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只感觉天旋地转,白光消散,他缓了好一会才让眩晕的感觉平复。
弄得真好,但下回我还是靠自己吧,他敲着脑袋,无奈,瞬移对身体可真不友好。睁眼,他回到了“外面”,看样子现在到的地方就是自己此番的目的地了。
他没住过青旅,也不知道价钱。打开门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狭窄的桌子,看样子是前台。
这里风格是田园风,如果是刚装修的话会显得很清新,但这个……有点破败了。
他懒得吐槽门把手被老鼠还是什么咬的那磕磕巴巴,也懒得吐槽进门那发霉的地毯。墙体那暗红色的痕迹是装饰吗?那也太清新脱俗了。
灯光偏暗(这个朝向背光,采光极差),什么都看不清。江柏看着前台微笑的女孩,吓得一激灵。
或许青旅和酒店也差不多,他左手敲了下右手——这是他和原主约定好的暗号,因为他占上头让对方说不了话只能控制个右手,所以他们约定靠敲手背示意对方讲话。
江柏直接把手机打开到便签的页面塞到右手上。
这种时候就需要原主提供信息了,比如房间号,比如房卡。
他忽然觉得冷,背后像来了阵阴风。
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不自主的他忽然感到心脏像塞了石头。这种感觉就像方才提交概括任务一样。
他知道原主会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他们相处其实就像两个人待在同一具身体里面,这他早就想到了。
两个个体,他看不到他的记忆,他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可是很奇怪,凭相处的那段时间看原主应该是胆小的那一类,可对方知道他的存在反而是兴奋,被鬼上身这件事难道不可怕吗?
为什么对方该害怕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呢?
他直觉对方古怪。
出门前他就觉得初来乍到谁都不可信,为什么就没对自己身体里的这个人上心呢?
以至于现在对方怎么敲都没反应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
谎言是持续不久的……他应该想办法把原主弄走……
可他们被绑在了一起,如果把这个异世界看成大型游戏场,把副本看成一场场游戏,那他的到来只是玩家,而原主则是游戏里的NPC……再想想吧,副本是任务点?太奇怪了,怎么一场游戏就他感觉那么独特,和NPC一起玩就算了感觉自己还被针对了。
他来这不像是偶然的,不是自恋,总感觉自己是要做什么的。
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敲了半天才上线,“怎么了?”
还怎么了,老弟,你就没什么东西很重要吗?不去拿吗?
“嗯……你想住在林紊那吗?”江柏问了句。
“……不知道,你说对方为什么那么殷勤,只是和你过了个……呃你们管那叫什么来着?哦,副本。虽然你把BOSS感化了NB死了的确很让人想不到,但凭这一次就拉拢你……对方不会看上你了吧?”
老弟,我很怀疑你在自卖自夸。我现在用的你的皮子。
“那为什么开那么让人心动的条件,兄弟,我跟你说,天上没有掉馅饼,更何况那人一副富家公子的样子,天知道那些有钱人怎么想。”
“那你还想在这继续住下去?”江柏指了指旁边干涸的不明液体。这个“酒店”卫生真的很不达标……
不是江柏挑剔,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到这来就只有便利店和林紊家比较干净。
但其实那两个地方也不是很好……比如都有灯光怎么照都照不到的一些地方。按理来说有些地方光应该照得到的,可那些地方就像布满灰尘一样……
根本不敢往下想,略带点洁癖的江柏莫名手痒。
对,这里夜晚感觉到处都是灰尘,像整个城市都处在雾霾里一样。
江柏想到那几场红雨。这里人真的好少,四周真的很安静。按理来说应该少说几万人吧,可为什么这一路都没见到几个?
原主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了好一会才继续打字:“不想。”
“嗯呐,那就告诉我你房间号,我们去那住?”
“所以你真想要那不怀好意的工作啊?你不怕被卖了?”
