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欢欢喜喜道:“外婆。xiashucom”他听见顾乾和顾坤叫奶奶外婆的, 所以他成了小姑姑家的儿子,也要叫奶奶外婆了。
陈荷花被儿子气笑了:“那我呢, 你要叫什么?”
四毛想了想,想不出来。
顾乾偷偷提醒:“叫姑姑。”
四毛眼睛一亮:“姑姑。”
小姑姑成了妈妈, 那妈妈就是小姑姑了,这样算,没错。
一群人被这几个孩子逗笑了。钱娟摸着肚子, 眼里也都是笑意,希望自己也能生个儿子, 以后可以跟这么多哥哥一起玩。
顾家地基地面积不大, 一共才12个平方,被分成两小块, 一块种了青菜、一块种了茄子。现在才11月中,茄子和青菜到1月底就可以成熟了, 69年的阳历1月, 等同于68年的农历12月低, 也就是刚好是过年的时候, 不过茄子可能会晚些。
两小块地,一块种了40棵青菜, 一块种了21棵茄子,顾家就一大两小,怕是每天吃,从上市到下市,也够他们吃的了。
王大桥带着两个儿子翻地、种地, 方亚芬等几个女人没事儿做就在一边聊天,白露拿出之前买的绿豆糕和米心儿送的蛋糕招呼大家,这东西不经放,放个两三天不吃就会馊掉。过了半个小时,两小块地就好了。王大桥道:“这个季节对青菜没有影响,过段时间天冷了,对茄子可能会有影响,到时候我来暖茄子。”
白露好奇:“怎么暖?大棚吗?”这个年代应该没有大棚吧。
王大桥问:“大棚?什么大棚?是用草灰之类的,暖和,堆在茄子根部。”
白露道:“这些东西还挺有学问的。”
王大桥难得笑了笑:“你们读书人不用懂这些,我们靠地吃饭的,从小摸着这些长大的,自然就懂了。”
白露:“可是爸您摸着出来的道理比我们这种读书人都懂。”白露觉得王大桥很精明的,就是比较沉默寡言。就像去刘家要500斤粮食和200块钱的时候,王大桥能提议从队里拿,让队里每年再从刘家里扣,就说明了王大桥的聪明。
王大桥的老脸都被女儿夸红了,可惜长得黑看不出。但是方亚芬和他睡了一辈子,能不知道?她呵呵两声:“露露你就夸你爸,他都难为情了。”
王大桥道:“我没有,你个老娘们乱说,我去倒粪桶。”说着,拿着扁担去了茅房,还真是难为情了。
顾家只有白露和两个孩子,粪桶里的东西自然少的,还不到一半。倒粪桶要勤劳一些,不然粪桶满了,上厕所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会溅起不说,还会长虫子乱爬,相当的恶心。不过白露每次上的时候,会在下面放很多的纸巾,白白的一层盖住。
“爸,粪桶让有进去倒吧。”陈荷花道,“哪有儿子在还要您老人家去的?再说四毛这几天都在妹子家吃饭,这点活更应该让有进去做了。”陈荷花这个人,其实挺精明的,还细心。
王有进赶忙道:“爸,我去吧。”
王大桥把扁担给王有进:“行,洗干净点。”
王有进嘿嘿笑了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倒粪桶,哪次没洗干净?”村里人粪桶倒好都会去洗过,在下游活水的地方,有的用长长的草洗,有的用竹枝捆成一揪洗。
等王有进倒了粪桶回来,王家人就去上工了,只留下钱娟,她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事,所以就在顾家晒太阳,看着孩子们在玩,一边道:“小妹,你对两个孩子真好。”
白露被这话说的一阵莫名,她笑了笑:“他们现在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应该对他们好了。于情,他们是顾琛阳的儿子,于理,他们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不是我的。再说,他们乖巧可爱,我没有不对他们好的理由啊。”再说,她和孩子之间又没有恩怨利益,不过是歌曲索取罢了。
