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临城市警察总局刑警一处的，对赵云珠事件进行例行询问，请问余梦小姐在吗？”
孟楚打开门，三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出现在门外，领头那个手里举着例行公事的手令，脸上挂着的虚笑顿时一僵，似是没有看见预料之中的人。
孟楚寒潭般深沉的眸子微眯了眯，似在确认着眼前警察的真实性，而后才将他们放进屋里。
“各位在此稍等片刻。”
她将几位警察带至客厅处，房中收音机的声响依稀传出。
余梦还在房中，她莫名不想让那几人进入她和余梦二人的私人领域，便只好自行入房中将余梦带出来。
余梦不知来人是谁，伸手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小了些，欲询问孟楚。
“警察来了。”
两人视线相碰，不必多言。她们本就是赵云珠人际关系中的一环，警察会上门询问也自是情理之中，她们早已有所预料。
只是这些警察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些，一周都快过去了，才堪堪到了询问这一步。
“那走吧。”
余梦借着孟楚的力起身，由孟楚搀扶着慢步走到客厅。她和孟楚想的一样，不愿让外人进入她们二人的房中。
瞧见余梦出现，领头那人赶忙将头上的警帽摘下，方才在门外的虚笑又再度挂到脸上，细眯的双眼射出精光。
“余小姐你好，我姓赵，是临城市警察总局刑警一处的队长，我们今日来，就是对赵云珠事件来例行询问一下。”
“赵队长，坐下说吧。”
余梦将人招呼到沙发处，面对面而坐，孟楚则秉着待客之道倒了两杯水来。
赵队长并没有急于开始询问，只上下打量着余梦，未经同意便兀自点了根烟，而后口吐烟圈，方才缓缓开声：“余小姐没事吧，我方才瞧着你的脚，好像……不太方便？”
“没什么，前些时日不小心崴着了，劳赵队长挂心。”
余梦客套答道，端起孟楚方才倒来的其中一杯水抿了口，眼睑垂下，意在结束这个话题，催促赵队长快些进入正题。
可这赵队长，也不知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话中之意，不顾眼色接着往下唠：“啧，那余小姐还是要多加小心呐，不过……今日一见余小姐，倒真是惊为天人啊，比平日在电影里看的还要好看许多呢……”
赵队长一人坐在沙发上，有一专做笔录的小警员站于他身旁，浑身青涩稚气未退，应是初出茅庐不久，听着队长大放厥词。尽职尽责的小警员不禁一脸为难，捏着笔记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把自家队长这些话语记下来。
“赵队长，不知关于赵云珠您有什么要询问的，早些问清楚也好助你们早些侦破案件。”
孟楚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但言语间还是留着几分情面的。
突遭打断，赵队长轻蹙着眉头望向孟楚，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脸色极为不悦地往后靠着沙发，下巴甚是嚣张地朝孟楚抬了抬。
“你谁啊？我跟余小姐说话有你什么事，怎么……如今这儿是你做主的不成！”
余梦见状，一面笑着打圆场，一面伸手覆在孟楚已然捏紧的拳头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赵队长这话说的，谁做主不要紧，重要的是把话问清楚，想必你们这些天办公也是辛苦的很，早些侦破案件，也好早些休息不是。”
孟楚自然也不会真做出些什么，她明白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们毕竟还要在临城待一段时间，眼下也被“困”在了酒店，得罪当地的警察，于她们而言，无甚好处。
只是她实在有些压不下这口气，为的是这劳什子刑警队长在这儿轻浮地对余梦评头论足。
赵队长很是享受来自余梦的恭维，他身子向前倾，将手中燃至只剩一节的烟蒂，带有指甲盖大的火星子，摁进了孟楚方才倒的，他还一口未喝的那杯水里。
“余小姐不愧为影后，识大体。”
赵队长的官腔打得信手拈来，一阵奸笑过后，他才接着道：“说起来，这案子也快结束了，其实我今日来，也没什么好问的，不过是警局有这条规矩，我不得不来。我是把余小姐当自己人，才跟你透个底，赵云珠根本就是自杀的，遗书我们都找着了，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刑事案件……”
两人听罢，面色不显，却纷纷压下了心底腾起的惊讶。
自杀？赵云珠这样的人，会自杀吗？
事情反倒是越发的离奇了。看赵队长的模样，这个案子警察局以自杀来结案应是板上钉钉的了，如若她们再多说些什么，岂不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恨。
余梦只装作不经意地问起：“自杀吗，那遗书……是在哪儿发现的？”
“害，还能是哪儿，自然是她如今住的房间，哦……就是你楼上那间。”
