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五彩猪脑花

傍晚时分,赵凝儿再不舍也得走了,婢女手上拎的竹篮里装了好几串手掰肠,足够她那一大家子吃货享用一顿。

“有时间去京城找我玩儿,福珠!”赵凝儿再三强调:“我还会常来的!”

等晚上回家,田氏才问:“今日和咱们一起用饭的那位客人,我瞧着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娘亲真是好眼力,她是尚书之女,就是我进京那天买烤鸭的时候认识她的。”福珠正在给黄瓜削皮,没了皮的黄瓜少了涩味,只剩清甜。

“那咱们要小心伺候!”田氏拍拍胸口:“幸好今天阿茂阿余都老实,别冲撞了人家!”

“娘,她不是刻板之人,不然她也不会来咱们铺子。”福珠切了一半黄瓜给她。

“大户人家不是规矩多么,跟他们相处得多个心眼儿。”田氏担心地说:“不过能结交些大人物也好,万一遇到事,或许他们能搭把手。”

“多些朋友总归是好的,上次那伙贼人,多亏了陆离他们,不然阿茂就危险了。”福珠道。

“对了,胡夫人让她家儿子过来锻炼,这最后要是改不好怎么办?”田氏嘱咐道:“就算是改不好,也不能往死里使唤他,中午我看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娘,你放心,我有分寸。”福珠心里暖暖的:“要是见他累了,娘你记得提醒我,有时候我顾不得他。”

“明日他过来,我和你二婶儿帮你看着他点儿。”田氏道。

“还是我娘好。”福珠枕在田氏的肩膀上,有人提醒的感觉真好,在这个朝代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你们都渐渐变大,有主见了,只要不嫌我多嘴就行。”田氏拍拍福珠的头。

福珠摇摇头,心想:怎么会呢,这是她前世盼都盼不来的。

董父昨天收拾冰窖的时候,有几副猪脑,给福珠送肉的时候一并捎过去了。

福珠正发愁给小祖宗安排什么活儿呢,看见后院里堆着的猪脑,活儿这不就来了嘛!

“盼清,你将猪脑的黑线挑干净,晌午我给你做五彩猪脑食。”福珠对胡胖儿说。

一听有好食的,这小吃货可开心坏了,可看见福珠指着的十多只猪脑,又把他愁坏了,苦闷道:“猪脑有这么多黑线,还有这么多只,我得挑多久?”

“所以你得抓紧,中午大家伙的饭可都指望你了!而且我还邀请了你娘过来用午食,难道你不想让她享用一下你的劳动成果?”福珠装作为难状:“这筋膜的确难挑的很,而且挑不干净会腥气,要不咱们中午改为食面条?”

“不行!福珠姐姐,我保证把它挑的干干净净的,相信我!”这小胖墩就不允许美食从他嘴底下溜走。

“我们中午的饭食可就交到你手上了,千万不要让我们饿肚子!”福珠捏了捏他的小胖脸蛋,开玩笑地说。

他挺起胸脯,打包票道:“我胡盼清肯定不让你们挨饿!”

很多人不喜猪脑,除了无法接受这个特殊的部位和形状外,就是怕它那腥臭味儿。

对于吃货而言,只要味道香,什么都能给你吃的碟干碗净。所以猪脑去腥很重要,必须用真正的绍兴老酒,方能达到最好效果。

剔好筋膜的猪脑不能直接用,得用绍兴老酒加盐巴腌上半个时辰,琥珀色的白酒漫过猪脑花,丰润靓泽,看起来没这么恐怖了。

胡盼清的两只小胖手可是快甩出火星子来了,一个半时辰他竟都挑完了,本来福珠还说要不要帮帮他。果然,能打败吃货的,唯美食尔。

经烈酒“杀”过的猪脑,捞出来时满屋全是酒香。

“这好酒,用来做菜可惜了。”胡县令闻着酒味进来了。

“胡县令和夫人来啦!”田氏赶紧招呼他们:“快坐下喝杯茶!”

上茶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家胖儿子盼清。不过他上完茶就回厨房看福珠做猪脑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胡县令小声说:“这小子不会还在生咱俩的气吧?”

“没有,昨天我来接他,福珠给他拿着手掰肠回家食,他开心着呢。”胡夫人知道儿子的性格,若是不满,绝不会憋着。

“那他这是?”胡县令纳闷儿。

“他这是着急看我做菜,咱们一会儿食的菜,多亏了盼清,你们可要多用些!”福珠出来和他们打招呼。

多亏了林庭,福珠终得闲,只要告诉他步骤,一准给你做好,无论是刀工、火候还是调味,他都是一流厨子的水平,简直让福珠捡到宝藏了。

“真的?没想到你还在真能使唤的动他!”胡县令惊讶地说。

“而且我也找到劝他上学的方法了,只是需要你们配合我。”

“福珠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胡夫人凑过去小声道。

“只需随着我的话说就行了!”

福珠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就回去做菜了。

腌好的猪脑只需大火蒸小一刻钟,时间久了会变老,这就像豆腐一样,做的嫩滑爽口才下饭。

因着分了两锅,等着第二锅的时候,第一锅晾的手就能碰了,福珠将其分成四块,洒五香粉调味。

阿余把嫩笋、新鲜的香菇、大葱白和剔籽的小米辣都切成细丝,能切多细就切多细。简单的食材她还能处理,想番茄这样圆滚滚的,只能福珠亲自掌刀。

先切片再竖过来切丝,这东西本来汁水就多,沾在菜刀上打滑,不过在福珠手底下,这菜极听话,几下就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小姐,你好厉害!”阿余佩服道。

林庭路过,来了句:“这是做厨子的基本功,要是这都练不好,是连灶台都不能靠近的!”

