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见压住了阵势,便来到怀清面前,关切问道:“师妹,你没事吧?你初次下山,以后不许这么逞强。”
怀清看着黑压压一片人拜倒在地,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再不是那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大师兄,她知道师兄是石老人,却不知道石老人在江湖中竟有如此地位,不用出一刀一剑,竟能让众人甘心下拜,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崇敬之情。
石泉看怀清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又恢复平日里的嘻哈表情,道:“怎么今天终于知道师兄的本事了?算不算英雄救美呀?”
清虽然心中佩服,却斜睨他一眼,不屑地说道:“美得吧你,你还想称英雄,狗熊还差不多。”说完故意不理他。
怀言在城楼之上看得清楚,石泉那傲然于世的气势实在太像一个人,一个去世多年的故友。
他惊异地盯着石泉,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剑,一种强烈的预感令自己也感到惊惧。
二公子本来已逃至树林,如今见来到有救兵到,更听说来者竟是威震江湖的石老人,不禁也停了下来。
石老人是近几年武林中新起之秀,虽然只有短短四年,可是声名已传遍七国,据说他不禁剑术高超,有万人难抵之勇,更是侠名传天下,江湖上侠义之士不自觉以他为首,可是他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令想结交他的权贵望尘莫及。
二公子想到若能与他相交,何家的辰砂再无人敢劫。如今自己有幸蒙他相救,一定不能错过机会。便停了下来,不愿离去。
石泉挥挥手让众人起来,对司马空道:“我曾救过你三次,也给过你两次机会,没想到你仍然贪心不足,毁我侠义之道,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罚?”
司马空知道石老人的信条:“侠亦有道,破坏侠道者必死!”,因此也不敢求饶。
只是心中中有不甘,便跪着移到怀清面前,道:“司马空有眼不识姑娘之尊贵,出言冒犯,求姑娘饶命。我也是因为小儿卧病在床,必须请名医调治,这才铤而走险,实属无奈呀!”说完,叩头不止。
怀清心软,道:“算了,你起来吧。我今天看在你还有一份为人父的慈爱之心上,暂且饶过你。你的小儿因何得病,是何症状告诉我,我好为你配药医治。”
司马空想不到怀清竟这样容易放过自己,并且还要为自己儿子治病,便再三叩头,道:“谢谢姑娘,只是我儿子的病很是蹊跷,怕是姑娘也无可奈何。”
石泉冷哼一声,道:“你不要看我师妹年纪尚轻,却是上古神农之传承弟子,愿不愿意诊治,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马空一听,忙再叩头道:“多谢姑娘肯相助,我的儿子总是腹中胀痛,吃东西呕吐,有时竟然会吐出虫子来,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曾经听一个巫医讲要用极好的山参才能续命。”
怀清略一思索,便道:“据你所言,你家孩子所得乃是蛔厥之证,是因为他体内有蛔虫,复由肠道虚寒,蛔虫上扰所致。极品山参只是补药,改善他的体质,却并不能根治此病。你若信得过我,便取来笔墨,我写一个方子与你,必能治病。”
司马空一听此病有望治好,心中高兴,想到刚好强夺了何家的辰砂等物品,其中便有笔砚、锦帛,忙取了来,递给怀清。
清提笔写到:“乌梅五枚,细辛3克,干姜6克,当归6克,制附子6克,蜀椒4克,桂枝6克,黄柏6克,黄连6克,人参6克。将这些药碾为末,乌梅用醋浸一宿,去核打烂,合入余药,搅匀,烘干,加蜜为丸,每服6克,日两次,空腹服。五日便好,更能调理脘腹。”
司马空取了药方,再拜谢而去,并留下抢夺的辰砂,对石泉师兄妹感谢不尽。
待他们离开,怀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父亲呢?他不是应该跟你一起来的吗?”
