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你怎么来了?”福珠杏眼瞪大,惊叹地看着来人。
陆离摸摸鼻子:“我来给你送分红,省的麻烦你再去酒楼一趟。”
后边指路的陆岸手里托着账本。
福珠见合作伙伴如此贴心,倒是新奇:这个朝代难道是甲方追着给乙方分红吗?
虽有疑虑,但人家都来了,还要赶出去不成,福珠将木门开大:“陆公子里边请。”
时间拉回到昨天,陆离收到皇帝的消息:未到时机,切莫轻举妄动。
陆离只好继续他的闲散日子,带着随从陆禾转悠到酒楼,想上楼坐坐,安静的包间里,隔壁和廊道传来吵嚷声,清净是甭想了。
陆离起身打算离开之际,付掌柜拿出账本:“东家,这个月的账都记好了,请您过目,董娘子明天要过来算分红了,咱们提前看看有没有问题。”
听到董娘子,陆离拿账本的手微微一顿:“我知道了,付掌柜你先去忙吧。”
陆离翻着账本,心想半月有余没见过那有趣的小娘子了,又想起祁靖给他引荐的任务,半点线索没有不说,还要窝在这破地方,越想越烦躁。
陆禾见公子这模样,就知道他心情不好。跟了他十几年,陆禾非常清楚自家公子脾气,假装不经意道:“公子,昨日我路过码头,看见董娘子在卖卤煮,周围挤满了人,我站在一边也没看清是什么,倒是闻着味道鲜香,馋的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说完他悄悄观察陆离,眉头舒展,示意他接着说。果然赌对了!
“董娘子摆摊做生意挺累,住的离咱们酒楼也远,不如咱们把分红给她送过去,省的她跑一趟?”
“顺便能尝尝她做的卤煮就更好了”陆禾小声补充道。
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见自家公子瞪着自己,忙道:“不是不是,咱们明天一早便去吧,我哥上次送董娘子来着,他认得路!”
于是,就有了早上这一幕。
田氏刚好撞上掀帘子的福珠,后边还跟着陆离:“珠儿,这位是?”
“娘,这是一线天的东家,陆公子,来和咱们对账。”
“是陆公子?快进来坐!鹄儿,来给客人沏茶!”田氏生怕怠慢了人。
“董伯母好,今天来的仓促,叨扰了。”陆离的嗓音像流动的清泉,缓缓道。
田氏本来打算出门,所以重新把火炉打开,家里条件慢慢好了,现在外堂也放上了火炉,不然冷的吃饭拿不出手来。
“哪里说的,麻烦陆公子跑一趟,我和珠儿正打算去镇上呢!”田氏这才看清楚陆公子的脸,深邃的眉骨里嵌着狭长的桃花眼,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不像福珠第一次见他时那么拒人千里之外:这公子长的怪俊的哩!
福珠将茶碗倒上烫水,董鹄还小,家里一直不让他碰热水,廉价的茶叶肯定与陆离平时喝的没法比,不过他也没嫌弃,拿起粗茶碗先喝了一口:“多谢。”
陆岸将账本放到桌上就在门外候着了,他和陆禾虽是亲兄弟,性格却不如弟弟活分,实心的很。
“董娘子,这是本月的账本,付掌柜都标注好了,红烧肉定价30文,水煮肉片定价35文,本月共卖了216两银子,除去成本,得利100两。”陆离将账本轻轻推到她面前。
福珠翻动账本,发现笔笔记得清楚,且这个销量超出了福珠的预期,真是小瞧了京郊的购买力啊!
担心陆离造假账那是不可能的,单从那顿五两银子的饭说,这位公子不屑于做这种事。
“我相信陆公子,账不用仔细看,没问题,所以咱们二八分,我该得20两?”福珠就大致翻了翻。
20两,田氏倒吸气,之前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如今这两道菜谱一个月就可以赚这么多!
“这是董娘子的利。”陆离从袖中掏出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荷包来,里边装着两锭银子,各10两。
福珠接过刚要说什么,外边传来吵闹声。她顾不得看,揣在怀里往外走。
人已经到了院中,还是二叔,他还没还上钱庄的账,听说已经逼得走头无路了,这次他身边还跟了个和董鹄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儿,原主的堂弟,董明嘉。
后边董父吭哧吭哧地着一小车猪肉进门,原来董大方上门找茬,正好遇到晌午回家吃饭的董父,二人一路吵到家门口。
“二叔,这大白天的,你有何贵干呐?”福珠率先开口。
早在从摆摊开始,福珠就预料到他会上门,没想到这么快,看来钱催的紧呐。
“我也不多说,就是问你家讨食方的,你们在码头生意这么火,我也是董家的,理当有我一份!”董大方中气十足道。
“二弟你甭想,我们早就分家了。”董父把小车放下喘着气道,他怕董大方闹得厉害,几乎是推着小车跑回来的。
福珠悄悄吩咐董鹄找村长过来,这个朝代分家都会经过村长,也是村里的威严,任何大事都得找他作证。
“二叔,这个食方是我爹从猪场找到的,理应是我们的东西,而且还是我参透的,所以食谱在我脑子里,任何人都拿不走。”福珠看着董二叔气红的脸道。
董二叔被福珠气的想扬手打她,这边陆岸用不着陆离吩咐,一把握住了董二叔的脉门,动弹不得。
“好啊,董大力,你有帮手了,就不认我这弟弟了?”董二叔见这边对付不了,又找寻起大哥来。
“二弟,我不瞒你,这食方是福珠研究的,连我都没资格拿走。”董父虽心疼这个兄弟,但看见了他要打自己闺女,要不是陆公子身边的人拦着,没准就打着了。
这边村长被董鹄拉着一路小跑过来,绾(wan)的发髻都歪了。
福珠前几天就让董父给老村长送了卤货,提前透露这是福珠在自家猪场刨出来的食方研究的。
更重要的是村长知道董大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亲自给董家写的证明,自是看到了董大方当着众人的面耍不要脸。
“董二,当初老董在世时,见你浮躁,说要把猪场分给你,你却不要,这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楚。”村长理了理衣襟道。
“可这食方也应该有我一半,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偷偷藏着不说!”董大方被松开了,握着发麻的手腕大声喊。
“这食方是从猪场里刨出来的,你大哥家前些日子穷的揭不开锅你袖手旁观,他家要是早发现了,以至于让福珠儿把命差点摔没了?”村长徐徐道,这人都当了父亲,还是这么不明事理。
陆离看向福珠的额头,伤疤已经过去两个月余,变成淡淡的粉色,不知怎么,陆离心疼她。
“按照大礼律法,从本人地盘里挖出的东西理应归本人所有。还有,加以改良过的食方,自主权在改良之人,他父母都无权抢走!如果你有其他想说的,那去府衙击鼓告状,看看是否会向着你!”
