着李胖虎杵在那儿,满脸不快。
“杜家的,今儿你家丫头怎的都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赵氏摁着躁动不安的李胖虎先发制人。
“呵,我还没找你扯皮呢,你还先赖上我家了!”何氏眉眼凌厉,她冷笑着毫不示弱,“李嫂子,你老大块头的欺负我家瘦小的丫头也好意思?”
“我欺负她?我没撕了她都是好的,她对胖虎做了啥!”
“做啥了?”何氏轻飘飘一句。
李婶子当即推了李胖虎出来,小胖孩除了脸蛋红红的倒没受伤,何氏看得又是一窝肚子的火,更是忍不了要撸袖子。
就在这时,柔软的小手牵住了何氏的衣袖,杜明昭从她身侧走出,对上李婶子母子二人,“今日之事李婶子要扯明白那我们就从头说起。”
“你!”
杜明昭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经日头一照似柔柔弱弱的,那温婉的眉眼更是没了往日的气焰,偏偏那双眼冷清看得人发慌。
被她瞧着,李婶子那句“贱丫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李婶子合该问问胖虎,我走在半道上可是他先使坏拌了我,害我摔倒一身新衣沾了泥。”
“我这身衣裳可是花了我斥巨资五两银子新做的,才刚换上一日。”
“若不是他先动手,我可不会去揪他的耳朵。”
“究竟谁理亏些呢,李婶子?”
李婶子望着拢着光的杜明昭,眼见她一身细布蓝裳,杜家是个宠惯丫头的,没钱也宁肯自己少吃的给这丫头最好的。她那衣裙确实是镇里时下最热的款,上好成色的裙摆却和上了稀泥。
视线再往上,便是杜明昭笑盈盈的小脸。
明明还是一个人,可那个只顾着蛮横傻冲的杜明昭仿若换了一个人,褪去了霸色,娇软一个小人儿口齿伶俐的不得了。
这摔了脑子,还能青天化日大变个人?
不知是得知真相惊的,还是怎么着,李婶子后背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就是这么个事儿。”
杜明昭还是软软的笑,“我可以不去计较李婶子的推搡,但胖虎闯的祸李婶子总该摊吧?我要的不多,就三两吧。”
三两?!
李婶子直接跳脚,她拽着李胖虎二话不说就跑,“呸,要银子想都别想!”
母子的身影隐去,杜明昭唇角缓缓落下,何氏还在恼呢,“这李家的比咱们还霸王,自家惹事不赔就算了,连个错都不道的。”
杜明昭按了按额头。
她总觉得何氏还隐隐觉着被人抢去“小霸王”这名头不乐意呢。
“娘,这事儿错在他们,不认也得认。”杜明昭挽着何氏,她执意要来也是因为这个,这一出要不说明白,赶明儿村里又给她安个大错来。
“昭昭,娘听说你在李家磕破了脑袋可真是吓了个半死。”何氏到现在都后怕,“多亏宋公子送了你回来,待会儿你随娘去道声谢。”
“宋公子?”
“当时那送你回来的人,就是隔壁的宋奇。”
宋奇——
杜明昭猛然想起自己前几天看过的小说《金玉良婿》,她不是个喜欢看小说的,能看得下去这本完全是书里的恶毒女配竟然和她同名同姓。这书的男主宋杞和落河后被抚平村村民救下,村里人都管他叫宋奇。
而杜家溺爱独女杜明昭无边,女配后来不顾宋杞和反对强占为赘婿。
宋杞和在杜明昭手下吃净了苦头,最终投了湖。
两人再见时,就是杜明昭的惨死结局。
“那隔壁的宋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儿,他一条腿不知咋的就折了,到这会儿都还没好呢。”
杜明昭脸直接就白了,“他可是从河边被捞起来的?救起时便折了腿?”
何氏捞起早备好的篮子,挎在了杜明昭臂弯之间。
“这个就不清楚了。”
何氏叨叨着,杜明昭一晃眼发觉自己被带至隔壁宋家黄木门前。
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门自内被推开。
杜明昭侧着身往何氏身后躲了躲,余光却仍捕捉到了拄着拐杖的宋杞和,他那双桃花眼轻轻斜来。
应庚站在门口,回身道:“公子,她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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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衿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她容颜姝丽,琴棋双绝,更是陛下钦点的未来太子妃,她的一生本该荣华富贵享尽。
然而太子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与她容貌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妹妹。
妹妹体弱多病常年不外出,奈何太子宝贝的紧,常常亲临薛家,两人背地早就暗结胎珠。
为捧妹妹上位,替身十几年的薛容衿必须死。
重活一世,薛容衿又成了公主伴读,为见她那张肖像妹妹的脸一解愁思,太子每日都来探望。
公主笑他:“皇兄还真是宠爱衿姐姐。”
薛容衿秀美的脸上划过冷笑。
不久后,薛容衿亲自去往东宫,她求见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身边的伴读之一,裴争。
裴争本是文曲星下凡,十八岁便三元及第,薛家看中他,早早定下他为二女婿。
不错,裴争是薛容衿妹妹的未婚夫。
可惜天妒英才,某日裴争突然双目失明,从此彻底断绝官路。
这婚事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薛容衿记得前世裴争日后平步青云,坐上首辅之位,配她那个妹妹着实可惜。
她望向裴争,笑意晏晏道:“我有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想与你谈,如何?”
裴争身姿如松,面如冠玉,听到这话,他勾起不可思议的轻笑,回道:“好啊。”
明明他的双眼蒙着眼罩见不得物,可薛容衿却感觉有一道异常热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矜贵太子妃X温润疯批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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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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