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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卷卷根本没等他回答自己，拉起他的手把他拽出昏暗的巷子。

跟过来的叶岐一手撑伞，一手插兜，看着自己的姐姐。

傻得不行，看他这身被反溅到的血，像是被人伤到的样子么？

叶岐把伞撑在叶卷卷头顶，打量着陆厌的目光带着跃跃欲试，要是能跟他打一架就好了。

“血不是我的。”她手的温度驱散了他脊背的寒意，陆厌转过头看着她，她的脸上看不见对他的恐惧，只有担忧和心疼。

叶卷卷怔住，看着他脸上的血迹，拿出自己的手帕垫起脚尖去擦他的脸。

血迹被擦干净，他脸上没有伤口。叶卷卷松了口气，笑：“太好了。”

陆厌被她的笑颜一晃：“你笑什么？”

他的眼睛依然没有温度，但叶卷卷却很高兴：“因为受伤的不是你。”

陆厌微怔，移开视线。

叶岐瞬间觉得这样的气氛里自己有点多余。

“喂！还走不走了？”

叶岐暴躁的声音拉回了叶卷卷。

“啊，得赶紧回家。”雨还在下，陆厌的衣服全湿了。

陆厌要拒绝，叶岐没好气地说：“这鬼样子被人看到，指不定以为是凶-杀-现场逃出来的犯人。”

叶卷卷呆住，被逐渐淡忘的记忆清晰了些。

她想起书中陆厌放学因为身上沾了很多血被送进了警局，但当天又被送回家。

因为回去得晚，陆厌病倒，在家烧了三天无人知道。

叶卷卷攥着他衣袖的手不松开。

陆厌只好跟他们上了车。

雨越下越大。

车子在陆家门口停下。

叶卷卷要跟他一起下车，却被叶岐单手按住肩膀：“你去干嘛？”

“去看看。”叶卷卷被他摁着动不了。

陆厌回头看了眼俩人，对叶卷卷说：“学校见。”

车门关上，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摁住叶卷卷的手松开。

“大晚上你跑他家干什么？”叶岐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脸暴躁，“连皮带骨吃了你信不信！”

叶卷卷：“……”

这种吓唬小孩儿的方式你哪儿学来的？

不过想到陆厌没有受伤，叶卷卷稍稍安心。

可陆厌为什么会弄成那副样子？

衣袖领口都沾着血，脸颊处的血更吓人。

真的没有受伤吗？

回了家，叶卷卷还是不放心。

趁叶岐回屋，叶卷卷问佣人拿了医药箱，撑着伞转身跑出家门。

她跑得急，很快就站在陆家门口。

匆忙之下，她竟忘了带手机。

“陆厌！”雨声覆盖了她的声音，叶卷卷喊了好几声，里边终于走出了一个身影。

看到她的时候，陆厌有些意外。

虽然两家在一个别墅区，但离得并不近。

叶卷卷脸颊泛红，呼吸急促：“这个给你。”

隔着铁栏门，陆厌看到她手中提着的医药箱。

把门打开，看到她被雨打湿的裙摆和鞋子，陆厌皱眉：“你就为了送这个？”

他穿着睡衣，走近的时候叶卷卷还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啊。”叶卷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语气也弱了些，“你淋了雨，要是生病就麻烦了。”

陆厌刚洗完澡就看到叶卷卷的身影，正诧异她怎么还没走，却发现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心中涌上来的不知什么感觉，陆厌接过她递来的医药箱，声音冷冰冰地：“回去。”

“哦，那明天见！”叶卷卷撑着伞转身跑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陆厌心脏的鼓动让他忍不住蹙眉。

她并不是故意疏远他，只是因为皇甫嵩的事让她开始顾虑，所以她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那个时候，在车上，她明明看到了他，却也想装作没看见。

可看到他脸上的血渍时，她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跑进了阴暗的巷子。因为怕伤到他的自尊，又无法对他弃之不管，慌乱之下笨拙地朝他伸出手。

——我弟弟成绩不好，缺个家庭教师，你要不要来？

他的世界从未有光，所以光落在身上时他竟惶恐得不知所措。

她把他拽进了光中。

从此，他与这个世界建立起了联系。

*

翌日，天空放晴。

叶卷卷走进教室，如愿见到了安好无恙的陆厌，开心地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这时，化学课代表走上讲台提醒大家。

“第二节化学课在实验大楼上课，大家记得带上实验服。”

因为叶卷卷刚转过来，还没安排进哪个小组，所以昨天被分到刚好少一人的小组。

叶卷卷换上白大褂，走进实验教室，看着不停对自己傻笑的皇甫嵩，眼皮忍不住跳。

“嘿嘿，卷卷，实验交给我吧！”皇甫嵩拍拍胸膛，“危险我帮你挡！”

