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着一个人‘自愿’的方法有很多。

千幻选择最简单粗.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没有利诱的威逼，击中每一个千鹏毅在意的东西。

修为，家族，脸面，折磨，死亡...

失去一滴血的虚弱，怎么比得上死亡的恐惧。

千幻将第三滴血珠放入空间，目光扫过平静安详的女尸。

幽陵修长的手指掐着千鹏毅的脖子，方法力道同千幻之前如出一辙，五指逐渐紧缩。

千鹏毅目眦欲裂：“你言而无信...”

千幻眉眼上挑，眸中三分嘲弄：“我刚刚只是在威胁你，没有承诺。”

千鹏毅脸上涨红青筋暴起，窒息感渐渐逼近，眼前是比谪仙还要清冷的容颜，似万里九霄之上漠视众生的天神，现在却将亲手染血。

素白的指尖覆上冰凉的手背，两双同样冰冷的手重叠在一起。

千幻：“我来吧，这种方式不适合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冰冷的手掌贴着手背，竟然生出几分暖意。

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被握住的手背，幽陵手上不由松了力道。

千鹏毅跌落在地上，护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咳嗽不断，连眼泪都咳出来了。如同溺水窒息获救的人，劫后余生的狼狈与喜悦。

刚从恐惧中解脱，脑海中混沌无绪，下一刻窒息感卷土重来，更快速猛烈，连适应挣脱都来不及，随着‘咔嚓’声落，千鹏毅临死前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千幻的脸。

幽陵可以慢慢剥夺千鹏毅的生机，让他一点点陷入无助和绝望后死去，而千幻不能。

千幻的实力稍逊于千鹏毅，只能趁着他还未恢复的时机，迅速果断的解决他。

从始至终，幽陵都没有认真过，他似乎只是在扮演某种角色，神秘又深不可测。

也许这就是界限的意义，为了保护人类的修者不被屠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无处遁形。而幽陵不出手的原因，或许，是想让她锻炼适应。

变强，或者是恢复？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需要脱离千家因果的束缚，以魂体自由地出现在人间。

‘离魂’是必经之路。

如今，还差莫婉秋才集齐四滴血。

灵堂上躺着三具尸体，阴风阵阵，整个千宅陷入的诡秘的寂静。

千幻：“先离开这里。”

没有疑惑，没有不解，只有轻声的应答。

两道人影并肩走在夜幕之下，逐渐远去的影子融为一体。

他们身后的灵堂内，烛火明灭，绸带飘摇。‘K’插在千鹏毅的脖子里，血充盈镂空之处。

棺材里女尸静静的沉睡着，颈旁安放着一张鬼牌。

一只手执起镂空的扑克牌，消失在灵堂中。

天光初晓。

女尸猛然睁开双眼从棺木中坐起，一袭雪白长裙，脖子上是白色绸带，飘若流仙。

......

白日散去了迷雾的鬼河只是普通的河流，不过也没什么人来，两岸是陡峭的山峰，山上茂密的丛林，一条不知道通往何方的水流，着实不是什么赏景的好去处。

千户在河岸前站了一宿，身上披着幽陵给的披风，后者不见踪影。

七声绝响，和‘千幻’一模一样的女尸，脖子捂的严严实实的绸带，转移的族人，留下的嫡系一脉，献祭，祠堂，莫婉秋......

所有的信息在千幻脑子里飘了整晚，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枯枝轻响，让陷入迷雾的人回归清晰的现实。

幽陵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远观眉眼淡漠，周身凌冽犹如冰雾缭绕；近看眸中盈光似柔，薄雾散去似春风化雨。

不管多少次见，都是惊艳。

怎么看，都不像魔族能培养出来的。

千幻：“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幽陵：“我需要问些什么？”

千幻顿住，然后说出几个一般人想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留下女尸就走了？为什么要在得到心间血后杀了三人？为什么对千未蓝和千茉绿要选择变幻模样，明明可以像千鹏毅一样，逼着两人‘自愿’。

幽陵：“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千幻平静问道：“那什么事与你有关？”

风吹过，撩起些许发丝，朦胧了墨色的眉眼。

与你有关的事。

似淡墨寒潭的眸中倒映出站在岸边孤独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事物。

千幻转过身去，目光望向河水流去的远方：“千未蓝和千茉绿，长得很像我两个故人，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是非常久远的记忆，平时也不会偶然间想起，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犹仍在目。