“林大厨,你这是嘲讽我笨呢?”阿余佯装生气道:“还没有靠近灶台的资格,要不是我去灶台给你烧火,你能炒的了菜?”

“阿余过来,仔细看我的手法。”福珠见势,赶紧把这俩大犟种给分开。

“不过,林庭说的不无道理,的确是要勤练,方能成材。”

白壳鲜鸭蛋打到青瓷碗里,筷子打散,猪脑蘸面粉后蘸蛋液,反复三次就披上了炸毛的外衣,用热猪油一烹,迅速胀大,慢慢由淡黄色变成了金黄色。

这么一看,谁都会夸赞两句,更联想不到丑陋的猪脑花?

炸好的脑花就像一块块小金砖,沥完油,福珠让阿余把火燃旺,要技术的活就不能交给打酱油的了,不然生了,糊了没法吃。

猪油烘热后,蔬菜丝下锅,略扒拉两下,福珠赶紧倒酱油、醋和白糖,锅里的菜丝裹上了糖浆色,油光色靓。

再来一碗奶白的猪骨汤冲到锅里,大锅里热闹了,“咕噜咕噜”汤汁染上了红褐色,一丝一缕,犹如大理石纹路淋在锅里。勾完芡,菜和汤汁变稠,福珠把他们浇到猪脑花上,菜分四个方向堆在盘沿,只余汤汁挂在了炸好的猪脑块上。

胡盼清的眼珠子都快掉到碗里了,盘里红、白、翠、黄五颜六色,披着一套绛红的薄纱,本色若隐若现的,煞是诱人。

“这菜色,光是看着就忍不住要夹上一筷子!”胡夫人称赞道。

因着还有客人没走完,净是老客,福珠将猪脑花一分为四,给他们上了一小碟子。

福珠怕他们接受不了,和他们说下:“此乃猪脑所烹,接受不了的食客不要勉强。”

有人一听是猪脑花,面色大惊,可看见碟子里的菜,又舍不得退,用筷子夹了一点来尝,果然见他满意地点点头。

胡县令没有忌讳,只要味道好,管他用的哪个部位,他抄起筷子食了一大口,先尝到的是干脆的外皮,搭配软嫩的猪脑花,膏纯腴肥,越嚼越香醇。

“抿一下就融在齿间了,像食蟹膏一样!”胡夫人赞叹:“还是第一次食猪脑花呢!以前怎没人会做呢?”

“做猪脑花最重要的是挑净筋膜,这要是弄不好,整盘都得扔掉。”福珠使了个眼色给夫妻二人:“说起来,今天咱们能食上猪脑花,多亏了盼清帮忙,用夹子一点一点往外捡,他可是咱们的大功臣!”

抹的嘴边都是油的胡盼清,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我就说我能捡干净吧!”

“既如此,你这么有耐心,为何不分与学习一点呢?”福珠问。

“不知怎的,只要碰到好食的,我就有力气了,但学堂里没有。”盼清戳戳碟子里的番茄丝:“其实我可羡慕董鹄和董明嘉了,他们每次旬假都能来饭馆。”

“那咱们商量商量,放旬假也让你来这里玩耍好不好?”福珠说完又露出可惜的表情:“要是你不好好上学堂,以后胡夫人就不让你来了!”

话音刚落,胡盼清泪花就涌了出来:“娘,你说真的?”

福珠赶紧对她眨眼,胡夫人道:“对,刚才我和你福珠姐姐说了,要是你在这里改不好,就送你回老家了,往后可能没机会来京郊了。”

“那我改,千万不要送我回老家!”他饭也不食了,扔下筷子扑到胡夫人怀里放声大哭。

福珠见夫妻俩快崩不住了,说:“那咱们约定好,你好好上学堂,就不去老家了,怎么样?”

“而且,如果你成绩提高,旬假还可以来我这里点菜,给你做别人都没听过的菜!”福珠循循善诱。

“我真的可以吗?”胡盼清眼泪一下就止住了。

“当然,前提是你要努力提高啊!不然就只能看着鹄儿哥俩食新菜了!”福珠将丑话说在前头,赏罚分明。

他又挺起胸脯:“我肯定能进步!比不过他俩,我还比不过我自己?”

“我们这么多人可看着呢,到时候可不能耍赖!”福珠道。

“哼!你就等着瞧吧!福珠姐姐也别耍赖!”胡盼清也学着她说。

胡夫人摸摸儿子汗湿的额头,轻声道:“那明天就回学堂吧,旬假的时候娘带你来玩。”

“爹有时间也陪你来!”胡县令拍拍儿子的肩膀。

临走时,胡夫人拉着福珠道谢:“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孩子得蹉跎多少好时光!”她知道和福珠提钱生分,想着以后找机会好好补附她:“以后遇到事就去府里寻我们,能帮的我们就搭把手,不能帮的咱们一起想办法!”

“还得看盼清自己,我发现他性格踏实,情绪也稳定,只是他觉得生活乏味无趣,想找点不同的体验罢了。”福珠道

“那也是你的功劳,我和他爹还以为他就是不愿意上学堂了。”胡夫人更感谢福珠了。

“好啦,我的功劳,只要他能好好考学就好!”福珠赶紧让胡夫人上车,这一来一回的,天黑了都谢不完。

等胡县令上了马车,田氏跟在后边追出来,和福珠说:“县令大人刚才突然塞给我二十两银子,说是这两天的伙食费,他匆匆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福珠望着跑的不见影的马车,这夫妻俩本就没想最让人追上:“那咱们就收着吧,本就是咱们该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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