赵队长不知何时又点了根烟，叼在唇间，口气满是狂妄得意：“我知道余小姐在想什么，咱们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遗书我们确认过了，确为赵云珠的字迹，就她投湖那日早上写的，自杀原因写得很清楚，说是家中负债，她实在承担不起，这点我们也找她家里人确认过了……”
余梦又看似随意地打听了几句。随后赵队长例行问了两句，都是些无足轻重的问题，只为应付工作。
孟楚算是看出来了，这些警察八成便是以公谋私赖在这儿不走了，她抓住谈话间的空隙，委婉的下达了逐客令，终是把那尊“大佛”送了走。
那些警察刚出了门，她方才眼尖的发现了那位赵队长无意落下的烟盒，手快的拾起追了出去。
他们并未走远，只见那赵队长忽地对着一旁的垃圾桶，猛地踹上一脚，紧接着又往上方啐了口唾沫。
“呸，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人前卖笑的戏子，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这女人啊……就是贱，要不是看她影后的名头，老子今天还不稀得来呢，就她身边的那小喽啰，还敢赶老子走……”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赵队长，你的烟盒忘拿了。”
孟楚的声音蓦地在几人身后响起，赵队长转过身去，没有丝毫在当事人面前颠唇簸舌的心虚感。
他欲伸手去接，不料孟楚却故意提前松手，铁质烟盒顺势滑落到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
“不好意思啊赵队长，手滑了。”
“你！”
若不是身旁几个警员拦着，他怕是要不顾一切冲上前来对孟楚动手。
“队长，这下边儿都是记者，你这时候打了人，传出去，我们不好向局里交代啊……”
赵队长虽是气急，却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只是想吓唬吓唬孟楚罢了。
“赵队长，日后记得嘴巴放干净些，”孟楚并无他预料之中恐惧，眸水平直无波，反倒是一脸镇定，“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可让别人来替你管管。”
说罢，不带一丝犹豫地扭头离去。
赵队长的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一时间迸发出惊人的臂力，将几个拦着他的警员都甩了开。
他奈何不得孟楚，便只好拿身边资历最浅的一名小警员来出气：“给老子捡起来！”而后粗暴地夺过那名小警员拾起的烟盒，朝孟楚相反的方向离去。
“怎么了，外边儿吵什么呢？”余梦仍是坐在刚才的位置，等着孟楚回来。
“没什么，东西还回去了。”孟楚一面进房将方才还未来得及吃上的果盘端了出来。
“你怎么看赵云珠自杀，你觉得她真的是自杀吗？”
孟楚却并未作答，只从盘子里拿起了个颜色鲜红的果子递到余梦面前：“你瞧这是什么？”
一个个头稍显大的草莓。不，时下应唤作洋莓果。
“洋莓果？”
见过这个东西的人可不多，外边儿有的平头百姓许是一辈子都没见过。余梦有幸认识它，还是托了她有对常往国外跑的父母的福。
眼下正是吃草莓的季节，孟楚也是让人从国外带的。此时国内的草莓还只是小规模零星种植，并无得到重视，亦无形成商品化栽培，更做不到国外那般成色，售卖的针对人群也多是非富即贵。
孟楚特意将草莓尖的那头递到余梦嘴边：“尝尝甜不甜。”
余梦没有伸手接过，只就着孟楚拿着的手，对着草莓尖咬上一口。
“嗯……甜的，”又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孟楚带着扯远了话题，“我问你话呢，孟楚。”
孟楚干脆地将余梦吃剩一半的草莓扔进嘴里，含糊不清说道：“是与不是……都不是咱们做得了主的。”
就在余梦以为她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孟楚又是话锋一转：“如若不是自杀，我觉得……卢诚或有很大嫌疑。”
对上了余梦那灵动俏媚的双眸，孟楚便知，她也是这般想的。
她们都清楚，赵云珠曾以三日期限胁迫卢诚公布他们的婚讯，三日未至，赵云珠便溺亡于那湖中，其中种种，都太过巧合与蹊跷了。
因而，卢诚身上的嫌疑最为大。
可她们如今并无证据，如若贸然对峙卢诚，那些官官相护的警察还不见得会站在谁那边。
敲门声再度不合时宜地响起，孟楚想着，定又是那帮警察落下了什么东西，方才去而复返。
她只好搁下果盘，不厌其烦地起身开门。
意料之外的，出现在孟楚眼前的是那张属于卢诚的脸，他怀抱鲜花手提果篮站在门外。
孟楚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今日她们这儿……真是热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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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嫌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