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丹阳太守正是周瑜的从父周尚,周瑜正向他交代着战况,周尚不住点头,赞许孙策真乃少年英才,当世英雄。
有周瑜相助,孙策与士大夫之间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若是孙策日后能够独立一方成为霸主,那周氏定然会鼎力相助。
另一边,方凝在周瑜亲卫的带领下,暂时有了安身之处。温杰则被安排到了较远处的屋子,清静,距学堂也近。
方凝将此处前前后后都熟悉了一遍,感叹此地真是宽敞明亮,就是不知道周瑜能不能同意她在这捣鼓出一间药房来。
她唤人取水来,沐浴休整了一番,终于又找回了一丝干干净净做人的自在感。
正在她准备睡一觉补补精气神时,脑子里“叮”的一声,方凝困意全无,坐定凝神进入了系统。
原来是那几本以“秘籍”二字为封皮的医书开了一本,作为升级礼包赠予了她。
方凝定睛一看,顿时欣喜不已。
那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正是建安三神医之首、被后人尊称为“医圣”的传世巨著——《伤寒杂病论》!
此书专门论述伤寒类传染病,其中也包括瘟疫。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条件是十分艰难的,四处打仗,病菌感染在所难免,尤其是军队,最怕出现瘟疫。
这下好了,就算届时她人微言轻,无力预防,但事后也有把握能够减少损失了。
明年便是建安元年,而《伤寒杂病论》成书大约是在公元200年-210年左右,想来医圣张仲景此刻还在精心撰写中,系统却直接把成品都给她了。
方凝讪笑,脑中闪过一个不太正当的词:剽窃。
但若不接受,系统便无法给出下一步指令。方凝只得将手掌覆上那几个大字,瞬息之间,知识以光速汇入了她的脑中。
但凡这种技能在她大学时出现,她一定会比现在更欣喜若狂。医学生的期末,只有医学生懂。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系统的第一步指令是让她学会正确使用“活死人”的药丸,第二步便是——
【组建医馆】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缺人缺钱缺地方是致命短板。
不过,钱的事,还算好办。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扣扣搜搜的系统那里要来了急用资金,就算是系统没有,咳咳,那她就打算厚着脸皮去找一下周瑜大人。
这可是她目前唯一能够依靠的大树。
且先让她出门转悠一圈再做打算。
方凝当即下榻,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蓝色纹路胡服换上,再以方巾束发,俨然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男子模样。
至于这个胸,不大也不小,束着吧,怕给束没了。不束吧,又感觉……哎,算了,她身体强健,当这是胸肌好吧!
喉结有无,影响不大。
至于肤色,反正她是肯定要上山采寻药材,多晒一晒,均匀一下,不必夸张成黑,不要像现在这样小白脸似的模样就足矣。
不过她现在并不急于组建医馆,因为丹阳不会是长久容身之地,她的最终目的是去吴郡打基础。
这条路少不了旅途奔波,她先观望观望,若有学医的人才,便邀请一道启程。
方凝慢悠悠穿梭在街道上,两侧吆喝声不绝于耳,与现代的义乌商城大同小异,没甚新鲜之物。
那玉佩一类,她看不懂,怕被讹也不敢碰。再看那珠钗脂粉吧,她现在都用不上,也没多的钱买来鉴赏把玩。
再观那些吃食,她更是没有太多胃口。
此时并不流行炒菜,而她一向爱吃香辣,这几日到了饭点,感觉嘴里滋味甚淡,每顿得持着特别勉强自己必须吃饱才有力气活下去的念头进食。
方凝想罢,便不禁摇了摇头。
轻声叹完一口气,方凝抬头,一块写着“回春堂”的牌匾正巧映入眼帘。
大门看起来有些年份了,方凝停于门前,各种混杂着几味刺鼻的中药味已然扑面而来。
随后,她越过台阶,走入其中。
只见这间药房里陈设简单,地上摆放着用来装药材的编筐,筐里还有少许异草。而墙上的木匣里大多数都是空的。
方凝正在打量之时,便听见脚步声从后屋走了出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褐衣中年男人遥遥询问道:“我观公子面色红润,气色尚佳,神色从容,不像是来看病的,不知是有何事?”
方凝点头:“恕在下冒昧一问,这药铺空空如也,可是不开了?”
男人伸手示意她坐下,为她倒了一盏清淡茶水,叹道:“家中妻儿老小病恶缠身,老朽无奈,只有将药铺转让他人,便于回乡。”
方凝沉吟片刻,又见一童子从帘后走出,上前对男人比划着手势,目光恳切,待她仔细一看,童子眼眶中正有晶莹泪光打转。
男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你走吧,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童子一听,眼泪夺眶而出,当即转身往后屋奔去。
方凝见状,正要询问,那男人也看出她满脸疑惑,解释道:“这孩子与老朽有缘,是有一日老朽上山采药所遇,那时只以为他年幼不会言语,不曾想……唉,如今老朽已是自身难保,纵然有心,也实在无力再行好事带着他一同回乡,只能狠心放任他离去。”
这么一说,方凝知晓了来龙去脉。
她对这男人的做法也表示理解,世间难两全之事常有,他已做到仁至义尽。
“公子既无要事,容老朽失陪了。”
“先生且慢——”方凝起身唤住那道背影,道:“那童子既无去处,不知可愿跟我?”