钱娟道:“那也是小妹你人好,现在后妈难做,一个不好就会被人说闲话。”
白露道:“做自己的就好。”她可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孩子的后妈,毕竟这个婚姻不是真实的,相对来说,她觉得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干妈、养母更为妥当。不过她也知道,农村里闲话贼多的,毕竟她也是出自农村的,不管她爸爸赚再多的钱,每年过年了,他们都是回农村过的,她奶奶总会跟他们说村子里的事情,尤其是一些老娘皮的事情,贼多的。不过白露作为90年代末的孩子,对这些事情是没有兴趣的,她就是手机不离身的那种,晚上躺被窝也是开着手机看电视。
钱娟看着白露拿出一张席子铺在院子里,然后又抱出一些布料,开始坐进席子里晒太阳。她睁大了眼睛,好多的布料。
“小妹这是做什么?”她也想脱了鞋子,坐进席子里,但是刚想脱的时候,她又止住了,看着白露白嫩的裸脚,再回想自己的,这一比,她有些自卑。农村里的女人每天要下地,除非是天生晒不黑的,否则哪有一个不黑的?想到这里,再看小姑子像面粉一样的皮肤不说,整个人也是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的。而她身上穿的衬衣毛衣,灯芯绒的长裤,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突然,钱娟觉得男人变成了活死人又怎样?只要日子过的好就行。就像她,男人还在呢,也是上工一把手,但是看看自己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而小姑子呢?虽然男人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一个月40块的工资交到了她的手里,现在赵家婶子死了,顾家的存款也到了她的手中,杜所长不说了吗?被偷走的钱也赔了,有200块呢,还有刘一波家赔的200块,有这些钱在手,这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况且小姑子还有亲爸亲哥、伯伯堂兄……一大家子的人帮忙,能愁什么?
倒粪桶有人、挑水有人、种地有人……钱娟越想越羡慕。这一羡慕,心里就忍不住冒出一些酸气。
白露道:“给爸妈做一身衣服。”王大国的用粗平布,方亚芬的用细平布和灯芯绒。
钱娟虽然不脱鞋子,但屁.股还是可以坐在席子上的,她坐到席子上之后,摸了摸这些布料,不同料子的布料,尤其是灯芯绒,真舒服。“小妹这些布料要不少钱吧?”
白露道:“20几块。”她布料本来就裁好了,只要缝一下就好。白露缝的都是双边的,因为干活的时候动作大,缝单边容易脱线。
看着白露灵巧的动作,平整的线脚,钱娟有些好奇:“小妹,你以前在养父家的时候,也做衣服吗?”
白露道:“家里的衣服都是整件买的,但是我喜欢这些这个,想做一身衣服给我养父一个惊喜,所以就学了些。”
钱娟道:“你这个手工跟老裁缝有的比,像我们都是姑娘的时候就学这个了,到现在也有好几年了,但线脚的工整和处理都不如你。”
白露笑笑。
一个下午,她给方亚芬的衣服和裤子就做好了,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王大桥的那一身她就不做了,接下来处理碎布。
钱娟看着碎布,眼睛一亮:“小妹,这些碎布你还要吗?”
