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傅乘风坐在椅子上乘凉,院中的柿子树枝繁茂密,圆圆的光斑有深有浅,刻在他俊美的五官上。
看见江七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土豆进来,他扫了一眼,继续假寐。
江七枳把它放在木桌上,将发芽的区域分块。
“装什么,那么近,刚刚不都听见了。”
土豆发了三根芽,也就只能培出三根苗。像是自言自语,她将这三根苗一一装进盆里,“土豆,学名马铃薯!”
“嗤——”
傅乘风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现在的傅乘风对她的恶意减少许多,难道是因为,她能帮他找到罗玉安?
江七枳这般想着,又想到在林婶那的经历,问他:“为什么不去帮我说话?”
傅乘风眼睛眯了个条缝,观察她的三根小苗:“为何要帮你。”
“当然要帮了,在外人眼里,我们是夫妻,夫妻你懂不?是一体的!我的脸面就是你的脸面,方才花哥说你弱鸡,你得跳出来解释一下呀。”
“我就是弱啊……咳咳……”
傅乘风装模作样咳了两声,闭上眼睛。半晌,他又扭过头来问道:“种土豆,能找到罗玉安?”
江七枳这时还在仔细地装苗,听到这句话,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要打探消息,是不是要有资本?是不是要走出村子?除了种田经商,你或许也可以参加科举。”
傅乘风听到科举二字,眉头一皱,侧过身子不再理她。
见状,江七枳心下了然,这男人压根不是考取功名的料。
刚装好苗,肚子咕噜噜地叫着,现在已是晌午,穿越过来的几个时辰,她还没吃饭呢。
男人这时睁眼,起身进了旁边的小屋,端出来一盘黑乎乎的不知名物体,放在院中的木桌上。
“先吃饭。”
原来她去林婶家之后,傅乘风就已经进厨房忙活了。
只是这菜……
“怎么,嫌弃了?嫌弃就自己做。”
江七枳深吸一口气,没办法,太饿了,他都吃得这么香,这菜应该也能填填肚子。
她拿起筷子,“能吃就行。有饭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傅乘风抬眼望着她,“想得真美,家里早就没米了。”
江七枳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天崩开局!穿越过来的她,除了一个破房子和一个不靠谱的夫君,她什么都没有。
“那……有碗吗?”
她满怀期冀地看着他。
“有。”
还好还好,至少餐具是全的。
“有三个,全被你用来装土豆苗了。”
晴天霹雳!
她石化般看向桌下的土豆苗,无话可说。两人就这样,一盘黑菜,两双筷子,诡异地吃完第一顿饭。
————
“少爷,已经三月有余,可是不打算回去了?”
宋青时坐在特制的轮椅上,葱白的指尖轻点膝盖,面如春风拂柳,温润而亲和地笑着。
“这山间清净安宁,不知秋天的山鸟会发出怎样的鸣音。”
心腹宁一了然,这是要观察形势,等到初秋再有所行动。
“属下明白。”
宁一带着其他侍卫撤退,只留下这白衣少年,独自聆听清泉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少年一声叹息。
“没意思。”
宋青时伸手向前摸去,什么也没摸到。
————
解决完午饭后,江七枳就在院子里开垦出一道地垄,山上的荒地离她太远了,门口的空地又不安全,所幸手头上的现苗只有三棵,直接栽在院子里。
等到土豆成熟至少也得两个月。在这期间,江七枳需尽快经营起其他活动。
傅乘风就已经躺在木床上休息了。江七枳坐在桌前欣慰地看着土豆苗,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来钱,想着想着,一阵困意上来,她支撑不住,倒在木桌上。
迷迷糊糊间她被人抱起来。人在睡着之后潜意识交互信息也会产生误差。
就如同此刻的江七枳,感觉到整个身体浮在空中,不免让她怀疑自己。
我是加班猝死了吗?
我是要上天堂了吗?
狗资本家。
然后沉沉睡去。
傅乘风将她放入床榻,盖上肚子。他伸了伸懒腰,“还挺重。”
弱鸡……
话音刚落,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词。
下一秒,他走到院中,拿起扁担挑水去了。
江七枳就这么睡了半个时辰。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巨大的种田文,男女主离她非常遥远,看不清面容。
而她的角色只是碌碌无为的村妇,每天哼哧吭哧锄地,平淡又穷苦的过完一生。
她惊醒过来,回想刚刚的梦境,惊魂未定。
“已经贫苦半辈子了,如果穿越之后还要贫苦得过完一生,那我穿越的意义何在?”
她飞奔下床,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
唉?她什么时候睡在床上的?