千钟有着少年的热血侠义，某次外出救了蓝傲天和柳绿儿，也就是同千未蓝和千茉绿张的一模一样的人。并从他们口中得知回魂草的所在，九死一生，是韩风前去将他带回来的。

同时也带回两株草药，回魂草，可使人长生不老，亦可使人立即魂断命亡。

韩风道出回魂草隐藏的秘密。

能使身体健康者长生不老，使伤者即刻死亡。不论是找到它还是争夺它，最终获得它的人都将重伤。

自然无人能获得长生。

趁着韩风为千钟疗伤，火焰将千幻暂时的栖息所烧毁，蓝傲天和柳绿儿拿到了回魂草。

他们俩伤势未痊愈，打算伤好后一同吃下回魂草，得长生一起见证海枯石烂。也多亏了他们伤势未愈，千幻易容轻易地将两株回魂草拿到手。

在韩风和千钟的墓前，千幻当着蓝傲天和柳绿儿将回魂草丢入火堆，火苗同那天的大火一样刺眼，很快只有灰烬在风中飘散无踪。两人也在千幻的算计下，互相结束了彼此的生命。

那是的千幻还不会掌握陌生又熟悉的能力，仅仅是靠易容换装，仍旧轻易地骗过本该最先发现的人。

但是他们俩都没有发现。

至于千钟和韩风，千幻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也许大火当日是有的，但仅仅是有过很快就能忘记的瞬间悲伤。更多时候，千幻是无悲无喜的，只是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善良温柔的外表能让她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千幻：“千未蓝和千茉绿不是他们，千鹏毅献祭的也是原身。”

但她还是选择结束三人的生命，冷漠到近乎残忍的结束他们的生命。

幽陵：“那又怎样？”

“正常人可不会这么反问，”千幻转过身来，直视幽陵：“而是恐惧。”

幽陵淡漠的声音似在冰泉中浸泡过：“你不需要的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千幻饶有兴趣：“包括你？”

幽陵温柔却坚定道：“包括我。你只需要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你随时转身，就可以看见我。”

“这么好？”千幻靠近他，两人距离一寸寸拉近。

两人靠的极近，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深邃而又神秘；呼吸间交错缠绕，充满暧昧与危险。

千幻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幽陵的睫毛微翘，幽深的瞳孔暗谧中潜藏着未知，引人探索。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近在咫尺。

“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取这样的好？”

幽陵注视着她的双眼，似要找寻隐藏在无边漆黑下的血红，透过肉身注视着她的灵魂。

似乎想到什么，幽陵的语调中都些微的笑意：“代价，说的太过沉重。不过，我确实想要你的某样东西？”

“嗯？”千幻挑眉，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有你能给的东西。”

错过半肩，温柔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在耳畔的响起，绵长中引人心生探究。

话落，幽陵退后半步，与千幻拉开距离。

拉开与这具陌生身体的距离，但是仍旧保持着与这具身体中的灵魂的距离。

纠结的想法，纠结的行为，他只想靠近一个人，唯一的那个，即便她现在只有灵魂。

终日调戏幽陵，今天倒是被他撩了。千幻失笑，有些恼怒，经此一番，困扰千幻的烦躁情绪也随着展露的浅笑，在风中消散。

风吹过河面，泛起涟漪，青草夹杂着水的清澈，呼入清新的空气。两岸高山陡峭险要，河水流向远方，隐约与遥远的天际相接连。

天高地远，水流渊长。

脑海中突然闪过片段的信息，千幻抬手，蓝色的藤蔓在手腕上开出花朵。

原身，将灵魂完整的献给千幻。

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但现在莫婉秋却不在。

也就是说，原身她可能很早就知道些什么。

原身的灵魂在灵堂出现时，千幻的没有选择问她，现在也不会召她出来询问。

揭别人的伤疤，也是要看人是谁的。

结合现在已知的所有信息，可以看出这些过程有着必定的目的和结果。知道目的和想要达到的结果，这些事情就清晰明朗了。

做一件事情的动因都千万个理由，但是所做的事情必将趋向于唯一的结果。

千家近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一个目的。

灭族！

灭千家一族！

—小剧场—

千幻：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幽陵：换你来，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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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