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回顾一下计划：

在这次出击中，掏出“碎片”塞进最高级的魔族尸体里，伪装成魔族搞秘密武器运输，然后在刺客圣殿派出的“尾巴”面前，“无意间”发现异常，引出“驱魔关破墙”的预告。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只用见到刺客圣殿的高层，而排除骑士圣殿插足的可能，减少扯皮时间。

还可以趁机以此为由，捞一把奖励——不如说这就是主要目的。否则要是规规矩矩地干活，天知道能不能按时升到将级。

至于会不会被刺客圣殿反咬一口，怀疑夜悠坚守自盗又自导自演？

怎么看杀了魔族并找到它们控制的最后“碎片”，都是大功一件。

而且你们刺客圣殿的“皇太女”圣采儿又在场，若此事不算功而算过，那就把所有人拖下水，要罚一起罚。大义灭亲应该不是刺客圣殿的光荣传统吧。

还有自导自演。就算被发现了那又如何？

有人损失吗？有人死伤吗？都没有。反而精确给刺客圣殿送了政绩和情报，刺客高层不傻的话，面对有一帮战士撑腰的她，这种双赢局面又何乐而不为？

算起来还是夜悠这边比较亏。就这么轻易地送走了流落在外最后的——也就是「第五块」“碎片”，并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但是！

——以上美好幻想建立在：只·有·最·后·一·块·碎·片·出·现、的情况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除去联盟公布的五块碎片，还出现了编外。

用于交换的筹码变成了烫手山芋。

是之后被偷的，还是丢失的就不止五块？

这两种情况都不妙。不过不及思考了。

眼前，大禽魔周身缭绕的电光突然变暗。细微的变化被夜悠捕捉，她立即后撤大喊：

“隐蔽！”

滋滋……

经过压缩，本就爆发力顶尖的雷元素炸出强悍威力，以大禽魔为中心半径十米的周遭被耀眼的电光吞没。无数稀有药材化为飞灰。

空气中散发出焦糊味。雷击带来的高温烤焦了部分草叶，离得最近的夜悠自认为对火系和雷系攻击抗性良好，可也不是没有受影响。

手臂上传来麻痹感让她皱起眉。这份威力远超普通六阶的手笔。

不论如何，先试着留下它。

“召唤师！”

夜悠果断向林间发布指令，应声而出的是冲刺的青鸟和疯长的植物。

士级二号猎魔团那个召唤不稳定的召唤师小姑娘，这次居然运气挺好地召出强大的植物来，正好能绊住大禽魔。

青鸟则套着好几层增益魔法，浑身流光溢彩到花里胡哨，因此异常勇猛，身为六阶召唤兽顶着麻痹和大禽魔拼了个不相上下。

“没受伤吧？”抓住大禽魔被吸引注意力的空档，夜悠顺势转移至圣采儿身侧。

闻言，圣采儿小幅度地摇头。她专注地面朝大禽魔的方位，无神的眼睛里居然产生了波动，越来越亮。

相似的敌人自然能引起相似的回忆。她还记得几天前她没拦住的嗜血贝塔。

正愁没法一雪前耻，机会就送上门来。

“别想逃了。”圣采儿低声说着，随后“唰”地站起，后退半步，当机立断进入潜行状态。

“掩护我。”在身形被林间阴影吞没前，圣采儿看向夜悠并扔下这句话。

正合我意。夜悠朝面前的空无一物笑着，亦起身拎住精铁剑，及肩的黑发随风摇曳。

尖厉的声响。夜悠吹响准备就绪的木哨。

第二次指令没有使用话语传递，却更加直接快捷。

空间波动泛起，银色光亮逮住大禽魔反击空档，稳稳轰向大禽魔手中成型的电枪。几乎是同时，两道提盾的人影贴近禽魔。

由骑士和战士组成的突击组接下召唤兽的职责，正面和敌人对拼。青鸟退至外围低空盘旋，既是警戒也是休息。

大禽魔脚下不断生长的藤蔓反复缠绕，那藤条之上长着特殊的倒刺，不仅能造成杀伤还携带毒素，每一次攻击都形如毒蛇。

从开始到突击组更替，统共不过二十秒。但大禽魔早就认清形式：

它必须逃离。

虽然人类袭扰而非魔族内斗出乎意料，不过它很明白自己带着什么。

这些四五阶的人类杀或许杀得掉，可是谁知道耽搁了时间上头会不会怪罪。于是乎，走，成了上策。

从这个角度来说，它比嗜血贝塔聪明不少。

甩起电枪向四周横扫，大禽魔身上的电能聚集，意欲故技重施。

电光大盛，这魔族的攻击威力有目共睹，突击组的骑士与战士匆忙拉开距离。

毕竟是临时合作的年轻人而不是东南要塞的老兵条子，突发情况导致场上的阵型变得凌乱，后撤的人员让准备下一次进攻的魔法师们难以瞄准目标，两相干扰下大禽魔找到突破口——了吗？