白露道:“剪几个图案,可以用来当补丁,二嫂如果要的话可以拿一些回去。”
钱娟道:“我想要去纳几双鞋子,正好缺些碎布。”家里旧的衣服补一补还能穿,舍不得丢掉,用这些碎布刚好。哦,还能做几个饭兜。白露给四毛的饭兜她看着喜欢,她也能做几个,将来给她的儿子用。钱娟算着,这些碎布能做什么个。
白露道:“那二嫂你拿走吧。”
钱娟道:“哎,好,小妹,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二哥的一双鞋子破了,我刚好给他做一双。”
白露笑笑:“你等着,我去拿篮子给你装。”篮子拿出来的时候,里面装着一大碗咸菜排骨汤,排骨八块排骨,王家算上四毛刚好八个人,但是里面的汤比较多,排骨汤的精华在汤,“这是中午做多的,二嫂你带回去给家里添个菜,不要嫌弃啊。”以后熬排骨汤的时候,水可以多一点,就一些汤汁,方亚芬总不会拒绝了。
钱娟当然不会嫌弃,就算没有排骨,只有一些汤,她也是高兴的,更何况还有排骨。钱娟把碎布放到篮子里:“谢谢小妹,那我回去做晚饭了。”
白露:“……好的。”席子上,一块碎布都没有了。
周六晚上,一斤绿豆都发芽了,发了六斤绿豆芽,白露给大伯家和二伯家各送了一斤。二伯家给了一碗蟹浆,大伯家因为绿豆是他们提供的,所以就没给东西了。蟹浆是海边的白玉蟹做的,白玉蟹去壳、再把里面该去的东西去掉,然后放进石磨里磨碎,沾一沾当菜吃很下饭,或者弄几个蒸土豆像沾酱油一样的沾着吃,味道很好。农闲的时候,妇女都会去抓白玉蟹,一天可以抓大半桶,然后磨成蟹浆就是放上几个月也不会坏掉。
余下的四斤绿豆芽白露把两斤给了王家。
绿豆芽除了青炒之外,还可以做包子吃,所以周日早上,白露做了豆芽包,豆芽和肉沫炒了炒,再当馅。
这天早上,是王有进来挑水,白露给了他4个包子,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来挑水,她管早饭,白露觉得这样很妥当,如果他们是她亲生的哥哥,或许她不会算的这样仔细,可毕竟她不是王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她在收获的同时会给出回报,她不想白拿王家人的好。
王有进拿着四个豆芽肉丝包回到家里:“四毛过来,爸爸给你吃包子。”
四毛晃着两条小短腿跑过去,王有进从兜里故作神秘的拿出包子:“闻一闻,香不香?想不想吃?”
四毛伸着手:“想。”
陈荷花问:“又是妹子给你的?”
王有进道:“妹子说给我当早饭,有四个,你和四毛一人一个,剩下两个给爸妈。”
陈荷花没有意见,对于男人给公婆的东西,她是不管的。
方亚芬道:“你自己吃,剩下一个给四毛。”
王有进:“他小孩子哪吃得了那么多?”
方亚芬道:“吃不了中午热一下也能吃。”
钱娟听着他们分配包子,嘴巴里的碎米番薯粥越发的没有味道了,粥稀的很,大半碗的都是水。她想着白露吃白面包子,穿新衣服,而自己呢?喝都是水的粥,穿补了又补的衣服,这一家人的日子怎么差的那么多?
心里的酸气一股一股的冒出,怎么都止不住。
饭后,王家人去上工了,钱娟在家里洗了碗,就拎着篮子去顾家了。“小妹……小妹……”
白露正在喂猪:“二嫂?”
钱娟道:“我昨天拿回去的篮子给你拿回来了,给你拿进厨房啊?”
白露道:“没事,就外面放着好了。”
钱娟道:“篮子我洗过了,还是放里面吧,外面有灰尘。”
白露:“那谢谢二嫂了。”
钱娟把篮子拎了进去,双眼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很快出来了。堂屋里的餐桌上放着菜罩,不知道桌子上还有什么菜。钱娟到了外面,自己搬了一条凳子坐下,一边晒着太阳。白露喂好猪出来,看到钱娟在忙针线。她对钱娟的印象不怎么深刻,除了到王家的第一天,她帮忙去叫方亚芬之外,当时印象不错,觉得这个女人很文静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印象了。王家两个儿媳妇,陈荷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钱娟完全被她给压住了,所以提起这个王家二儿媳,不只是白露,就是村里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印象,就是个没存在感的人。
钱娟看到白露出来,笑了笑:“喂好猪了?我们家三只猪,今年只能上交一只,等到明年就有三只可以上交了,到时候养的肥一点,希望分的猪肉多一点。”
白露道:“那明年不愁肉吃了。”
钱娟道:“还得多亏了小妹想出来的办法。不仅仅是猪肉,等过年的时候,另外两只母鸡也可以下蛋了,不管是卖钱还是留着吃,总算是不差蛋了。等明年这个孩子出生,就是个有福气的了,可以每天吃蛋。”
白露:“那投胎在二嫂的肚子里,也是他的福气。”
钱娟笑的温柔,脸上都是慈母的神色:“还是要谢谢小妹,这都是你的功劳。”
白露:“二嫂过奖了。”
钱娟:“小妹,你穿几码的鞋子?”
