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亭瞳没有否定,向对方展露底线其实会更有利与后续的交流,虽然这次这么耿直是因为易感期影响,一般不会这么说话,但是他也不会认为想让自己舒服一点是什么错误,他本人其实是个非常自我的人。
便也只道:“抱歉。”完全没有要改变口风的意思。
这下森鸥外是真的有点忧愁了:“太宰君就这么不想留在港-黑?”
虽然是为了方便沟通,但是直接把话说出来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这是完全没有顾忌的意思啊。
亭瞳:“我不会加入横滨任何一方势力。”
对侦探社的亲近是因为那里有江户川乱步的存在,但是同样的,福泽谕吉也在那里,他不可能加入武装侦探社——偶尔兼职一下可以,但是成为福泽谕吉的属下绝对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至于港-黑,他对这里的确有着天然的归属感,因为那是他半生的领土,但在这个世界,光是森鸥外的存在就够他对这里敬而远之了,他加入港-黑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篡位。
异能特务科就更别说了,异世界的时候实验室的支持者就有官方一份,亭瞳对这边的官方组织完全不存在信任一说,更没有要加入其中的意思。
最后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建立势力……但那还不如加入港-黑后再夺权呢,世界差异性再大还是有相似之处的,熟悉度加成之下亭瞳想要搞到港-黑算不上太难,但亭瞳根本不想介入干涉横滨的局势——又不是他的世界,他为什么非要搅这摊浑水?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工作,在结束了整整四年日以继夜的工作之后,最开始只是一条咸鱼画师的亭瞳现在一点也不想换个地方继续007,只想画个画晒晒太阳养养老。
而这头听懂了亭瞳的坚决,森鸥外一边为自己失去得到一只太宰的机会悲伤,一边庆幸别的势力也不会得到太宰。
当然,他有没有担忧过太宰加入的具体应对措施、是否会夺权之类的,估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把这些关节想通,森鸥外也基本明白了自己对待亭瞳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总的来说就是正常对待,但是某些不要脸的手段不能用。
客套了几句对失去亭瞳这样良才的可惜,当然,在知晓亭瞳对他“鸥外”同位体这个身份的特殊之后真的就只是几句,森鸥外赶在踩到亭瞳不耐烦之前结束了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
“太宰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亭瞳现在是真的很累,激素在血管里如岩浆般流淌,杯中的水无法浇灭他的心火,努力控制自己已经快要用尽他所有的自制力。
对着一张和森前辈异常相似的脸保持疏远的社交距离,使用那些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套路言语,这对于易感期失常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尤其对方的情态还和他所认识的那个森前辈完全不同,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他是真的会把对方认作曾经那些扮作森前辈,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的家伙杀掉。
“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询问吗?”亭瞳没有回答森鸥外的问题,那杯水喝到一半时被放下,青年垂着眼,看不清目光落点究竟在何处。
只是露出的右眼羽睫浓密,在素白的脸颊上打出长长阴影,这样一个近乎弱势的神情配合整整缠了半张脸的绷带,越发显得对方精致而脆弱易碎。
但语气却是平和而不容拒绝的:“如果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了。”
送客的意思太过明显,森鸥外想当自己没听出来都不行,港-黑的首领苦笑一下,终于承认了自己对这个异世界后辈的束手无策。
房间内的薄荷味越发浓郁,甚至带上了近乎实质化的压迫感,森鸥外终于把这离奇的香味与太宰亭瞳的情绪失控联系起来了。
还有他现在疑似发烧的某些症状……森鸥外发现面前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但自己现在却无力计较——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
森鸥外当然有想要问的东西,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好时候,太宰亭瞳口中说着可以解答但态度显然不是,耳机里也传来了下属的声音。
“侦探社的人来了,是么?”疲倦的青年看他凝神去听耳机,眼角浮上一抹潮红,而言语冷淡笃定,“森首领可以先下去了。”
森鸥外并没有在意亭瞳的话,他现在脑子都快被问号填满了。
奇了怪了,福泽谕吉回来的时间明明应该是明天、不,今天下午才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带着侦探社主力上门要人?
而且之前三刻之间的默契已经达成,港-黑这里又不会对太宰亭瞳下毒手,有必要非得火急火燎连夜赶来么,难道其中又出现了什么变数?
