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绿意盎然,经过整个冬天的积累,植物都卯足了劲,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
宁波自古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说,这时的群山更皆是绿色,满是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喜悦景象。
这个周末正是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下午,一个山头,一个少年和一只黄色土狗正头挨着头,躺在草地上睡得香甜。
许久,夕阳西下,仅留些余晖还撒在山坡,原本落在少年身上的阳光也慢慢移走。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双手向旁边摸索着,像是在寻找被子。
忽地,他的身体猛一颤,眼皮一阵乱抖,仿佛要醒来,然而只见得他懒懒翻了个身。
如此反复几次,终于,他两眼朦胧地坐起来。
手支着脑袋静坐了一会儿,“呼——”他皱了下眉头,深呼一口气,不情愿地两手往后一撑,再腰腹一用力站了起来。
伸展了几下,他又原地跳了跳。这时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赶紧拍了拍身上,“吁——掸一下,掸一下,还好老妈没在,否则又要叨叨叨叨了,烦死嘞!”
只随意地拍了拍,少年复又坐下,摸了摸身边刚被自己吵醒的黄狗,夸张地叹气,“唉,正所谓‘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大黄,你看,又剩咱们俩在这相依为命了,嗷——”。大黄也跟着汪了两声,仿佛是在回应。
坐了会儿,少年忍不住起身,“不行,大黄,要得喊他们下山了,要不天黑了路不好走。而且,大黄你是知道的,这双峰的山路啊,弯弯绕绕的,那句话怎么说的,'九曲十八弯'啊!大晚上的开山路,可真是忒不安全了!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我明天又要去学校了,啊啊啊——”
说到上学,少年苦了脸,弯腰用力搓了搓大黄的脸:“说真的,读高中真的太变态了,作业那么多,那么多,写不完,根本就写不完。”
“大黄,我给你来一段啊。”
少年直起身,表情一肃,向后背起了手,又向前踱了几步,咳嗽两声,开口:“王瑾之啊——别总是想着休息、想着偷懒,你知道那些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都是怎么学习的么?高考啊,是人生的关键节点,大家考的都是同一张卷子,全国考生,985、211就那么几所,每年考上的能有几个?那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你不要以为自己初中考到这是全校第一,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还是要加倍努力才行——”
“哈哈哈哈——”又学着用力一挥手,王瑾之便忍不住弯腰大笑。
他猛地捞起大黄,“走走走,我们找爸妈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王瑾之几乎寻遍了,嗓子也喊得快哑了,但连父母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们到底是去哪儿了?王瑾之百思不得其解,算了算了,反正自己记得去车里的路,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都得去车里,不如先下山去等吧。
于是,王瑾之决定带着大黄下山。
然而向下走了很久很久,慢慢地,开始还相对平整的小路,渐渐开始荆棘丛生,简直要没有落脚之地了。
王瑾之越走越不坚定,越走越怀疑。他环顾四周,又看向正摇着尾巴走在旁边的黄狗,“大黄,你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但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是从这个方向上来的,而且我的方向感一直很好的,从来不走错路。”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不对,上山时我没出汗,这下山反而开始出汗了,走的路程肯定比上山时走的长。柯南说过,排除一切可能,最不可能的就是真相。看来我是真的走错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山中隐约传来叫声,似乎是狼嚎,又似乎是鸟叫。
王瑾之有些心慌了,眼见前方是望不到边的树,而且下山的路越来越陡,已经要开始抓着树往下爬了。
身上好像被划了好几下,他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血。在这大晚上,即使自己不是夜盲,再往下走也已经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他又向四周查看,身边都是几人高的大树,上山时的遮蔽此刻俨然成了巨大的麻烦。就算营救人员前来,恐怕也很难发现自己。
王瑾之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同时开始回忆曾看过的书籍和视频,想找到类似情况的解决办法。
“往回走,登高望远,再找到合适的路下山。”王瑾之灵光一闪,看了眼来时的路,又看了眼大黄,摇了摇头,“已经走了那么久,再回去今天恐怕是下不了山了,而且天已经黑了,也看不见了。”
“还有个办法,我们沿着水流下山。”他蹲下来闭上眼,试图听到流水的声音,可惜,什么水声都没有听到,原本隐约的叫声反倒更加清晰,听着跟狼嚎更像了。
王瑾之浑身打了个激灵,他赶紧环抱双臂搓了搓胳膊,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他用力摇了摇头,想把吓人的猜测摇走。
“大黄,虽然这春天的晚上也冷,但想想还好不是冬天,要不咱们可要在这山上冻死了。你说咱们这要是冻死了,是不是就会有新闻说,近来气候宜人,许多家长都会带孩子去踏春,但请注意要看牢孩子。近日有一家长带着孩子和家里的狗在双峰游玩,但孩子与狗不小心在山中走失没能及时下山,第二天发现时已经冻死。大家要引以为戒,不要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大黄摇了摇尾巴,仰着头看着王瑾之绕圈。
王瑾之摸了摸早已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唉,知道你饿了,我也饿了。可是现在咱们路也找不到了,该怎么办呢?”