白露:“36码。”其实看鞋子的,夏天的单鞋36码,但是运动鞋得36.5码。
钱娟道:“我给你做双布鞋吧,你这鞋子贵,在咱们村子里还是穿布鞋合适。”
白露一想倒对,她还没有布鞋,之前赵秋萍做了一半出事了,她现在穿的都是帆布鞋,的确没有布鞋合适:“谢谢二嫂。”
钱娟道:“谢那个做啥,昨天你给的碎布多,能做两双呢。”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节目,白露不上工,喂好了猪就没事情做了,看着钱娟做鞋子,她就继续昨天的活儿,把王大桥的一身衣服赶出来。
钱娟道:“小妹,你可真厉害,什么都会。菜做的好吃,包子也包的好吃,衣服还做的这么好,跟你比,我就什么都不会了。”
白露被钱娟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道,她以为钱娟是个寡言的人,现在看来看错了,钱娟其实挺会说的,以前觉得她寡言,可能是因为她们不熟悉,所以她没和自己说话吧。
村门口
几个红袖章的人进来了:“大队长,你们长青生长大队的大队长在哪?”几人站在地头,朝着上工的人喊。
对于红袖章的人,所有人都是敬而远之的。这不,看到他们,村里的人都闷声不响了。王大国走到地头:“我是,几位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年道:“你是这里的大队长?叫什么名儿?”
王大国道:“王大国。”
青年问:“王大国是吧?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白露的?她在哪里?带我们去找她。”
王大国心一惊:“白露是我侄女,请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顿时,青年的眼中泛起几分不屑:“我们接到举报,有人说白露搞破鞋,人呢?我们要调查。”
“不可能,我女儿不可能搞破鞋。”方亚芬大叫一声,冲到地头上,“你们可不要胡说,我女儿是军属,你们不能冤枉军属的。”
青年一愣,蹙眉:“不是说白露她男人是活死人吗?男人成了活死人,18岁的大姑娘不甘寂寞偷汉子,人都找上门了,还带着东西离开。”
上工的人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不会吧,白露真的偷汉子了?”
“天啊,阳子虽然是活死人了,但是供她吃喝,她竟敢偷汉子,这太过分了吧?”
“我看不可能,白露的日子过的好好的,偷什么汉子?”
“就是,我看白露也是个有礼貌的姑娘,大城市出来的,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女人离了男人缺少滋润,怎么就不会偷汉子?隔壁大队的钱寡妇还不是经常偷汉子?”
“啊哟,难道你们钻她床底了?知道她不会干这种事情?”
“就是,人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说不定骨子里就是个贱人,不甘寂寞哟……”
陈荷花道:“刘桃花,放你娘的狗屁,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是不是还嫌赔偿不够?”
刘桃花:“啊哟,老百姓现在都不能说话了?主席同志都没有说我不能说话,你陈荷花是谁?还能管到我头上。”
“就是嘛,竟然偷汉子,真是丢脸。”
“谁说不是呢,我就说嘛,她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嫁给活死人,原来是偷汉子了。”
王大国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她男人的确是活死人了……就是医生说的植物人,人现在在军区医院治疗,白露和他是部队领导保的媒,军人就是生病了,家属也是军属。所以几位,你们这搞破鞋偷汉子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青年道:“我们接到举报就要调查,就算是军属也不能搞破鞋,人呢?带我们去找她。”
王大国道:“行,那我带你们过去。”
“我也去。”方亚芬放下农具跟上。
王大桥更加不用说,接着王家人都跟上了。就连大伯家二伯家的人,都担心的跟着去了,还有一些看戏的人,平日里就是懒惰的婆娘,也跟着去了。
王大国带着红袖章的人到顾家的时候,白露和钱娟在晒太阳做东西。白露看到大家的到来有些意外:“伯伯,您怎么来了?这是……有事?”说着,看了一眼红袖章的人。白露虽然没见过红袖章的人,但是也认得出是他们,因为他们的袖子上帮着一块红布,是这个年代最显著的一批人。
青年不等王大国说话,直接带着三个男人进来,到白露的面前:“白露同志是吧?”青年是有些惊讶的,没有想到被举报的白露还是个漂亮的姑娘。
白露点点头,笑了笑,未语先笑,总会给人良好的印象:“是我,请问你们是?”
