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倩与郦食其安抚黔首之后,将急事要事处理了,萧何就将摊子接了过去,能者多劳,萧何就是汉营的强人,他简直是汉营的开挂型奶妈,无论刘邦浪成怎样,只要能丝血逃生,他就能奶回来。更别说只是吸收人尽归心的地盘,简直小菜一碟。
章邯对百姓很好,只是这点好不耽误秦人恨他,这是无法扭转的想法,毕竟老秦人能恨的,活着的,只有他了。这一切随着他的死亡,仇恨与怨怼又化作云烟,散在风中。
毕竟黔首们也知不是他一人的错,只是时代的腥风血雨压下来,他们是所有的过错承受者。毕竟对待奸佞,比如秦桧,百姓们就很纯朴的让他们夫妇生生世世的跪着请罪。章邯活着的时候他们恨,章邯死了他们却沉默了,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些错并不是章邯的,只是他担下了。
人类的情感总是这样纠结,爱恨都是斩不断理不清的乱麻,后人也为章邯叹息,悲他力挽狂澜凄惨收场。
刘邦之前让人去劝降章邯也有几分惜才之心,项羽攻咸阳未攻下来,灰头土脸的放狠话一走,汉军就名扬天下了,他不需要让汉军与章邯死磕。可章邯拒绝了,他经历太多,早生死志。
刘邦迅速控制周边地区,一番清扫,盗贼都被清理掉,关中的路就通了。本来秦就富,驰道也是四通八达,魏倩觉得,但秋收过后运营起来,关中就能盘活了。人们种着粮食,住的宽敞,衣食足了,自然就敢花些小钱了。
她联系上以前与大秦做生意的西域人,买下了他们手里的种子,这些人重金买了丝绸与瓷器回去。她问了很多,那些西域人磕磕碰碰的回着,她大概了解了他们的销路,他们主要是卖往马其顿王国与罗马共和国,也就是希腊与罗马,他们贵族很有钱,非常喜爱丝绸,这次的瓷器,定也会戳中他们的兴奋点。玻璃这些在西方习已为常,公元前3700的埃及都已经有玻璃了,公元前12世经,玻璃被他们玩出了花。
她想了想,西方也处在文明发展与思想发展的鼎盛时期,哲学盛行,秦与罗马也通过商,汉朝正式结交,汉称罗马为大秦,罗马称汉为丝国。马其顿王国亚力山大就很有名,他东征的时候,东方也是杀神白起的时代,如果他没有走错路,也许能遇见白起,这是什么地狱级难度。
魏倩在商人那吃了马其顿与罗马的瓜,便让他们明年回来采购的时候,买大量种子,尤其是白叠子,也就是绵花,她要这东西,她想要蔬菜种子。土豆与番薯什么的,十六世纪大航海时期才被欧洲人发现,她也就不想了,但拿蔬菜种子驯化一下,也是可以的,她受够单调的饭菜了。
瓷器未流通于市,商人听闻她愿意拿重金买,给的能活的种子多,她能匀出更多丝绸与瓷器,立马与其他商队一道说,他们是结伴而来,毕竟太远,多些人多些保障。
她需要很多种子,这时候她也不怕物种入侵,她拿她种子就让农家去研究,驯化出人能吃的模样。
她看着西域商人的远走,等天下一统,她要启动丝绸之路,国外大片的空白市场,绝对能让汉初富裕起来。让汉人吃到与国外贸易的甜头,以后也就多了一条强盛之路,东方大国的名自然远扬。
关中安定下来,刘邦就将兵马正式交给了韩信,韩信定出东出的战略,但刘邦吃了入关中的甜头,对不战而屈人之兵更感兴趣。大概还是相信以前五百年之时,战国时代的纵横捭阖,策士游说各国的那-套方法。
他妄图希望借助郦翁的口舌,重新将荥阳,洛阳被侧以北的地方收拢起来,把河东的兵甲由威胁关中的矛,变成抵御项羽的盾。可是他的希望随着近几日关中、沉阴的,下着暴雨天气而逐渐湮熄。巨大的雨滴一滴一滴弹在宫阙桅角,现在汉王忧虑这个问题,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朦昧灰沉,与昔日秦始皇帝南巡的仪容一般,脸色并不称得上好看。
魏倩知道,这个时候是刘邦的彭城之战,他连合诸候们的兵马,五十万,只有五万余是他自己的,其他的皆是诸候们的,他只用了月余,就从关中打到彭城,转战三千里,势如破竹,没有项羽的楚地,对于刘邦来说,如空城一般。可是项羽回来了,三万骑兵如猛虎,五十万兵马与诸侯们一道,作鸟兽散。此后汉军闻项羽色变,不敢与之正面为敌。
不过彭城汉王的所谓惨败,绝对没有太史公渲染的那么大。因为在彭城的只是汉王的首脑机关,刘邦带着诸候们搞事嘛。真正的野战主力,不在彭城。别说韩信,就是樊哙、曹参、灌婴、靳歙,这些将领都不在,汉营的精锐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所以汉所谓的惨败之后,很快就站稳脚跟,继续东进。只是从捶项羽变捶各路诸候,放弃幻想,一个一个扫平。
魏倩自然不想刘邦再走老路,当刘邦提出邀众诸候趁项羽在齐地作战,直接攻袭楚地,攻入彭城,俗称偷家。韩信一言不发,魏倩觉得可能对于韩信来说是可行的,毕竟兵仙用兵多多益善,但对于刘邦来说,属实有点太浪了。尤其是还用的其他人的兵马,摊上事可不就是个大难临头各自飞。
刘邦说出了彭城的决定,但他并不是专横独裁的人,所以无人回应与反对时,他看向了魏倩,他的第一丞相。
“魏相,为之奈何?”
