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千幻手段阴狠毒辣。对于千未蓝来说，这就是他讨厌她的理由。对于幽陵来说，这只是他所爱的人，哪怕她并不善良甚至与之相反，他亦如蜜糖般珍视。

世间的人也许都会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是怎样的，柔弱温婉、善良大方、天真娇俏、亦或是贤淑明理？

这些都是美好的形容，也是千幻所不具备的。

她乖张任性，心狠手辣，算计多疑，千面伪装...

至今还未的表露出的性格特征，也大多不具有什么正面意义。

千未蓝印象中大多琴瑟和鸣的道侣间，女修大多娇俏灵动或是温柔大方地依偎在男修怀中，她们拥有不说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是有颗善良温婉的心。他父母曾经也是这般，但他从未见过有谁会去爱千幻这样的女人。

眼中的惊恐定格，千未蓝缓缓地倒下，在意识真正消失前一刻，他想的是温柔娇弱的千茉绿。

一张镂空的扑克牌嵌入千未蓝的喉咙，中心写着‘J’, 血慢慢将镂空处填满。

“你刚才是在变相向我表白吗？”

千幻脸上笑意满满，心中无波无澜。

幽陵还真是很奇怪的存在，明明看起来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也不像是会喜欢自己的那种人。

没有人会喜欢千幻。

没有人会喜欢真实的她。

那些嘴上说着喜欢她的，也许是为了她的外表，实力，金钱，权利，但绝不会喜欢她本身。

千幻总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也时常想不明白，她能有什么实力、权利？

目前处于食物链的底端，她有什么资格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她不不相信情感。

没有理由，就像机器人与生俱来的程序芯片一样，设定好的。

千幻并不反感这样的情绪，至少她很习惯这样的自己。

习惯孤独。

无父无母的孤儿，孑然一身于天地间。

感情的代价太过昂贵，她支付不起。

“嗯。”

轻声的应答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清晰，传入千幻耳中。

幽陵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寒潭般的墨瞳中似倒映着星辰，还有千幻。

千幻收敛笑意：“走吧，还有正事要做呢。”

幽陵走在千幻侧后方，默不作声。看着他们各自的影子逐渐靠近重叠，在月光下拉长。

幽陵眼底划过暗色，这一次，时间还很长。

......

冷风穿堂而过，惊起屋内人的寒颤。

身为修士，即使的身着单薄的衣衫也不惧寒冷。千茉绿不禁缩了缩的肩膀，夜风吹在她身上，指尖渐凉。

也许是出于先天的某种感应，亦或是后天的情感羁绊，千茉绿的心跳的很快。刚才陡然重重的一跳差点让她站不稳，现在想来小腿都在颤抖。

哥哥，很有可能受伤了。

千茉绿脚步微动，准备出去找千未蓝，想到家中近日发生的事，脚步又退却。

她害怕了。

她的资质虽不错，是在和千未蓝一同修炼的情况下，这也就导致她必须依附在千未蓝的羽翼下。千茉绿有野心，但是实力不允许，所以她只能将千未蓝牢牢抓在手心中，恰好，千未蓝也有这份心。

更多的，千茉绿还是顾着自己的。

这几日千茉绿一直很不安，千未蓝离去时这种不安到达了顶峰。引千未蓝出去的那个人，极度危险，尽管看起来清冷挺拔，像个普通修者。

千茉绿是在千未蓝走后才意识到的，甚至没办法拉住千未蓝。

对方闲庭漫步在庭院外，不就是在等千未蓝出去吗。如此刻意，若不是调虎离山之计，那就是别有目的。千茉绿在灵堂没有等到其他人出现，那就只可能是千未蓝遭到围击。

千茉绿下意识的没有去祠堂找千鹏毅和莫婉秋，而是独自在灵堂等待。

越是等待，心中就越是焦急。一秒钟无限放大，变得漫长。

与此同时，不安也在扩大。

两道人影落在灵堂外的树上，遥遥看着正来回踱步的千茉绿。

幽陵：“在等什么？”

“等时机，”千幻的目光锁定千茉绿，如同猎物：“她别无选择的时机。”