青年对白露的态度很满意:“我叫蒋山,我们接到有人举报,说你搞破鞋,我们要来调查。”
白露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语气柔柔的问:“请问你们要怎么调查?”
“露露?”王大国担心的看着她。
“闺女啊……”方亚芬也紧张。
蒋山道:“你老实交代搞破鞋的男人是谁?”
白露道:“蒋同志,你们要来调查我有没有搞破鞋,不是应该你们找出证据吗?再说,如果我真的搞破鞋了,怎么可能会给你们证据呢?不过,这件事我是冤枉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着,她看了一圈外面的人,“今天你们大张旗鼓的上门,我的名声算是毁了,如果你们找不到证据,不知道怎么给我交代。”
蒋山道:“如果没有证据,说明你是清白的,不是更好吗?还要什么交代?”
白露摇摇头:“冤枉我的事情不用交代了?谁人没有证据来举报,我都要被冤枉一次,那我算什么?蒋同志,你也是讲道理的人,你说是不是?”
蒋山拿出一张纸:“根据举报的人提供,你跟两个男人搞破鞋,一个是你村里的,一个是村外的。”
“不会吧?白露跟村里的人搞破鞋?”
“天啊,是哪个男人?”
“男人在这里吗?”
“你们闭嘴,我闺女不会搞破鞋的,你们再乱说我打死你们。”方亚芬抓起一边的扫帚,朝着那些人打去。
“妈,你别打。”白露叫住她,并且细心的叮嘱,“妈,你把这些人记住了,等我和这位蒋同志把事情处理了,我会去派出所告他们,他们冤枉军属,是要坐牢的。而且他们冤枉我的事情,我是有证据的,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证据,尤其是这位蒋山同志和他的同事,是不是?”
蒋山挑眉:“这件事后续再说,现在我们要处理的是你搞破鞋的事情,还请你配合。”
白露道:“我当然会配合的,作为军属,我的觉悟非常的高,不过在配合之前,我想先请蒋同志看一些东西,请稍等。”接着她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这是我公公的证书,他曾经是一名优秀的革.命战士,后来受伤才退伍的。我丈夫的军人证不在我这里,但是有我的军属证可以证明,还有这是部队给我的荣誉证书,证书里有我和丈夫结婚的情况说明,他因为成了植物人,所以我嫁给他,照顾他的妈妈和两个孩子,请你过目。”当然,这份荣誉证书里没有结婚的内情说明,比如十年后离婚的事情,这个情况声明书,白露另外藏着,她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外人。
蒋山看了一下白露给的证书,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举报人说的活死人是这么一回事。现在很多人看到红袖章就害怕,但他们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于军人,他们也是敬重的,对于白露这样的军属,他们当然也是佩服的。所以蒋山对白露倒是也有几分欣赏,他道:“白露同志的觉悟真高,不过搞破鞋这种事情还是要处理好。”语气也比刚才好了几分。蒋山也知道,白露是个有后台的人,这份部队给的荣誉书可不简单的。眼前的姑娘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些,也是要让自己明白,她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这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白露配合道:“蒋同志请说。”
蒋山道:“根据举报,在村里跟你搞破鞋的人叫王铁石,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叫王铁石的人?这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白露疑惑:“王铁石,是谁啊?我不认识他啊。”
蒋山对王大国道:“王铁石呢?去叫来。”
王大国叫了旁边的人去叫王铁石。
方亚芬道:“王铁石是大牛他爸。”
“大牛是谁?”白露也没有印象啊。
二毛带着小萝卜头从人群后挤了进来:“大牛就是跟我们玩的小伙伴,小姑姑你那天还给他吃小桃子了。”
地上
“铁石……铁石你快来。”
王铁石问:“啥事儿啊?”
“有人举报你和白露搞破鞋,叫你去调查。”
王铁石:“啥?”
