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言一见女儿要昏倒在地，以为她受不住打击，连忙抱住怀清道：“清儿，你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呀！孩子，你要想开些！”

石泉不由分说，将怀清背在背上，道：“这位前辈，我和清姑娘曾经相识，她如今是悲哀太过，淤积于心肺，不焦不通，所以晕倒，如今必须快点寻一良医，疏通经络，否则时间一长，可能五脏受损，我们快些走吧！”

怀言看那少年剑眉星目，不像是奸邪之辈，便和他一起带着怀清回到怀家。

回到怀家，怀清悄悄睁开眼睛，看到石泉正陪在自己身边。想起石泉所言，不觉叹了口气，道：“石公子所言果然是至理名言，可惜怀清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差点连累爹爹！”

石泉已经听怀父讲过事情原委，心中对怀清的善良、至纯至真的性格颇为欣赏，自己堂堂男儿，也未必有怀清的勇敢，想一想，便道：“姑娘不必太过悲观，凡事要看两面，此事说不定以后还会成就了你。”

怀言听石泉话中有话，但是却似乎不愿意点明，便道：“石公子话中可是有未尽之意？”

石泉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我是灵山的弟子，隶属于剑门，每三年我们便会下山历练，一方面为贫苦百姓解除灾祸，另一方面也锻炼自己的能力。如今我历练时间已满，应该是要回山了。我听前辈说你对医理颇有研究，为何不同我一起去灵山，灵山先祖乃是十巫，是精通巫医丹药之神，如今灵山亦有巫医门，门主乃是我师叔涵灵真人，还有法门，三大门主本是一门之师兄弟，各有所通。只是涵灵师叔收徒颇为严格，若你有此心，我可以带你去灵山一试！”

怀清当然听说过灵山之事，本就想上灵山，听石泉所述，自然求之不得，道：“涵灵真人若是能够收我为徒，自是求之不得，即便不愿收我为徒，也可以在灵山做一个粗使丫头，长此以往，也会有所长进。怀清请求石公子能带怀清去灵山，大恩必当铭记在心！”

石泉听怀清说十分愿意去灵山，心中欣慰，自从在何府偶遇怀清，脑海中便时常浮现她清丽的面容，也不由自主想去关心她，只是自己回山的日期越来越近，时常等在柳树林，心中却莫名奇妙焦躁不安，直到看到怀清，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绪忽然褪去，听了怀父叙述怀清的经历，心中对怀清更是怜惜不已。

“以后你就叫我石大哥，我呢，直接叫你清吧，叫什么公子姑娘的反而生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去灵山吧。”

怀言听说女儿想去灵山学艺，还有石泉可以相随照顾，心中也很高兴，清儿的母亲也是出自灵山，若是她能学成归来，以后也能有一技傍身，心中也感到安慰。

便对怀清说道：“清，你若能拜在灵山巫医门下，为父也会为你高兴，你母亲也是出自灵山，她曾是世间最优秀的巫医，只是十年前，她突然不知所踪。”

他顿了一会儿，本想让她去寻找母亲回来，只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的母亲既然下定决心离开，又如何会再次入世。

离开这里，怀清唯一挂念的是自己的父亲，他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

石泉听怀言说出怀清的母亲也出自灵山，细细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怀清的母亲乃是自己的师叔，涵玉真人，是灵山巫医门天赋最高的弟子，可惜十多年前她下山入世，之后再未回灵山。

他不想眼前的父女两人难过，不再提涵玉真人的事。将自己这些天下山历练得来的财物交给怀言，让他去买房置地，照顾好自己。

怀清没有了后顾之忧，第二天收拾好东西，和石泉一起骑马前往灵山。

第二日，天微微亮，大公子便骑马来到了怀家。见怀家大门紧闭，轻轻敲了门，仍没有人回应，想到也许怀清还没有起床，便站在外面等。

怀言不忍分别时的悲伤，只站在村口目送怀清远去，待怀清走远之后，才回家。却见大公子正在自家院外徘徊，迎上前去，道：

“大公子，天寒，大公子请进屋坐吧！”

大公子进了屋里，却不见怀清的身影，便问道：“怀伯伯，清是不是睡觉还没起床？”

怀言见到大公子便知他的来意，如今清已经离开，倒不如让大公子自此死心，待大公子忘了清，她便可以回家了。想到这里，便道：“清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他到什么地方了？”大公子满脸惊异与懊恼。

“清嫁人了。”

“这，这不可能，我昨日才见到她，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嫁人，再说，这家里也没有任何喜庆的气息！”大公子听到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清自小便定了一门亲事，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远在巴郡之外，如今，清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他们就派人来接走了，因为距离太远，便省去了一些繁文缛节..”