“总比住这强。”江柏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可真的抵挡不住馅饼的诱惑啊。他无言,按着原主所说走到四楼,“没想到房卡是张空白的纸啊。”
他一面说着打量着空白卡片,我说这卡片是干什么的,原来是房卡啊。他笑了下,一面开门。
这个“酒店”真的很会挣钱,打开门就是一个能放下一张床的房间。半眼都可以打量完。
“我学校宿舍空间都比这大。”江柏看着熟悉的上床下“桌”,忍不住吐槽。
灯泡像接触不良(这里的所有灯都接触不良)闪了下,在这待久了真的容易瞎!他不是吐槽这个酒店,而是整个城市!
“444,你怎么弄个这么吉利的房间?”卡片什么信息都没有,走近门他才吐槽起来。
“钱不够了。这房间比其他的便宜。”
“所以你为什么不惜给赔约金也不继续租原来的房子?”
“哈,那个房子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能多温馨了。”
江柏刚好收拾完东西,一下来了劲,“好啊。”
“靠!”原主又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跳窜”起来,因为对方只能操控一只手,所以他右手直接抬得老高。
他感觉一阵酥麻,重物压到麻筋了,他切身感受到了对方的激动。原本靠右手拿着的东西全往下掉砸在他脸上,“停停停,怎么了!”江柏捂住嘴蹲下——他牙都要砸碎了。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江柏蹲着捂脸满脸无语。
干什么这么大反应?就因为说了句要去看看他原来的房间吗?
“你知道什么?那个地方又是脏又是乱又是差还贵得要死!什么时候走?我急不可耐去攀高枝了!”
兄弟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攀什么高枝?林紊吗?那你女朋友怎么办?
直男的玩笑真是坦坦荡荡。
他重新提起东西,因为原主不知道怎么又抖个不停所以他只能把所有东西全绕一个手上,要断了好吧!
门别扭被他左手拧开,“兄弟,说真的你开个门不行吗?”但对方显然沉沦到自己世界里面了,霸着个右手的使用权什么都不做。
靠!江柏牙紧了下,“别骂,别骂,我脾气好得很……”
“吱呀——”
这么个把年老失修刻在方方面面的酒店他真的懒得喷。
但现在他妈有怎么回事!江柏看着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有预感,又进副本了!
副本副本,副本是全跟在他后面求他做题吗?!怎么又来一个啊!
密码的,江柏这几个小时心里爆的粗口比得上活过的十八年。真的笑了。
穿到这么个不知名(他忘了名)的小说他真的笑了!要笑死了。
操蛋的十八岁!操蛋的NPC!
他手臂线条因为提重物变得紧绷,隐隐青筋暴起。老弟,但凡来个行李箱呢?
扑面而来又是阵阴风。直接冷到骨头缝里似的,害的他打了个寒战。
这个闹鬼的酒店再怎么也比不上公寓吧?真不知道原主这么想的,在这住这么久。
他气闷地把东西一放就摸黑凭感觉往外走。开玩笑,都进副本了还能提着东西跑哪里去。
“呼呼——”阴风怒号,江柏听着耳边鬼叫的声音莫名想到了这个词。但感觉很奇怪,风是往一个方向吹的。
他感受了下。
看样子自己要获得提示必须去找了,希望那些个突脸别黑灯瞎火的时候出现,不然真的要疯。
的确是往一个地方吹的,而且在江柏越往那处走风越大。
一直走到尽头,他才发现是个鼓风机。哈,搞笑呢?江柏找了个角落蹲下,躲着风观察这个东西。凭这鼓风机中央的微弱的灯江柏看到的还算清楚。
为什么摆个吹风机在室内?真稀奇。
另一边忽然传出脚步声,托黑暗不见光的福,那人一直走过来没见到旁边蹲着个人。
他夜视能力不错,所以借着微光就能看到那人大致模样——这人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很奇怪,那酒店连装潢都透着敷衍和破败,还想着给员工同一服饰),江柏看到对方胸口什么东西反光了下,眯眼细看,铭牌,雪色酒店,刘梅。
感觉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可对方是个男人,而且手看起来就很粗糙,皱纹很深。
他只感觉这个酒店的名字很耳熟,但一下又不知道在哪见过。
不会又卷入什么凶杀案里了吧?江柏才来两天不到,就发现这里所有副本都是以什么天灾**为基础的。
可能人们在天灾**面前才感觉深切的委屈吧,明明什么都没做,在那么个神经的世界活着就困难得要死,还偏偏倒霉又碰上什么“灾难”。
关键,遇到后死了,得来一句“这就是命啊。”“这就是倒霉啊。”凭什么呢?就凭虚无缥缈的命和运气?感觉正是这样才会引起人们的不甘,以至于都无法安生投胎变成个鬼。
江柏想起林紊在第一个副本讲过这里的BOSS都是死后有怨气无法步入轮回的。
所以这个人……他想了想过的那两个副本的开头,应该也是和BOSS息息相关的。
他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地看着。
那个人手掌不知道捏着什么,他感觉是暗色的。
那人嘴里念念有词,听不太清,含糊得很。
江柏默默离近了些,“靠!臭娘们,不知道被睡过多少次还装什么烈女。谁!”