江七枳往院子里一瞧,傅乘风挑着两桶水进了院子,只不过水桶太破了,洒了一路。
“多谢。”毕竟人家把她拾掇到床上去的,她还是礼貌些。
傅乘风头也不抬,默默无闻地浇完最后一瓢水。
江七枳也没闲着,撸起袖子,将屋内的各种杂物全部挪到院中,开始从里到外地打扫整个家。
“如今已入夏,现在种植土豆,得保持湿润。”
江七枳对傅乘风的浇水行为非常满意,继续说道:“只是土豆长得很慢,在此期间,我们得想个其他法子筹钱。”
她找了一块头巾,遮住口鼻,清扫下来的灰尘还是让她睁不开眼。
傅乘风收起水桶,破天荒地加入清洁一员,“娘子平时可不喜做这些家务。”
江七枳手一顿,反问他,“你不也是。”
“因为你不许。”傅乘风解释道,“娘子说过,只是凑合在一起过过日子罢了,活着就行。”
原主竟然有这么强的生活倦怠,对生活环境没有要求,对伴侣没有要求,对她自己也是。只要日子能过得下去,其他无所谓。
换作当今世界,这是一种抑郁倾向。
江七枳理好思绪,将灰尘扫到一处堆着,“经历几次生死攸关的场面,当然想好好生活。”
院子收拾好,江七枳上山寻找野果野菜之类,还带上一个箩筐,可以拾些野鸡粪。
傅乘风被留下来在院中看土豆。
江七枳的意思是,废柴男只会锄地挑水,跟着她毫无是处。
傅乘风忍了。
日落西山之时,傅乘风接到空中落下的红羽,往后山走去。
“她见过那枚玉佩了吗。”
“是。”
“有何反应?”
“她……确实是个穿越女。”
黑子人冷笑,将怀中的信封拿给傅乘风。
傅乘风展开,眸光如利剑般,射向眼前的黑衣人,“这是为何?”
黑衣人转身消失在黄昏中,“上头的指令。还有,看完后烧毁,别又像上次那样。”
闹成那般,罗玉安不得不消失。
傅乘风再次摊开那张信:
【向她坦白身份。】
“呵,三年了。”傅乘风勾起唇角,冷峻的面庞覆上笑容,凄凉又无助。
他将手里的信撕个粉碎,撒向空中。
等他再次回到院中,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下午才收拾好的院子,现在是东倒西歪,就连院中那棵瘦弱的柿子树都被折断了树枝。
更重要的是,那三棵土豆苗,被踩得稀碎,小小的芽尖没入土中。
他出门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
“我回来了!”
此时,江七枳背着箩筐走进院中,也看到了这残忍的一面,面色惨白。
“这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在家看着吗?”
这事错在傅乘风,如果不是他去后山接头……
“对不起。”
傅乘风低头道歉。
江七枳心痛不已,目光瞥见墙上的一行字:陈大志。
原主那赌徒前任!
陈大志与江七枳原本有姻亲,但陈大志沉迷赌坊,把整个家当都赔得一干二净,无力娶老婆。
江七枳将箩筐放下,扭头就往村西的赌坊跑去。
葫芦村条件落后,有人心思不正,开了这个赌坊,收敛钱财。村民们原本齐心抵制这个赌坊,谁料时间长了,沾赌的人越来越多。
赌坊也就这么坚定不移地开着。
赌坊外有三三两两的妇人在哭诉,赌坊内热闹喧嚣,乌烟瘴气。
看到江七枳气势汹汹地走来,陈大志从刚热乎的板凳上坐起来,兴奋得大喊:“那贱人来了!刚刚怎么说来着!谁说我叫不来女人!拿钱拿钱!”
周围的赌徒们白了一眼江七枳,不情愿得掏出五文钱。
陈大志的面前堆了一座小山。
见状,江七枳火气噌噌上涨,上前揪住陈大志的衣领。
“院子里的菜苗可是你踩的?”
陈大志在赌坊被一个女人揪领子质问,面色很不好,不过今天也是靠这女人赚到钱了,他倒是没有出手。
“几根杂草,我踩了又如何!”
他挣脱不开江七枳的手,只好缩着脖子,将钱袋样在他面前晃,“老子我可有的是钱,当初你要是嫁给我啊,怎么会住在那破院子,现在后悔来找我,这就来不及了!”
江七枳没有搭理他后半句话,摊开另一只手,说道:“大家都听到了,这个陈大志擅自闯入我家,弄坏了一个木桌,一棵柿子树,还有三棵土豆苗,这些损失加起来,二十文是跑不了的!”
周围的赌徒趁机嘲讽道:“怪不得大志能把这女人叫来,原来是毁了人家院子啊!人家这是上门要债的来了!”
“大志啊,你怎么还是这么龌龊。”
“怪不得到现在都娶不到老婆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嘲得陈大志憋红了脸,使劲推开江七枳。
“二十文,你怎么不去抢?老子就不给!”
陈大志刚刚才赌赢了五十文,钱袋子还没捂热。
江七枳被甩得连连后退,后背撞进结实的胸膛。
傅乘风扶住她,眉头紧锁,“我来处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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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院落被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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