董大方别说去府衙了,回村里他都是偷着来的,钱庄的人等着和他算账呢,尤其是遇到金虎,免不了挨顿打还要送他吃牢饭。
被陆离这么一说,董大方瑟缩道:“那食方不给我也行,我把她堂弟送来跟她学厨艺混口饭吃总行吧!”
气的董大力和村长说不出话来,村长吹着胡子道:“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老董要是听见你这话,得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揍你!”
董明嘉长的虎头虎脑的,虽然和董鹄年岁一样大,但是肩却比他宽上一寸,个子也猛了些,他是个懂事的,今天要是不跟着来,董大方又得把气撒在母亲身上。
外边一村妇进来,指着董大方撕心裂肺地哭喊:“让你送明哥儿去学堂你说没钱,如今账主子都找到家里来了,你今天拉着儿子来大哥家耍泼,明天是不是我们娘俩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这妇人就是董大方的妻,吴氏。福珠见二婶儿穿的,和她刚醒过来时一样的破烂。
脸上的泪被寒风打的僵在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嘴唇干的起了硬皮,说话的时候已经裂开浸着血,眼角也起了皱纹,和田氏站在一起,妯娌俩差了得十岁。
“你想跟着我学厨艺吗?”福珠问董明嘉。
他看向董二叔眼里全是恨意,二婶吴氏一来,看母亲的眼里却全是心疼,嘴唇咬的发白,恨自己不争气。
闻声他惊的抬头,又失落地垂头道:“我……我有个这样的爹……唉”
“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二婶你与二叔和离!”福珠知道古代有的男人为了还债卖儿卖女的,更何况妻子,所以福珠要试探二婶有没有决心,劝人劝不了心,福珠这是一下劝的骨子里。
“我!我愿意与他和离,早就过不下去了,难道要等他将我卖了再求他吗?”二婶咬牙道,古代和离的女子没处去,娘家好还行,不好就是流落街头。
“吴氏,你别痴心妄想,要和离也是我休了你!”董大方难以置信道。
“你休了我便休了我,反正我命已如此!只要儿子好,其他与我有什么相干!”吴氏吼道,仿佛要吃了董大方一般。
“你怎就不能改改,非要落得妻离子散的地步?”村长比董父小上几岁,也是看着董二长大的。
“你不用担心被休,只要你不怕闲言碎语,朝堂上自有父母官定夺!”陆离说给二婶听,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样子。
金虎已经找来了,拖着董大方去见官,二婶吴氏还在想陆离的话,董明嘉却反应过来了,拉着母亲一起,随金虎去府衙状告他。
一群闹剧就这么散了,福珠见村长为自家操心不少,还有陆离今日也替自己说话,耽误了人家这么长时间,快晌午了,不兴让客人走。
董父今日推回来的是头一批“敲猪”的肉,用福珠的育肥法,果然四个月就出栏了。
福珠决定做个新菜式肉夹馍来招待客人。将上好的肘子肉放入白水中冒出杂质,就可以用提前备好的卤汤炖煮了,新式养猪法圈养出的猪肉没有腥臭味儿,可以省去腌制去腥的步骤了。
田氏看火,福珠用铁铛(cheng)烙馍。馍和火烧不一样,福珠要做的是千层馍。
把活好的面反复擀成极薄的长面片后,刷上猪油,从一侧开始向中间卷,边拉边卷,保证面皮抻着一股劲,三分之二处,用小刀将剩下的面皮划成均匀的条状,再继续把面条卷到一起,这样才能出来千丝万缕的馍皮。
福珠顺着面皮越拧越紧的一侧继续旋转,一直拧到陀螺状的面剂子脱落,便可以翻过来擀了。
半个时辰后,肘子肉煮好了,脆皮的千层馍也可以出锅了。福珠将酥脆的馍装到竹盘里,从锅里揪出一块肥瘦相间的肘肉,放入芫菜剁成碎,夹到馍里。
自家吃,福珠不整那些虚的,将馍夹的鼓鼓囊囊,快要把饼皮撑破了,放到口中一咬,卤肉夹杂着中药香和芫菜独有的气味,好吃的让人眯起眼。
陆离一连吃了四个,喝了碗蛋花汤灌缝儿才罢手,村长和董父也每人吃了四个,要知道,福珠做的馍比男子巴掌还大,福珠吃一个就饱了。
外边陆岸也分得三个,吃的嘴角流油,心里无比感激董娘子,等回去一定要和弟弟吹嘘,自己比他先吃到心心念念的菜式。
陆离临走时,悄悄告诉福珠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助二婶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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