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鹏毅和莫婉秋之间的裂缝，是以最丢脸的方式撕开的遮羞布。

千鹏毅是莫婉秋被捉奸在床的。

莫婉秋在陷入恐慌后，甚至不敢照镜子。时间流逝，千鹏毅不回来的时间也变多。

后来，莫婉秋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苍老的如同中年妇人，而千鹏毅呢，还是青年模样。

千鹏毅即便到来，大多数时候也是将目光看向窗外的。莫婉秋起先还试图找寻窗外有什么是吸引千鹏毅久久注视的东西，后来却发现都满院是残落的枯枝。

看天，看地，看衰败的院落，就是不愿看到莫婉秋。

苍老的莫婉秋。

这是无法避免的景象，谁让莫婉秋是普通人。

莫婉秋曾经拥有过修为，即便她和千鹏毅之间变成现在这样，但她也不后悔当初损伤修炼根基治愈他。

甚至莫婉秋开始逐渐想通，或许，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们之间，没有再回到最初的可能。

修士与普通人，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着天然无法逾越的鸿沟。

莫婉秋想找千鹏毅，将话谈开然后离开。

莫婉秋踏足千鹏毅的新院子，走过繁花似锦，看过装潢精致，来到他的门前。

正准备敲门，就听到熟悉的男声和娇媚呻.吟的女声。

那个瞬间，莫婉秋整个人僵在原地，屈起的指节停留在半空中，离门只有几寸，但是怎么也敲不下去。

暖阳照在身上，手脚却冰凉如铁，心也坠入冰窖。

莫婉秋只想逃回她那个都是枯枝腐叶的院子。

转身的瞬间，对话却从房内传出。

莫婉秋不得不停住脚步。

“家主，你什么时候休了那个普通人啊的？”故作娇柔的声音响起。

莫婉秋的心仍然不由一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几乎没有思考的回答传入她的耳畔。

“为什么要休了她，等个几年她就死了。”

脱口而出的回答，显然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到时候，就一切就都有理由了。”

“是我想的太短浅了，不过，家主到时候可要给娇娇留个位置。只要能在家主身边看着家主，娇娇就心满意足了。”娇柔的声音故作落寞，语气中又充满对千鹏毅的爱慕。

“到时候一定有你的位置的。”熟悉的男声说出的内容让莫婉秋感到格外陌生，“只要她一死，外界就会传出我因挚爱的死大受刺激，从此不再相信真爱，就算流连花丛，也只是多一些闲言碎语，并不会真的造成什么影响。”

“最是痴情的花心，到时候家主的名声损失降低到最小。外面人提起，也只能感叹莫婉秋是个普通人，寿命有限，陪不了家主。”

娇软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充满崇拜：“ 不过娇娇觉得，像家主这么英明神伟的修士，应当受到很多女孩倾慕的，您却死守着一个普通人，还是个孤女，这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呢。”

孤女？！

莫婉秋屏住呼吸，身体却忍不住颤抖，只有死死咬住自己手，才能勉强保持神志清醒。

千鹏毅沉声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可别穿到她耳朵里。算是这么多年的情谊吧，我也不想告诉她：其实她是被收养的，而她的亲生父母居然这么巧成为我千家的祭品。”

莫婉秋的脑海中只留有最后那句话，再也听不见屋内传出的浪荡之语。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也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

她自以为幸福的家庭其实是养父母，而她的父母死在她生长的地方，死在她的爱人的家族献祭中，村庄的怪异之处一点点在记忆中浮现。

村民们从不耕种却生活富足和乐，四周也没有山林可以靠山靠水而活。难怪村子里时常会来陌生人，然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出现。难怪她不知道养父母奇怪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他们也都是瞒着她的！

一天之内，莫婉秋没了爱情，也没了亲情。

皆是与千家、千鹏毅有关。

她都已经打算放手了，却仍然逃不过最后致命的一击。本来她就是要去找千鹏毅将话说开的，却是亲听到那些残忍的话语。

若是不爱了，千鹏毅可以说出来，莫婉秋也有自知之明，她容颜不再，也不会多做纠缠。

可是，他偏偏要骗她，还说出那番若不是莫婉秋亲耳听到完全就无法置信的话语。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最熟悉的爱人早就变得陌生了。