大公子再也听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是不是我无意中伤害了她，所以她故意编造出的一个谎言？一定是这样的！”大公子自言自语道。

“大公子，哪个女儿的父亲会用自己女儿的清白来赌气？大公子，他们已经走得远了，你请回吧！”

“不，我要把她追回来，她答应嫁给我的，怎么可能再嫁别人？！他们向哪个方向走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们在巴郡之外！”

大公子未等怀言将话说完，便纵身跃上马，飞驰而去。不知道向哪个方向，大公子只能跃马狂奔，直到太阳西沉，精疲力竭，才骑着马回到了何府。

连续半月，大公子都是这样骑马到处打听怀清的消息，怀言虽然看了心中不忍，但是想到对大夫人的承诺，便狠下心不去告诉大公子真相。仅仅半月时间，大公子便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眼看着寻找怀清无望，大公子却突然转了心性，每日只专心跟着父亲学习作丹砂生意，但是从不愿意谈及婚姻之事。

石泉带着怀清来到一处大江之上，但见碧波浩淼，与长空一色，江面上云雾萦绕，或浓或淡，变幻无穷。

怀清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并无石泉所说的巍峨大山，心想石泉并不会骗她，莫不是在这云雾之后？怀清瞪大眼睛，认真盯着前方，似乎一个不留神，进山的出口便转了位置，溜走了。

石泉看着怀清的模样，笑笑道：“这灵山并不是常人所能看到，传说中灵山乃连接人间与天界的天梯，上古十巫由此升降，现在世道不太平，世间很多俗人都想修习仙道，若是让他们找到灵山，灵山岂不是永无宁日？所以三位师尊用灵山云雾为幔，将灵山掩了起来！”

怀清听如此说，便道：“那你私自带我上山，岂不是要被三位尊者怪罪？”

“这你倒不用担心，灵山弟子下山历练之时，经过师尊同意之后可以带弟子上山，但是能否拜在灵山诸门下，还得看你自己的能力及造化。”

石泉边讲解，便拿出一枚用白玉所制的哨子，但闻几声清脆的乐声在水面渐渐飘远，乐声之后回音缭绕，怀清听到回音，便知这里确实有山。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一只小船自云海深处飘然而出，乐声随着小船的起伏而时高时低，不断变幻，一会儿，小船便驶到了面前。

怀清心里暗暗称奇，石泉已经牵起怀清一只手臂，轻轻一跃，怀清但觉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接着直往水中落去，心中正害怕之时，两人已经稳稳站在小船之上。

怀清看着翻滚不停的江水，仍然心有余悸，石泉看到怀清脸色惨白，笑道：“怎么了，清生死都不怕，如今怎么害怕这江水了？”

怀清瞪了石泉一眼，道：“下次拉我跳水时先打声招呼！”

石泉呵呵一笑，道：“下次不是跳水，而是爬山了！”

小船由开阔的江面突然行至一段峡谷之内，峡深谷长，迂回曲折，穿过一段峡谷，但见前面奇峰突出，怪石嶙峋，碧流如镜，一山一水，一石一景，即使技艺最超群的画工也难描绘其一二。

那山上明明看似无路，但是小船行至山下，抬眼望去，但见石阶通天，云雾在山间缭绕、嬉戏，石阶那一头似乎远在天际，无法望见。

石泉看到怀清正望着石阶发愁，便道：“这便是入山考验的第一关，只有意志坚定、知难而进的人才可能学有所成，灵山才可能接纳他！”

怀清望望石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即使走不到尽头，死也要累死在石阶上。

石泉看看怀清咬牙切齿盯着石阶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怀清看着这笑意，突然有一丝恍惚，大公子也有这样温柔的淡淡的笑意，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