大牛妈:“什么?好你个王铁石,你真敢和白露搞破鞋,看我不打死你。”
王铁石:“你闭嘴吧,我啥时候和白露搞破鞋了?我俩连句话都没有说过。”说着,跟着来人走了。
大牛妈:“你等我……”追了上去。
“铁石啊……”大牛奶奶也跟了上去。
“大队长,王铁石来了。”
王铁石看着这么多人,缩了缩身体,尤其是看到红袖章的人看着他,他有些紧张:“大队长,您找我。”
王大国道:“这位是蒋山蒋队长,接到举报,说你和露露搞破鞋,有这种事情吗?”
“啥?”王铁石虽然刚才已经听说了,但是听到王大国这么问,他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大队长,你这话可不要乱说,我和白露私下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搞破鞋?不信你问我媳妇,我白天和我媳妇一起上工,下工回家我……我吃了晚饭就睡觉,哪里都没有去过,媳妇……媳妇你来跟大队长说说。”
大牛妈刚才一听有人说白露和自家男人搞破鞋,她那是气,但是这事情就算有了,她也要维护自家男人啊,更何况的确没有这回事,她男人每天跟她在一起呢,她都知道的。“大队长,你可不要冤枉我们家铁石啊,我们家铁石是老实人。再说了……”她朝着王铁石哼了声,“我们家铁石就是个泥腿子,大字不识一个,除了上工干干力气活什么都不会。而白露是高中生,城里长大的,能看上我们家铁石吗?这可不是我瞧不起自家男人,我这是摸着良心说,白露如果能瞧上铁石,除非是眼睛瞎了。”
王铁石一听就生气了:“你怎么说话的?你说我没有和白露搞破鞋不就行了,你这看不起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就是再差,你不也是嫁给我了吗?”
“你闭嘴。。”大牛妈朝着他吼了声,“你自己尾巴还没擦干净呢,你说什么呢?”
事实上,看到白露,再看到王铁石之后,蒋山也不相信白露会和王铁石搞破鞋,这两人看上去像父女似的。但是循例,他也要问一问。不过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那么关于白露搞破鞋这事情,蒋山心里有了定义了。“但是,有人能证明白露和王铁石搞破鞋。来举报的人说,两天前,也就是11月14日星期四中午,听到你们在吵架,王铁石你媳妇骂你和白露有一腿,说你没良心的,有没有这回事?”
大牛妈一愣,然后道:“啊哟,哪有这回事,这是我们两口子吵架来着,跟白露那是没有关系的。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我儿子引起的……”大牛妈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领导,您如果不信可以问我儿子、也可以问我婆婆。”
大牛奶奶挤了出来:“是是是,我儿媳妇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白露人好,心底善良,给孙子一颗糖吃,我孙子就说,他想要白露做他后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蒋山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什么事儿。
“不对啊……”大牛妈突然道,“我们这事是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吵了几句,能听见这话的就是咱们的邻居……刘桃花……肯定是刘桃花。”
方亚芬算是听明白了:“好你个刘桃花,刘桃花住在王铁石家隔壁,又和我们露露又矛盾,所以肯定是她。”
白露心里有了底了:“蒋同志,请问是刘桃花向你们举报我的吗?”