……
天色渐晚,方凝得了一个帮手,虽然说不了话,但会认字写字,更是熟习药材,心中正欢喜着。刚踏进府院,又惊喜地看见了周瑜大人正立于庭中,似是在交代着什么事情。
方凝上前行礼道:“见过大人。”
周瑜伸手,示意她不用多礼,见她一脸喜色,一点愁绪不觉退下眉头。又将目光望向她身后的人。
方凝解释道:“他叫安平,不能言语,但熟知医理,是我请来为日后组建医馆的帮手。”
说罢,安平上前,向周瑜再行拜礼。
周瑜了然,让他起身。这说话的功夫,方凝跟着他一道进了屋内,安平乖巧地停下脚步,与周瑜亲卫守在了门口。
“组建医馆,子璋可是有在此地长留的意愿?”
“额,大人……”
方凝正在思考着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未料周瑜又道:“瑜曾说过,唤我公瑾即可,子璋如此见外,倒令瑜无所适从。”
见周瑜说话时神色认真,言辞恳切,方凝才真是无所适从了。
也罢也罢,周瑜现在的确是没有官职,她若一直称呼大人,反惹外人疑惑,不太像话。
可是,可是公瑾二字莫名有些烫嘴。
不对啊,她现在以男子身份立世,如此扭扭捏捏,反倒容易让人生疑,不过就是个字而已!
方凝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一鼓作气,但凡迟疑就唤成公公了。
绝对不可!
“是凝思虑不周,望、望公瑾见谅。”
周瑜不知她的思虑,但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既开了口,方凝也渐渐接受了这样称呼。
方凝正色道:“大人……咳咳,公瑾志在四方,断不会于此长留。所以,若公瑾不弃,凝追随公瑾,作一随行大夫,以报收留之恩。”
她的意思很明确,他去哪,她就去哪。
周瑜唇畔漫上一抹清浅笑意,道:“子璋知瑜之志?”
方凝脑中构成一句:子非瑜,安知瑜之志?
她知,她自然知。
没有饱读史书,但却从各种渠道了解过历史知名人物的生平。他们的宏伟蓝图,远大志向,她都知道。
方凝缓缓道:“公瑾乃世间大才也。而大丈夫之志,在于立功名,遇知己之明主,君臣同心同德,共谋天下,以慰此生。凝之志不外乎此。当今天下局势未定,苍生罹难,只憾凝才能不够,智力不足,无谋定之力,亦无杀敌之力,愿在后方尽心效力!”
脑中浮出吕老师那一首《丈夫歌》的曲调,她都想唱出来了: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将醉,
吾将醉兮发狂吟。
总之,把公瑾之志当做是自己之志,这事就简单了。
只是没想到,借用的几句话语竟然让周瑜神色激动,起身握着她的手,相逢恨晚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我得遇子璋,如伯牙与子期也!”
知己之明君,君臣同心同德,共谋战功,平定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这正是他周瑜之谓啊!
方凝被他这个突然拉手的举动惊得差点魂飞天外,面对那双炙热明亮的眸子,她有些心虚,但好在脸皮厚,她惯以微笑从容面对。
“待伯符兄回来,定要向他引荐子璋。子璋可会饮酒?”
方凝保持微笑,心中汗颜不已,待会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发狂吟了怎么办?
除了睡觉的时候,她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不然万一身份败露,她无处容身啊。
只是周瑜兴致盎然,她也不忍扫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公瑾如此雅兴,凝愿相陪。”
“人生得意须尽欢……说得好!”周瑜一拍手掌,踱步走至门口,高声道:“左右,取酒来!”
方凝趁着这个机会,从系统匣子中取出一颗解酒药丸,迅速服下。她动作极快,周瑜回身时,方凝仍是一脸淡定从容。
二人移步,来到后院之中,月色正好,所照之处明亮无瑕。
若是院中设有名人牌木,方凝都要怀疑周瑜是不是要拉着她结拜了。
然酒过三巡后,周瑜兴致仍是不减分毫,又命人取来古琴,一曲助兴。
方凝喝得只觉脚下有些漂浮,一起身就仿佛踩在了软绵绵的云朵里,望着旁边已经空了的五个坛子,心中大言不惭道:这什么解酒药,没太大用啊。
“子璋可是醉了?”
“没,怎么、怎么可能!”方凝使劲晃了晃头,眼前的星星竟然越来越多。
一个个的,都好亮啊!
闪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咚”的一声,方凝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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