石泉呵呵笑道:“你不用着急,怀伯伯正在城楼之上看着你呢,他知道你现在竟有如此本事,心里一定很欣慰。”说完,一跃至城楼上,将怀言带了下来。
见到父亲的白发比先前又增加了些,怀清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急走几步,来到父亲面前,两年来的思念和担忧此刻全化作了泪水,想叙的苦想说的思念再也无法用言语表达。
看到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上又刻上了几道深深的皱纹,她伸出手,试图抚平那越来越深的皱纹。
怀言看到女儿离开两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不禁可以保护自己,甚至还能行侠仗义,心中虽有欣喜,但也有担忧。
本领越大,以为她再也无法过平凡人的生活,风险也就越大。
他拉着怀清的手,看着她泪水朦胧的双眼,道:“傻孩子,爹爹已经老了,这皱纹你是抚不平的。你现在是唯一让我操心的人,你若生活得好,我这脸上的皱纹就少了。”
石泉看着父女两人久别重逢的场景,不觉有些动容,自己自记事起头脑中便没有父母的印象,虽说师父对自己关爱有加,但总是少了些亲昵,想到这些不觉轻叹了一声。
怀清听到师兄的轻叹声,便问道:“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你!”石泉的声音中有着深深的遗憾和惆怅。
怀言听了此话,想到自己心中的疑惑,再看到他手中拿着的纯钧剑,道:“石少侠,我父女久别重逢,情难自禁,让少侠见笑了。不知令尊现在怎么样?”
石泉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黯然,怀清看出他的神伤,怕父亲继续追问下去勾起师兄的伤心往事,便道:“师兄从小在灵山长大,父亲,你就不要再问下去了!”
怀言听了此话,心中的猜想更印证了一分,只是还不能完全确定,便道:“石少侠,我能否看看你的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名剑纯钧!”
说起此剑,石泉心中难过,声音也不觉有几分低沉,道:“这可能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怀言听了此话,基本确定了心中的猜疑,只是看石泉的模样,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长叹了一声,心里想到他的师父一定待他如父子,才不愿意他知道自己太多的身世,以便他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中,甚至不得善终。
想到这些,便不再言语。但心中对怀清有了更深一层的担忧。
石泉看看天色已微亮,想到他们父女相见一定有很多体己话说,便道:“师妹,我到那边树林中喂马儿吃些草,你们父女先聊,天亮时我们就出发回灵山吧!”
怀清点点头,待石泉离开后,怀言长叹一声,道:“清,答应我,你和石少侠并无特别缘分,永远只能是师兄妹关系,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再继续发展。”
怀清觉得父亲今天显得太过异常,先是追着师兄的伤心事不放,接着又让自己和师兄保持距离,心中十分疑惑,便问道:“父亲,这是为何?”
怀言沉吟了片刻,眼中满是无奈和痛苦,
“你不要再问为什么,总之是为了你好,我们父女能够苟活于世已经不易,你也是我巴族唯一的血脉了,我希望你能平安开心到老,再不要惹任何是非。总之,你心中要是还有我这个父亲,便谨记我今天所说的话。”
怀清不言语,但是心中却并不赞同父亲的话,石泉待自己的关爱之情,自己并非不知,而自己对他,虽无男女之情,却也有兄妹之谊,如今父亲让自己远离师兄,又没有什么理由,心中自是不会赞同。
但是她好不容易见到父亲,又不愿意他不开心,便不言语,以沉默来行无声的抗拒。
怀言自然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女儿已经长大,并没有指望她能事事听自己的话,况且现在也还没有到必须限制她的时候,便也不再言语。
沉默了一会儿,怀清又问答:“父亲,我听师兄说你已经进了何府当了账房先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怀言摇摇头,心中想到大公子对清的一片痴情,若是大夫人能够答应,嫁作商人妇,虽说地位低微,却也是衣食无忧,比现在浪迹江湖,朝不保夕好很多。
想到这里,便又叹口气,道:“现在大公子长大,逐渐掌握了何家的大权,他对我极好,也日日思念着你,只可惜你们之间……”
怀清听到此言,冷笑道:“大公子,他天性风流,若是还念着我,也不过是我与她平日相交的女子略有不同而已,父亲怎么反而被假象蒙蔽了?”
“孩子,有时候你眼中所见的并不一定是事实,事实是要用心去体会的。哎,你们也是有缘无分,罢了!”
此时,二公子在林间看清了这一切,原来救自己的果然是怀清,只是两年不见,她竟有如此本事,也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石老人的师妹?
她过家乡却不入,情愿将父亲请出城门之外,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大哥对她念念不忘,而如今看她与自己师兄情谊非同一般,不知道她对大哥还有几分情意,更不要说自己了,也许自己在她心中从未留下一丝痕迹。
自从遇到怀清后,他就痛改前非,绝不再沾花惹草,只为她能高看自己一眼,可是如今,她是看也不会看自己一眼了。
想到这里,心中黯然,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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