耳机里的下属同样对这件事一头雾水,事有轻重缓急,今天的交流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森鸥外很快决定还是先去解决武装侦探社的事情,和亭瞳的沟通来日方长。
于是男人向显然不想动的亭瞳歉意笑笑,便带着还在一旁守着的芥川龙之介下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被要的人(某亭瞳)带下去……亭瞳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等会而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也来得及。
亭瞳看着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思绪仿佛漂浮在半空,他安静地想:外面下雨了。
青年抬手,轻轻按上自己的左腕——那里有一道被藏在厚厚的绷带下的、深可见骨的丑陋疤痕。
无法握笔,无法写字,无法作画,每到下雨天都会泛起难耐的酸痛,是刻在他身体里的晴雨表。
但亭瞳喜欢雨天。
易感期五感同样变得敏锐,他能清楚地听见森鸥外和芥川龙之介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是和他记忆中的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习惯节奏,——他突然有点怀念他的港-黑了。
亭瞳偏头看向窗户的方向,似乎能透过病房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
其实他现在应该好好睡一觉补充精神,也防止清醒时的情绪失控,但是亭瞳知道不行,他现在还不能睡。
在一片旷远的寂静中,他专注地听雨点是如何打在窗台上,像是在研究什么严肃的课题。
终于,门外有一道脚步声缓缓接近,是他这些天来常会听到、慢慢熟悉的——它在门口停下了。
亭瞳并不迟疑,转头看向了门的方向:“太宰君,直接进来吧。”
于是门就被打开了,一张和病人九成相似的脸探了进来,带着轻佻的笑意:“哎呀,亭瞳酱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呢~”
亭瞳没接话,他看着沙色风衣的青年上一秒还在嬉皮笑脸下一秒就被空气中过分浓郁的薄荷香气呛到咳嗽——但咳嗽的同时像一条青花鱼一样丝滑地溜进了病房,甚至还反手关上了门。
男人滑到了亭瞳的床前,距离香源越近咳得更剧烈,偏偏还要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什么。
太宰治也不在意亭瞳的毫无反应,他只是边笑边咳,道:“你知道落下现在都发生了什么吗?”
明知故问,亭瞳缓缓眨了眨眼,他的眼尾越发地红了,怔怔出神,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织田作之助,来了。”
·
与此同时,港-黑楼下双方势力对峙的现场却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是因为一名沐雨而来的淡漠男子。
长款黑色风衣如群鸦的羽翼展开,里面是紧身的战术服,可以看到那结实流畅的肌肉曲线,而宽长的腰带勒出劲瘦腰身,越发显得身材颀长、比例完美。
长裤和长筒皮靴,腿环被半掩在大衣之下,上面是匕首和枪支,不经掩饰的危险,和他气质极为相称的硝烟血腥气息。
接下来是半掌手套,指尖被妥帖包裹,却偏偏露出半截手掌,静脉起伏的青色和手套皮质的黑色,那一小段裸露在外的皮肤莹白。
再往上,一支黑底金纹的宽带chocker严丝合缝地扣在曲线优美的脖颈上,侧边的银扣机关精巧,可以想象喉结在chocker的束缚下微微滚动时的模样,白与黑与金,色气得惊人。
殷红的碎发色泽如同开至荼蘼的红玫瑰,染着艰涩枯意。被雨水打湿后沾在脸侧,发丝浸着水迹蜿蜒,如见枝头花落的惊心动魄。
群青色的眼瞳像是无机质的宝石,朦胧的雨幕中他微微垂眼,于是无人知晓他的目光究竟落于何处。
似乎一切都不值得停留,又似乎是在追逐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而一切外物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都变得无关紧要。
美丽,几乎超出人类想象极限的美丽。
被雨丝润泽的脸庞是魔性的绮丽,根本不是人间应有之物,魔魅而张狂,肆无忌惮又高高在上的美丽甚至让人忍不住恐惧起来。
因为超过了某种界限而展露出惊人的侵略性,却因为同样的原因,让所见者都难以控制自己亵渎的**。
地狱烈火淬炼出扎根白骨的玫瑰,月光洒落时都染上血液的猩红。
天堂的穹空布满地狱之火的颜色——但仍是天堂。*
——枯血玫瑰,悖逆之月。
【织田作之助】。
天堂的穹空布满地狱之火的颜色——但仍是天堂。*《洛丽塔》
织田君正式出场!
织太大概要过一章才能见面,我决定用那个相对色一点的开头,不知道能不能写出那种感觉……反正,不要在意逻辑!
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和地雷,织田君歪头单手扯chocker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