夜里静的可怕，冷风不时吹过，频繁的来回踱步显示出主人内心的焦急，目光频频望向门外。

一切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四周太安静了，静的可怕，让人止不住往坏处想。

担心、焦虑、恐惧在等待中蔓延，千茉绿心中压抑到甚至无法呼吸，终是看向门外。

灵堂门外漆黑后面，就仿佛有只吃人的巨兽，潜伏等待着猎物主动踏出。

千茉绿忽略这种怪异的直觉，她等不下去了。

带着沉重又快速的步伐往外走去，前脚踏出灵堂的门，一只血手从门外侧伸出来。

千茉绿惊呼一声，心跳个不停。

拉着她小腿的手，千茉绿太熟悉了，曾经无数次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现在却染上鲜血，虚弱无力。

千茉绿将满身鲜血重伤的千未蓝扶到灵堂内的软垫上坐下，两人的脸色都惨白，前者是因为担惊受怕吓的，后者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千茉绿眼中含泪:“哥~”

她下定决心：“我去找爹，让他来救你。”

千茉绿刚转身就被拉住手臂，只见对方虚弱一笑。

千未蓝气若游丝：“不行了，我感应到天命归召了。”

修士在临死前是能感受到天命归召的，一是自然活到寿命尽头感受自己大限将至，二是受了极其严重的伤。二者，皆是快死的人。

“哥，你别吓我。”千茉绿心中猛然一跳。

千未蓝明明就在她眼前，千茉绿心中的不安却仍在扩散，甚至心中感受到窒息和黑暗。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千茉绿捂着心口，不，还有一个方法。

心间血。

千茉绿知道那后果，所以犹豫了。

宽厚的大掌抚上千茉绿的脸颊，带着鲜血的冰冷粘腻。拭去泪痕，却留下血污。

千茉绿的思绪被脸上的冰冷打断，朦胧间是千未蓝虚弱苍白的温柔笑意，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脸。

不是平时美目含泪显的柔弱的梨花带雨之美，而是压抑着呜咽的哭泣，脸上泪痕交错，毫无美感。

“哭的这么惨，像个小花猫。”温凉的指腹拭去不断落下的泪水。

千茉绿心中各种情感交杂，心如同置于烈火上煎熬，扑在千未蓝胸前，环抱着的他精瘦的腰身，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这么哭，可就不好看了。”千未蓝僵硬一瞬，又抬手抚上她的发丝；“不过，我很高兴。”

话音落下，千茉绿手脚冰凉，哭声戛然而止，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曾经，千茉绿的泪水是无形的银线操纵着千未蓝，梨花带雨的柔美之姿，楚楚可怜，令千未蓝心软动容。而现在，她哭的毫无形象，甚至有些狼狈。

千未蓝却说他很高兴，显然，他什么知道，没有说破，心甘情愿的为千茉绿做事。

千茉绿慌张的从千未蓝怀中起来，想要向他解释。

“不是...”在对方温柔似水的眼神中，千茉绿再也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语。

千未蓝脸色苍白，话语却是熟悉的安慰：“不用说，我都懂的。”

不，你什么都不懂！

泪水模糊了视线，千茉绿拼命的摇着头却说不出话来，急的打了好几个哭嗝，在身后轻轻的拍打中才止住。

指腹再一次拭过眼角，然后无力的落下。

千茉绿接住染血的手，眼中夹杂着惊慌，恐惧还害怕。

瞳孔中倒映着熟悉却苍白的面容，温柔的笑意，轻轻张开却没有听到声音。‘我爱...’无声的口型微张，又同无力抵抗的眼帘，缓缓闭上。

“哥！”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灵堂，悬挂的大钟微微回响，棺内的女尸手指动了动。

千未蓝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浑身冰冷的比棺材中的女尸还像尸体，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能看出，还留着一口气。

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千茉绿眼中浮现出希望。

什么后果，千茉绿统统顾不上了，她现在只想救他。

千茉绿手中聚气拍向胸口，以最快的速度将心间血逼出。染着荧绿的血珠迅速从她体内飞入就要融入千未蓝的眉心。

本该虚弱到失去意识的伤者突然睁开双眼，掌心挡住血珠的融入，牢牢将其握在掌心。

这一幕极快的发生在千茉绿眼前，气急攻心，她吐出大口鲜血，而躺在地上的‘千未蓝’迅速闪过躲开起身，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像个命悬一线的人。

“你不是他！你是谁...”千茉绿捂着心口，怒视着‘千未蓝’。

‘千未蓝’笑道：“你们还真有默契，问了一样的问题呢。”

千茉绿心中的恐惧极限放大，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得带着颤抖：“他怎么样了...”

“你是以什么情感问出这个问题的呢？”‘千未蓝’走到她面前。

抚上千茉绿脸庞，擦拭她泪水的手掌正握住她脆弱的纤细咽喉。

“只要你回答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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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