还有突如其来的真相，沉重充满痛苦的真相。

她居然是个孤儿，那些幸福温馨的时光，染着她父母的血！

她的养父母的手上，也沾着她亲生父母的血！

她的丈夫以及其家族，也都是杀她父母的凶手！

莫婉秋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目光空洞死寂，若不是胸口还有细微起伏，模样和乱葬岗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不过，在这么继续下去，离尸体也就不远了。

“你若是就这么死了，千鹏毅不会在乎，但你的父母会心痛。”

慈祥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像长辈般劝导开解。

莫婉秋看着天花板，对突然出现的声音没有好奇和害怕，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喃喃自语：“父母都死了，我若是死了，那正好还能的见到他们。”

“你们见不到的，你的父母是被千家献祭的祭品，死后灵魂会在鬼界任鬼奴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莫婉秋眼神由空洞的化为痛苦，手脚冰冷蜷缩在床上，没有任何用处，原本痛到麻木的心脏再次剧烈疼痛。

“那我又能怎么做，我现在只是个衰老的普通人。”绝望又无助，宛如困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而无能无力。

“但你是千鹏毅明媒正娶的夫人，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情比金坚。”

呵，情比金坚？

莫婉秋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无限嘲讽。

“我有返生草，能让你重回年轻，并且容颜永驻，延年益寿。”

返生草。

重回年轻，容颜永驻，延年益寿。

有了返生草，她就有时间跟他们耗，有时间报仇！

莫婉秋坐起身来，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你想要我做什么？”

同样充满恨意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毁了千家。”

“好，我答应你。”

没有片刻犹豫。

......

“好狗血的故事。”千幻撇撇嘴说完，转向幽陵。

幽陵配合的点点，眼中没有为这个故事有半分的波动。

啧，这么配合...

一想到要远离，倒是怪舍不得的。

莫婉秋目光空洞，如同行尸走肉：“我是真的错了，千家现在灭族，我的孩子也都死了，我这条命也随你处置吧，就当是还你帮助过我的恩情了。”

黑袍人沉默并未作声。

千幻挑眉：“这么绝望啊，不过还有更绝望的事情，在你死之前，我想告诉你哦。”

莫婉秋的目光看向千幻，精致的下颌皙白，与后仰跃入鬼河的轮廓重合。

“你，你是...”

被献祭的千幻！

见莫婉秋认出自己，千幻也介意：“和我可没关系，是你的两个孩子。千未蓝和千茉绿，他们的灵魂被封在你手中的扑克牌里。”

“看到卡片镂空处的血液了吗？封印着他们的灵魂，永生永世不得轮回，永远封印在黑暗孤寂冷漠之中。”千幻蛊惑道：“不过你要是愿意与我做个交易，我可将他们的灵魂放出来。”

“为什么？他们是你...”的哥哥姐姐啊！

莫婉秋对上那双讽刺的眸子，顿时噤声。

是啊，她又凭什么去指责千幻，她自己不也是亲自献祭了她的孩子吗？

千幻的降生不同于千未蓝和千茉绿，她不是爱情的结晶，她是仇恨的果实。

在得知灭千家的鬼亡阵需要千家献祭嫡亲血脉时，莫婉秋就有了主意。

千未蓝和千茉绿，哪一个被献祭她都舍不得，其他人她又动不得。

那就只有再生一个废物出来，然后献祭。

为了不心软，莫婉秋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故意对她冷漠。

久而久之，莫婉秋心中真对千幻生出恨意。

谁让千幻是，她恨上千鹏毅之后的孩子。

莫婉秋仓皇的站起，奔向千幻，眼中浮现出悔意，摔倒在千幻面前。

莫婉秋匍匐在地上，仰望着千幻，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裙摆，却被避开。

在莫婉秋失望复而燃起希望的眼神中，千幻缓缓蹲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起来。

“我不喜欢衣服沾染上脏东西。”

希望渐渐消散。

千幻凑近莫婉秋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现在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我释放千茉绿和千未蓝的灵魂，你将心间血自愿献给我。”

莫婉秋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落到千幻手腕上蓝色的印记上。

是原主‘千幻’的灵魂印记。

印记没有任何反应。

莫婉秋：“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印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千幻一掌拍向莫婉秋，将其心间血打出。

印记还是没有反应。

“好了，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刚才我是骗你的。”

女主不是好人，不是好人，不是好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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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