叶卷卷看了眼桌上的实验器材和试剂，只要按照步骤做实验，是没有危险的。

因为陆厌的事，叶卷卷实在对他和颜悦色不起来，轻轻点头。

叶卷卷回头，发现陆厌就在自己身后那桌，离她只有两步的距离。

看到他穿白大褂的模样，叶卷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实在是白大褂太适合他了。

没有属于学生的稚气，那种淡定禁欲的感觉太戳人了。

叶卷卷收回视线，可能是陆厌单纯适合白色吧。

讲台上，老师说明实验内容后和注意事项后让大家开始做实验。

实验主题是皂化反应。

每个小组三个人。皇甫嵩兴致很高，表现欲极强：“卷卷，这个实验我会！交给我！”

叶卷卷点头：“那我写实验报告。”

另一人在皇甫嵩旁边当助手。

实验过程非常顺利，叶卷卷低头记录数据。

大约是见叶卷卷表现太平淡，皇甫嵩有些不甘心，他突然想起什么，在架子上拿了一瓶溶液。

“卷卷，给你看个更有趣的实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

白色刺鼻泡沫从装肥皂的容器里瞬间涌出，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高高堆起，叶卷卷抬起头，身体猛地被人往后一拉，身体惯性倒在一个微凉的怀里，接着便看到皇甫嵩被人一脚踹开。

皇甫嵩摔了个狗吃屎，面贴墙上，鼻血涌出：“卧槽！谁他妈踢我屁股！”

他刚爬起来，便看到老师铁青着的脸。

整个实验教室落针可闻。

“皇甫嵩同学，如果不是陆厌同学反应快，泡沫弄进眼睛里，你会成为一个瞎子。庆幸吧，你现在只是摔了个狗吃屎。”年过三十的美籍男老师，发怒的样子很平静，却让人大气不敢喘，“把过氧化氢溶液倒进盛着肥皂的容器里，你疯了吗？”

叶卷卷也被吓到了，以至于完全没在意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大象牙膏”的实验她略有耳闻，但没想到皇甫嵩胆子这么大，堂而皇之地在实验教室里做。还不做任何保护措施。

皇甫嵩看了眼满地狼藉，以及同学们后怕谴责的目光，顿时心虚，立刻看向叶卷卷：“……对不起……”

因为陆厌，离容器最近的叶卷卷和皇甫嵩反倒没事，隔壁桌的同学受了点轻伤，给皇甫嵩当助手的同学因为躲避不及时，手背上沾到了些泡沫，瞬间红了一片。

于是，受伤的同学被送去医院，包括还在流鼻血的皇甫嵩。

老师走到叶卷卷面前，一脸担忧：“叶，你有没有受伤？”

当时，离得最近的是叶卷卷，皇甫嵩还有反应的机会，可正在记录数据的叶卷卷是完全没有避开的可能。

如果不是陆厌反应快，他不敢想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孩儿会遭遇什么。

该死的混蛋。

如果不是身为教师要保持形象，他定要狠狠踹那混球的屁股！

此时此刻，他痛恨自己教师这个身份！

叶卷卷见老师脸上余怒未消，说道：“谢谢老师关心，多亏陆厌拉住我，我没受伤。”

老师看向她旁边的陆厌，也看到了先前陆厌踹向皇甫嵩的那一脚根本没留情，顿时对这位原本没什么印象的同学十分有好感。

“陆厌同学，你的见义勇为让我很感动，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你救下了叶卷卷同学和皇甫嵩同学。我要向你说声谢谢。”

老师话音落，周围的同学看他的目光都变了，谁也没想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厌。而且，他还顺手救下了先前故意找他麻烦的皇甫嵩。

陆厌表情温和，眼睛却依旧冷冰冰地：“我想换谁都会这么做。”

老师看他的眼神更满意了。

接下来，在老师的疏散下，大家陆续离开实验室。

叶卷卷跟在陆厌身后。她那时还没来得及反应，陆厌就行动了，反应能力令人震撼。

“谢谢你又救了我。”叶卷卷上前一步，与陆厌并肩同行。

陆厌偏头上她的视线，抓住了她话中的字：“又？”

“嗯……口误。”叶卷卷移开视线。

陆厌没有深究，把实验服搁在臂弯，对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的她说道：“把实验服脱了，你下摆沾到了一些。”

叶卷卷忙把身上的实验服脱下，如果不是陆厌及时救下她，后果她不敢想。

那时候，就好像陆厌其实一直都在留意他们这一组。

突然想起什么，叶卷卷说：“你还救了皇甫嵩。”

“我没想救他。”

只是因为他差点害叶卷卷受伤而一怒之下踹了过去。

陆厌眼底冰冷。

叶卷卷笑：“但救了我！”

陆厌眼底泛起了些温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