“汉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攻入楚地容易,可如果项羽绕小路来个瓮中捉鳖呢?那些诸候们,敢与项羽争锋吗?大伙跟着你,可如果出了事,汉王置我等于何地?置天下于何地?”
魏倩说完看了默不作声的韩信,又看了看营中的将军,再与刘邦的视线对上。
“汉王不带精锐,将性命托付于诸候的兵马,属实有些过了,况且田荣哪是项羽对手,不过月余,必是他的死期。汉王为何要冒这个风险?况且我们的目的是天下,这些诸候们是不会听从汉王你的政令的,汉王要走王道,他们不服王化,自然得一一除掉。”
魏倩说完,刘邦还未表态,郦食其先不乐意了,“这岂不是与天下为敌?未出关中而立敌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魏倩点点头,“这天下只有一个,汉王东出自然是为了统一这唯一的天下,成为唯一的王,汉王人心所向,便是王道,他们都是不服王化的贼子,那么就都是敌人。我们有最好的利刃与关中大本营,为什么要怕他们?如今章邯已死,董翳司马欣已降,项羽在齐地战场抽不开身,我们顺势攻下魏与巴蜀汉中,这些地盘都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消化下去,我们就有了不败的基本盘。而汉王在前线与项羽如何拉扯,都将立于不败之地,而那些诸候王实不足为惧,大将军自能一一扫平,只需要一年,臣与萧何便能让这些地盘,尽归心于汉。”
魏倩说得非常理直气壮,她将旧贵族说成贼子,刘邦这个半路出家的草莽被她大言不惭的说成王道,刘邦都不自然的咳了咳,郦食其都对魏倩不动声色拍的马屁表示比不过,他的脸皮都没这厚黑。
但魏倩并没有认识到问题,这还是源于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先秦人,她的世界历史观里,大汉就是王道,秦楚走的是霸道,所以大汉四百年,而个人英雄主义使得秦楚非常短暂,至于其他诸候,那不都是混子吗?他们什么时候有存在感?这不楚汉争霸吗?他们看着戏就被韩信剁了。
刘邦咳了两声,“魏相说的不无道理,如今巴蜀无将,汉中易得,魏豹不足为惧。魏相每次在重要时候,都是谋国之言,不论是入关中,还是守咸阳,这次孤依旧从之。诸侯连盟之事就此搁下,韩信,你且整顿兵马,为打魏国作准备,郦生,你先去劝降魏豹,打探打探魏国情报。”
“诺。”
郦食其升了职,也是三公之一,御史大夫,魏倩不能再唤郦生了,而是称郦翁。他去魏国时,韩信拦住魏倩,他这人有些无情商的单纯,当初他折桃枝与魏倩诉倾慕之心,被魏倩嘲笑区区小卒,也敢与她倾诉?
换个人可能从此记恨,必须一路打脸过去,让此人知道自己目光短浅。但很明显魏倩这功劳,以后也很难有人比她站得高的,韩信他轴在就听进去了表面含义,小卒不配。他也认同这句话,但他未代入自己,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小卒,那就是项羽不行,不识他这千里马。
所以韩信拦住魏倩,丝毫没有其他意思,他单纯觉得自己已是大将军,与魏倩结交,丝毫没有问题。而魏倩对他的政治情商表示惊恐,他与萧何交好,他统率三军,他还想来交好她,魏倩头皮发麻,刘邦再心大也睡不安稳了啊。
“大将军有事吗?”
“昔日女郎说,小卒怎敢招惹女郎,如今韩信与女郎同在汉营,终于同一品级,女郎为何依旧不假辞色?”
魏倩表示情商这一块,韩信实在缺失,但她实在很忙,没兴趣当他的老师,教他人情世故,毕竟她不爱惜名声,但她爱惜权力。
“我与大将军是同僚,但我很忙,且不喜交际,将军勿怪。不过将军不当唤我女郎,有轻薄之嫌,当唤魏国相,或魏相。”
韩信看着面前的女郎,对上魏倩的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魏倩对他如此冷漠,但他非常想与魏倩结识,尤其是今日帐下之言,魏倩缓缓将局势尽数道来,对战事谋定,这使他如得知己。
“魏相也许听说了韩信的谣言,可信非小人也,日后魏相便知,韩信从无虚言,昔日市井所说绝非大话。”
说完他就走了,魏倩拍了拍身上的尘屑,看刘邦走过来,一副吃瓜的表情,用下巴点了点韩信远去的背影。
“有故事?”
“汉王说笑了。就是在彭城时,韩信曾折枝于我,诉倾慕之情,但他当时只是个看门的,被我嘲讽了而已。”
“魏相还会嘲笑于人?”
“当然,去年年少,我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嘲讽巨子,还好他依旧给人。”
刘邦点点头,这他很有经验,“无妨,我也经常讽刺儒生,他们也还是过来。”
“……”不愧是你。
郦翁回来了,并未说服魏豹,但那张脸上却丝毫不见失败的哀荣,一起吃饭喝酒时,当第三杯玉足高杯上的酒被他润饮一番,酒足咚地压在桌子上。他说并非全无好消息,魏国大将非周叔,乃是柏直尔。
柏直。当这个名字倏而一出,韩信和汉王都愣怔当场,不由放肆笑了起来。汉王很是高兴,志在必得的样子与先前谈论时落魄的,丢失神韵的模样判若两人。
“柏直,竖子尔!”
刘邦给此人下了定义,他看人很准,世间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实在不多,柏直乳臭未干的小儿,韩信过去不需月余,就能拿下魏国,他的目光,也看向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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