他沮丧地坐了下来,一把拉过还在转圈的大黄抱住,用力搓了两把。
良久,王瑾之一拍大腿,起身喊上大黄往回走,“我们还是回山上吧,高处没有遮挡,容易搜救,而且这树丛里,万一有蛇啊虫子啊什么的也不安全。”
他顺手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掏出裤兜里的打火机转着圈,边走边得意地说:“我裤袋里有打火机,嘿嘿,今天点完生日蛋糕蜡烛,忘记放回去了,大黄,我们路上也要找些树枝树叶什么的,到时候可以点火堆取暖。”
说着说着,他有点难受,停下转着打火机的手,把它重新装进口袋:“不知道爸妈现在在哪,是不是在找我,他们现在肯定急死了。唉,之前一定不让我用手机,说玩手机学习会分心,现在好了吧,后悔了吧。等咱们再见到他们,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们。我们同学都有,就我没有,再这么下去都要没有共同语言了。对吧,大黄。”
王瑾之又有些高兴起来,沿路捡了不少树枝树叶,还脱下外套扎起来背在背上。
大黄也跟着咬了一根大树枝,乐颠颠地跟着。
不多时,他们顺利回到山顶,王瑾之将背上的树枝树叶解下,又穿上外套,学着之前小视频中看到的方法,用带树叶的树枝扫出一片空地,防止着火,又将树枝搭成金字塔状,下面放了些树叶准备起火。
前面的活十分顺利,但起火这件事可是难倒他了,树叶是顺利点燃了,但树枝要么就是点不着,要么就是烧了一会儿便灭了。
折腾了许久,火没点起来,起来的烟倒是呛人得很。
王瑾之咳了几声,觉得有点热,于是又起身把刚穿上的外套脱下来。
他抬起右臂擦了擦汗,直起身感受了下风向,决定让大黄站在上风处,又用几根粗长树枝支起外套挡风,接着在用树叶起火后,先让一根小树枝点燃,再添一些折成小段的树枝、树叶。
如此又反复试了几次,可终于是把火堆点起来了。
王瑾之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酸软的手臂擦了擦汗,恰好瞥到大黄,扑哧笑了:“哈哈哈哈,大黄,你这是变成大灰了啊,哟,看你这脏的,让我来帮你擦一擦。”
他搂过大黄,用手用力擦了几下,再一看,哟,完球了,大黄变大黑了。
王瑾之忙低头看了看自己,哎哟,原来自己可比大黄狼狈多了。
横一道竖一道的黑印几乎让原本是白色的T恤衫变成了黑色。裤子更是严重,虽然本是黑色看不出脏没脏,但裤脚、小腿处都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勾破出许多洞。而脚上的旅游鞋,早已面目全非,简直是双泥鞋了。
再看被支起的外套,那密密麻麻的破洞,比起蜂窝煤也毫不逊色了。
方才干着活还不觉得,这一坐下,王瑾之顿时觉得饥渴难耐。
他看了看手里只剩下半瓶的矿泉水,拧开瓶盖自己抿了一小口,又叫过大黄,往他嘴里倒了一些,就又赶紧把瓶盖拧回去。
如今这形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水呢,可要节省着点了。
坐了一会儿,王瑾之感觉体力又恢复了一些,就赶紧起身准备搜寻些树枝树叶备着,可别让火熄灭了。
在野外,火可是好东西,既能取暖,又能让野生动物离得远远的,保障人身安全。
找寻树枝树叶的途中,王瑾之正想着如果能找到点吃的就好了,就发现不远处有一大片野生树莓,一颗颗红艳艳的,密密麻麻长了很多。
虽然树莓又小又不抗饿,但好歹是吃的。
王瑾之也不嫌麻烦,从旁边捋了根狗尾巴草,将摘下来的树莓串起来,放在之前摘下的大叶子上。
大黄也凑上来想摘,不成想被树莓旁的刺扎得呜呜直叫。
王瑾之赶紧把它往外推了推,这树莓虽然味道不错,但旁边都是刺,也被称为刺泡,自己才摘了这么会儿,手上已经被刺了好几下了,大黄这么劈头盖脸地上来,可不就被扎坏了么。
待摘了两大片叶子的树莓,王瑾之便愉快地带着大黄回去,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分吃着树莓。
饿意被压下了不少,王瑾之心情大好,他仰头躺下,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头顶大大的月亮和清晰可见的满天繁星。
他想,这样的野外露营,同桌他们肯定都没有玩过,下次可以找他们一起来玩,以天为盖地为庐,可真是潇洒自在得很呐。
不过下次可一定要带手机了,装备也要带的全一些。
这一晚,王瑾之是抱着大黄,靠着火堆休息的,中途也几次被冻醒,但又翻身睡去。
虽然爸妈和搜救人员一直没有来,但幸运的是,野猪这些危险的动物也没有来。
王瑾之:虽然不是自愿的,但露营的感觉确实不错![星星眼]
作者:希望明天的你还是这么想哦![坏笑]
王瑾之:什么意思?别走啊——[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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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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