蒋山道:“关于举报你的人是谁,我们是不能说的。”
白露道:“蒋同志维护老百姓的利益,我很感动。但是蒋同志,如果真是刘桃花的话,我想要提醒你一句,刘桃花的侄子刘一波是杀人犯,他杀了我婆婆,已经被捉拿认罪,等着枪毙了。根据刘一波说的,他之所以杀人,还是跟刘桃花有关……”接着,白露又把刘一波的事情说了一遍,“也因此,我们大队长惩罚刘桃花家把今年的粮食补偿给我,并且打扫我们村里的卫生三个月。”
蒋山眯起眼,举报的人的确是刘桃花,他被这个刘桃花给耍了?蒋山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他突然大声道:“把这刘桃花给我抓住。”
刘桃花是偷偷跟来看热闹的,她就等着蒋山把白露抓走,最好去劳改或者批.斗,这样他们家的粮食也不用赔了,却哪里知道王铁石是这么一回事,现在事情暴露了,她转身就想跑,但是被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给拦住了。
蒋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带来的人上前,把刘桃花带到了他面前。蒋山冷眼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狠厉,他竟然被个妇女给耍了:“冤枉军属,欺骗我们委员会的人,你这是浪费组织的资源。”
刘桃花被蒋山看的双腿打颤,她心一狠:“我……我就算听错了王铁石和白露的事情,但是那之前一天,我亲眼看到有个男人来找她,然后她跟一个男人孤男寡女的进了屋子,他们过了很久才出来,大约有一个小时了,男人出来的时候,还拎着一篮子的东西,那神情就是吃饱了。这孤男寡女进了屋子,你们说说能干啥?啊,能干啥?再说了,白露可是寡妇,清清白白的寡妇能邀请陌生男人进自己的屋子?”越说,刘桃花觉得自己越有理,然后脾气也上来了。她得意的看着白露,仿佛已经判了白露搞破鞋似的。
蒋山算是明白了,这农妇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完全她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之前听她来举报的时候,那言之凿凿的样子,蒋山以为是真的,毕竟农村里举报搞破鞋如果不是真的,都不会来举报,可是现在呢?
噗嗤……白露心里发笑,她知道刘桃花说的是谁了。她对蒋山道:“蒋同志,现在看来,这件事就算我想罢休都不行了,毕竟……您可能不知道,刘桃花举报和我搞破鞋的那个男人,身份上有些尴尬。”
蒋山问:“对方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白露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感激的语气道:“这件事我娘家和大队长都知道的,说起来,也是我们县政府领导关心我们老百姓,因为我嫁的男人是个植物人,而我婆婆又被谋杀,所以县政府为我安排了一个邮政局的工作,那天刘桃花看到的男人是县长秘书,而且他也没有和我进屋子,他进的是堂屋,我们说话的时候,堂屋的门是开着的。再说了,我们谈工作上的事情,肯定是要屋内谈的。事后,我感激县政府对我的关照,对顾家的关照,所以把自己做的糕点让县长秘书带了回去,请他给大家尝尝,我想告诉县政府的领导,我们劳动人民在组织的英明领导下,再经过自己的努力,日子已经越来越好了。”
蒋山的心跳有些快。他只是一个戴红袖章的小队长,在县政府都排不上号,哪里敢横到县长秘书前?这个老妇女,真是会找事。
同时,白露的话在看热闹的村民心中,也溅起了火花。
“白露要当工人了?”
“是县政府给找的工作?县政府对她真好。”
“县政府能给咱们找工作吗?”
“就是啊,因为赵秋萍死了,县政府给她找工作,这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你可拉倒吧,人家给白露介绍工作,是因为白露觉悟高,阳子那样的情况她都嫁过去,可不就是白露人好,觉悟高吗?”
“对对对,白露可是在县政府挂过号的人,这说明了我们长青生产大队也在县政府挂了号。”
“可不是嘛,白露是我们大队的人,白露觉悟高,我们脸上也有光啊。”
王大国道:“这件事我知道,白露来找我开介绍信和户口手续的时候就说过。”
蒋山脸色铁黑的看着刘桃花,脑海里想着怎么给刘桃花按个罪名,冤枉军属?可这件事又关系到县长秘书。他可不想自己的英明毁在刘桃花的身上。
不仅蒋山想着怎么解决刘桃花,白露也想给刘桃花一个教训,这个刘桃花之前乱说话,害的赵秋萍被刘一波杀了,现在还想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看样子上次还没有吃到教训。白露见蒋山一直盯着刘桃花看,却没有说话,她想了想便开口了:“蒋同志,真是谢谢你了。”
蒋山的目光转移到了白露的身上:“谢谢我?”他微微笑着,他可不知道自己帮了什么忙。
白露拍马屁道:“当然要谢谢蒋同志了,如果不是蒋同志关心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担心我们被乱举报,所以来了解真相,事情也就不会这么快查清楚,不知道刘桃花还会传出怎么脏水往我身上泼,所以蒋同志还我清白,我怎么会不感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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