裹挟火焰的剑气迎面而来，封住上空。

在外围观察的夜悠不顾雷暴阻挡出手，抽调她内灵力的二分之一及时补位。800灵力不是个小数目，转化成蓄力攻击更加不可小觑。大禽魔赶忙收敛双翼变向，转至另一侧。

“轰——”

银白的空间属性化作光炮划过轨迹，战士王原原提着银色巨盾冲上前去。

士级一团的团长与副团长，轻车熟路驾驭起她们自小培养的默契。

“吃我一拳！”

王原原立刻将手中的巨盾缩至小臂长度固定在臂铠上，垫步向前攥指蓄力作势欲出，巨灵神的血脉奔涌，灵力沸腾运转在她背后形成苍银虚影，与她动作同步挥拳。

同样是没有保留、大开大合，拦住大禽魔的去路。

“漂亮！”

几乎是王原原发出攻击的下一刻，夜悠压低重心冲刺，预判似地到达大禽魔即将闪躲的地点。

离地七米……不，六米。夜悠仰头眯起眼，估计高度，将单手执剑换为双手紧握，侧身站立，瞄准大禽魔脆弱的腹部。

随着她做深呼吸，活跃的火元素在她剑上跳动，隐秘的电弧一闪即逝。夜悠本是双属性战士，动用雷元素意味着她准备使出压箱底的招式。

火光呼啸雷霆咆哮，左下至右上的挑斩逼向大禽魔。这次它避无可避，血液自半空洒落，狰狞伤口在胸口蜿蜒。

这是补刀的最好时刻。地面上两位战士却没有追击。

“撤！”

手中的精铁剑无法承受那记挑斩的威力碎成数片，夜悠扔掉仅剩的剑柄扭头提醒大口喘气的王原原。

刚才夜悠已经吸引了足够的仇恨。负责收取它性命的另有其人。

大禽魔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被逃窜的夜悠夺走。它野兽的本能叫嚣着反击。

夜悠瞳孔骤缩。但还没等她多看几眼，空间中便传来熟悉的凝滞感。

圣采儿到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两条黑线各自横在大禽魔脆弱的双翼根部，如同错位般，魔族双翅被切开，就像用剪刀剪去纸片那般轻易。那伤口光滑得如同镜面。

攻击快得连魔族的痛觉都没跟上，它呆呆地望着翅膀与身体分家。

“咚！”

大禽魔落地的瞬间，空中的黑影圣采儿现出身形，旋身转体调整姿势，借由下落的惯性又追一斩。

吸取教训，这次圣采儿一上来就火力全开。

黑金匕首加持下，圣采儿的灵力更具穿透性，杀意涌出，哪怕只是看到仿佛也能刺伤灵魂。

在圣采儿胸口，轮回灵炉发烫。她身上灵力被贪婪地吸取用于填补灵炉中的无底洞，换来超越等阶的威力。

这还只是最初的副作用，称不上反噬。圣采儿知道下一步就得拿六感来交换了。

好在威力已经足够，不到需要牺牲六感的地步。艰难地控制轮回灵炉的出力，圣采儿维持着某个限度——那是她经过无数次折磨换来的，对于这该死灵炉的使用心得。

还有刺客圣殿该死的指示！

圣采儿从空中跃下，紫色秀发散开。灵炉的压迫让她心中憋闷，说不清心中涌上的是什么想法，面纱挡住脸看不清表情，总之她正面冲向摔落的大禽魔。

或许是受到大禽魔求生意志的影响，环绕它雷电居然变了色，如血般殷红刺眼，从它胸口流出，混杂在它的灵力中。

如墨水晕染白纸，它周身环绕的金黄雷电染成不详的黑红。

但圣采儿根本不在意。

千击刺、诡刺、霸王刺。

横斩、竖斩、反身斩。

所有她学会的刺客技能被她释放，一个接一个，一种接一种，如同在暴风里起舞，顶着雷电的麻痹完全舍弃防御，面对大禽魔的还击只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躲，此刻圣采儿比夜悠更像战士，短匕被圣采儿挥成长剑，刀光不断。