江柏心下一紧——不会吧不会吧!虽然我离你就两步在你旁边,但你刚刚都没看到……
他感觉对方眼睛看得很难受,怎么说呢?他一般是不会对别人外貌评头论足的,但这个人看清了就是莫名让人难受,给他的直观感受是这样。
贼眉鼠眼的。
江柏蹲的很下,基本可以看成坐在地上,他借着光看清了这个人的面容,按老一辈所说的面相,这不是什么好面相。
但这脸同样是江柏这几个副本来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脸。他想起赵曜那个副本开头的巨人观,想起公交车那个烧得皱在一起的脸。
对方看样子只是自己被自己吓到了。左右张望了下忽然踢了脚鼓风机,“破机子!妈的,就老子一天天搞这玩意。狗屎特色,外面雪都有二十多厘米厚,里面搞个吹风机。还有那么些个脑子抽了的来这体验。笑死!”
怨气?江柏凭这么段对话推理了个大概,凭套路应该是个见色起意心怀不满不小心闹出人命的。
“吱——吱呲”“嗒。”
灯光忽然一开……
江柏和“歹徒”面面相觑。对方是没想到有个人就在自己脚下。刚才江柏也没看到对方眼角带着个刀疤,恐怖至极,像恶徒。
“这还一个小娘们!”对方没给江柏任何反应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对方手里那暗色的东西竟然是个手掌,染满了血。江柏瞥了眼从对方手里掉到地上的东西,又开始反胃了。
“咳!”他感觉脖子要断了,眼睛都聚不起焦来。在这么个关键的时刻,他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年在网上看过什么酒店杀人案,而且名字也挺像。
一直没有动静的右手忽然微微抬起。
因为他肌肉真的不发达,在这个目测五十岁的大叔面前真的很像小鸡仔,所以那人看他那抬上来的手还笑了下,“小白脸,干……”
一直没反应的原主手抬到与对方眉毛齐高——同样没有一点反应余地的,手做刃状狠命完前戳去。
“呲——”红白的液体溅到江柏眼皮,他惊呆了。
原主以一种狠厉的姿势贯进对方大脑。从那贼眉鼠眼……
江柏感觉对方掐他脖子更用力了,但疼痛还是占上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捂住。对方右手狠狠抓住原主,江柏少了一个手掐感觉好多了,只是很疼。
原主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个劲地往里挖,以至于江柏想后退硬是退不了一点。
他和原主把对方按在地上。
根本不知道原主今天发生了什么,江柏左手扶到地上,只能静静看着原主操控着右手死命搅动着那……眼眶。
他从震惊变为麻木,怎么说?我感觉这个世界可能没有正常的NPC。
他静静地看着那小眼眶被迫变大,对方早就疼晕了过去。
他移开目光。谁信,身体“主人格”只有四分之一使用权,却硬控整个身体移不开一点。
他能感觉到右手劲很大,并且每一下都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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