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天是个大晴天,我们准备了不少吃的。但两个人过怪没意思的,那么多东西都吃不完,索性叫了亲朋好友一起来跨年。
反正我们家也没亲戚,所有亲朋好友除了师父是个有家的,其他都是孤寡孤寡,凑一起正好热闹热闹。
那几个孩子一听老板请他们吃年夜饭,一大清早就带着我要的食材跑来了。不愧是少年人,兴致勃勃的模样一看就能干活,我也就不客气地把他们支使去洗菜烧火,擦桌子洗碗了。
程清安终于请到了屈盼美,对方还是很拘谨,但好歹是来了,被我的好夫郎拉进屋里说话,一说就是整个下午,害得我都没跟他说上话。
不过他看着可真高兴,果然还是同性之间更有共同话题,我也就随他们去了。
唯一出了点小差错的是李大夫。据说李大夫有妻主,但妻主一直卧病,所以这么久了我也没见过他爱人。不过他家确实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因此我从未怀疑过他对外的说辞,直到这次过年。
算是阴差阳错,我见到了他的伴侣,确实脸色憔悴,一副病容,却是个和他一样的男人。
我讶异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关切了几句陌生的老人家,顺便邀请他也来我家吃年夜饭。
他一开始婉拒,大约是怕见人,还说能再见一个活人就已经很好了。我看着老人家状态不太好,便提议以我远亲的身份去吃饭,没想到随口一句,他竟然当着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号啕大哭。
我有些不是滋味,男权社会里男性的爱情都受尽冷眼,更何况女尊社会。这位老人家一定受了很多很多苦,才会如此失态地在外人面前痛哭。
第一次没请动,我心情复杂地回了家,程清安靠在床上看书,见我回来笑着问我:“李大夫愿意来吗?”
我摇了摇头,抽出他的书扔在一边,郑重地问他:“清安,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诧异地眨了眨眼,“你说。”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知道龙阳之好吗?”
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很是惊恐:“谁?妻主你说谁?你……”
我连忙安抚住他,“别急别急,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就想知道你对男人和男人之间,以及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怎么看待,没别的意思。”
他长出了一口气,那样子好像死里逃生,委屈地又赖进了我怀里,低声抱怨:“妻主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害怕。”
我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男人怎么能爱上男人,女人怎么能爱上女人呢?”
“为什么不能呢?”
他紧张地抓紧了我的衣襟,看起来真的有点害怕,“男人应该嫁给女人,女人就应该娶个男人,不然就是有违伦常的。”
他果然是这么想的,我有点生气,也有点失望,可又不能发作。毕竟时代所限,他这么想也很正常。
“可是清安,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爱一个人是无关性别的。”
他反驳:“怎么会无关性别呢?妻主是女人,所以我爱妻主!”
“那如果我是男人,你就不爱我了吗?”
“哪有这种如果!妻主不要开这种玩笑!”他生气了,推开我自顾自地躺下,“我要睡了,你别吵我。”
我头一次想对他发火,最后还是忍住了,替他掖了掖被角,走去外间一个人坐着。
深更半夜的,家里只有一张床,夫妻吵架,无处栖身,我可真倒霉。
我有点怨程清安,也有点怨自己,怨他不够开明,怨自己强人所难。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他说出这种话我对他恼火无可厚非,可在这个世界,我又何苦要逼他呢?只要瞒着他就好了,那李大夫还是那个李大夫,他还会很开心地做李大夫的学生。
“哎……”我叹了口气,准备回去道个歉哄哄他,一转身却见他站在卧室门口,不太明亮的烛光里映出一张委屈的脸庞,下巴上亮晶晶的,闪着水光。
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倔强地也没有喊我。
“怎么不睡了?”我朝他走过去,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柔和。他搓着衣角低下头,又有泪光一闪,坠到了地上。
“你别生我的气……”
我后悔地把他拥进怀里,他就用力箍住了我的腰,低声啜泣起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说得对,没有那种如果。但是清安,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还是想要跟你分享一个我那个世界的观点——爱是无关性别的,一个人可以爱上异性,也可以爱上同性,这都是爱呀,是爱就应该被尊重和祝福,你说对不对?”
程清安埋在我肩头没有说话,我也不再逼他,拉着他躺回床上,抱住哭得颤抖的身子慢慢拍着哄。
“没关系,你接受不了也不要紧,我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爱你。别哭了,再哭对孩子不好,我们睡觉好不好?”
他呜咽了一声,更深地往我怀里扎了扎,“妻主……”
“嗯?”
“我……”
“你说。”
“如果你真的变成男人……我……”他难以启齿一般哽住了喉。
“说吧,什么都行。”
“我接受不了……”
我噗地笑出来,摸了摸他的头,“接受不了就接受不了吧,反正也不是真的。”
“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当晚他就很不踏实地睡了,半夜我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在摸我的脸和身体,一觉醒来就感觉到胸上沉沉的,睁眼一看,他竟然摸着我的胸睡了一夜,也不知道是有多害怕。
果然思想太超前了,把我的好夫郎吓得都没安全感了。
后面几天我都没再提过这事,年前休假在家,我和他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了好几天,他终于又问起李大夫的事来。我本想瞒着他,可他太聪明,一早想到了前因后果,关起门开支支吾吾地问我,是不是李大夫喜欢上了哪个男人,我才有那一问。
我索性对他和盘托出,并再三告诫千万保守秘密,他虽然答应了,还是低迷了一整天,第二天拉着我带着礼去了李大夫家。
大概是男人之间更好说话,李大夫的伴侣也久不见人,程清安和他们聊得很投机,我倒成了木桩子,杵在一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最后结果是李大夫的伴侣——沈先生,同意以程清安远亲的身份赴我们的宴,程清安高兴得给老人家梳洗打扮了一番,回家就腻腻歪歪地缠着我说李大夫和沈先生的感情真感人。
变得也是够快的。
总而言之最后都来了我家过年,每个人都神采奕奕的。能喝酒的都喝了几杯果酒——我酿的,贼好喝——不能喝的也吃了不少菜。屈盼美总是深闺怨妇似的脸上也罕见露出了明媚的笑容,我心念一动,对他的偏见就少了一半,竟也和程清安一样开始为他绸缪今后的生活。
孤儿寡父的不好生活,总要有一技傍身才行。
考虑到冬天天黑得早,年夜饭开席也早,虽然喝了些酒聊了个够,散场时也不到深夜。我和几个孩子一趟趟把客人都送回家,谎称沈先生借住李大夫家,一并把两个老头送了回去,也没人起疑。最后塞给文文两个灯笼,让他们路上小心,便目送他们走上了回家的路。
宴席散后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一桌子残羹冷炙也无心收拾,索性都堆在桌子上没管,把程清安临空一抱,趁着微醺开始啃他。
他欲拒还迎地推了两把,便红着面庞张口喘息起来。他喘得真好听,简直是世上最催///情的药//剂,我控制不住把他箍紧,动情地与他纠缠至鸡鸣。
想要夸夸[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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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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