撕裂经脉、割开血肉、切除器官、削去骨骼。

哪怕是逼近七阶的大禽魔都抵不住这份摧残，挣扎愈发微弱，从有来有回变成单方面殴打，渐渐地它只能蜷缩身体护住核心，任由四肢被圣采儿的匕首切割。

不知是不是灵力过快燃烧产生了幻觉，在圣采儿昏暗的视野里出现了披着漆黑斗篷的人影，那形象像极了幼时押送她、逼迫她试炼的刺客们。

人影和感知中大禽魔的位置重合向她看去，对魔族的杀意、对刺客高层的恨意，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她毫不犹豫地抖动手腕照着人影的脖颈甩出匕首。

既然挡在那里……

狂暴的灰色气流切割空气，凶悍的剑意袭向人影的头颅、心脏、脾胃、四肢动脉等等每个致命弱点，伤到这些部位不及时处理便神仙难救。

此刻她远超五阶的攻击力彻底爆发。这才是本届第一攻击手，选拔赛决赛的她和现在不能同日而语。面对这样的圣采儿，哪怕夜悠拼命底牌出尽也不可战胜！

因为这不只是单纯杀戮魔族了，而是泄愤和报复。圣采儿被这种想法激发潜能，仇怨驱动着不断挥剑，像是要杀死幼时施予她“痛苦”的高高在上者。

她在飞溅的血液组织中旋身而过，没有一滴污渍沾到衣角。

其他感官逐渐远去。

刀光剑影的间隙中，好像有谁在喊她——

察觉不到异样，察觉不到呼唤。也察觉不到自己见底的灵力。

“噗！”

匕首没入躯体。却不是魔族的身躯的触感。圣采儿觉得疑惑，略微抬头。

“嘿……”

心中所有幻象戛然而止。她认出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连有人过来都发现不了么。”夜悠扯了扯嘴角。为了拦住杀疯的轮回圣女大人，夜悠刻意让那柄黑金匕首扎穿自己的小臂，卡在桡骨和尺骨间一时半会取不下来。

这种缴械的方法很疼，疼到夜悠五官差点皱到一起，但卓有成效。

“快走吧！”夜悠来不及解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起圣采儿手腕往外撤离。圣采儿就在愣神中被连拖带拽跑了几十米。

直到其中一位负责监视的侠隐堂刺客现身，接替夜悠拉着力竭的圣采儿，圣采儿才回过神。

“发生了……什么？”

……

“碎片”要炸了。

当圣采儿将大禽魔削得不成形状时，不详的血色雷光再次集聚在大禽魔死死护住的胸口。或许因为失去视觉，圣采儿没有发现颜色不同。毕竟都是普通的雷元素，毫无区别。

不是的。

夜悠听说过三年前万兽关的惨状，很轻易就能联想起血色雷电的作用：城墙就是被它炸开的。

在此之前，夜悠只知道常态下“碎片”呈惰性较为稳定，需要特殊的仪式才能充能、激活。

要不是仗着这点，她也不敢那么直接的回收上一块。

后来她才了解原本仪式的条件应该没那么容易达成，但是圣采儿的攻击恰好削去了魔族的四肢，形成最原始的献祭姿势。加上魔族那边附加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法术，误打误撞就触发了。

换谁来都得说一句“真T.m不巧”。

当时察觉不对头，夜悠直接命令所有人尽可能跑远，自己再拉走圣采儿撤离。

几十秒间众人撤出那片树林。

不，马上它就不叫树林了。

远处，白色的光团慢慢扩张，没有巨响，没有轰鸣，只是极其安静地覆盖一切经过的物体。

之后除了满目灰烬，什么都不会存在。

在这一章回收书名！

补充说明：

圣采儿经过十年折磨更厌恶使用轮回灵炉，所以她不会像原著里那样一上来火力全开就把六感用没了，她慢慢摸索到了不失去六感所能用的力量极限。

ps：假期要到啦～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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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编外“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