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初霁却道：“我应该问什么吗？”

顿了片刻，谢楹忽的笑了下，笑容灿烂如朝阳，说，“哥哥，今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好吃的？”

“在后花园，就当作是野炊。”谢楹眨眨眼睛问，手里不停地扯着他的衣袖。

萧初霁只觉自己洗得褪色的长袖一紧一松，像是自己此刻的心跳般。

最后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谢楹眸子亮闪闪的，说道：“好。”

而一旁的姜芷正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青衫小公子，打量一圈，说：“你就是容子珩吧。”

青衫小公子点点头，结结巴巴道：“是、是是。”

“打住，”姜芷笑笑，伸手说，“你点头就行。”

容子珩抿着唇点点头。

姜芷细细打量了一下他，视线上下扫过，随后把谢楹拉了过来，压低声音悄悄说，“这就是夫子经常夸得天才呢。”

“天才？”

“你不知道吗？”

姜芷说，“他可是容太傅家的嫡孙呢，容太傅早年可是大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只不过老年以后性格古板，对子孙后代要求也可严了呢。”

说罢，姜芷又抬眼扫了下容子珩，看得那位小公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说他才六岁，就已经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童啦，三岁读书，五岁作诗，更是过目不忘，前段时间京城小火的那首五言诗，就是他写的。”

谢楹虽然并不知道这些事，但还是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他。”

“可不是嘛。”姜芷拍了下手道。

谢楹又道：“可是阿芷，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要这样说悄悄话了。”

姜芷眼神示意：“那不行，万一被他听到了我们在小声议论他，多不好啊。”

谢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在她身后距离不过两步之遥的容子珩。

他垂着头，绞着手，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果子。

她叹口气，两手扣着姜芷的肩，将她转了一百八十度，说，“阿芷，悄悄话没问题，但咱们这距离是不是太近了？容公子好像全都听到了。”

姜芷挠了挠头，一手背后，尬笑了一下，“哈哈那个习惯了，别介意哈。”

“………”

容子珩闻言，顿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姜芷：“你说话呀。”

容子珩犹豫了一下，说：“你说的的，让我、直接点、头，但、我想说，不、介意。”

他说话依旧是一顿一顿。

姜芷：“………你还挺听话的。”

突然好想给自己一巴掌。

姜芷热情道：“呆瓜，你去不去野炊？一起啊。”

容子珩愣了愣，抿唇点头。

姜芷不耐烦道：“哎呀哎呀，走啦，再不走天都黑了。”

说罢，姜芷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前走。

谢楹无奈地笑了下，又瞧了眼清冷疏离的萧初霁，也学着姜芷的模样，不由分说地扯住萧初霁的袖子，说：“哥哥，我带你去呀。”

萧初霁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没说什么，任由她拉着离开。

扶桑与春水已经拿着各式各样的菜品过来了。

夏知与秋露两个人也上前帮忙。

谢楹和姜芷倒是笑得不亦乐乎，萧初霁正襟危坐，似乎也有些拘谨，而容子珩则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期间，姜芷一直好奇地拉着容子珩问，“小结巴，你怎么做到又结巴又神童的啊？”

容子珩脸红得厉害，唯唯诺诺道：“没……没有。”

“别说没有，”姜芷不悦道，旋即又凑近，滔滔不绝道，“你肯定是天才，我还听说你只看了一眼要学的文章，合上书之后就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

谢楹无奈笑道：“阿芷，你吓到他了。”

“哪有啊，”姜芷不承认，直起身说，“我就是……就是好奇嘛。”

谢楹又看向在一旁自顾自吃着糕点的萧初霁，眸光蓦地暗淡了些。

在大楚，她从没有见过他吃东西，好像鬼魂是不需要进食的。

但如今作为人，萧初霁也只是个孩子，却连饭都吃不饱，和她当初处境相同。

只不过，至少，她还能有皇兄与萧初霁的庇护，没有送去他国做个任人践踏的质子，或是随意牺牲的和亲公主。

也许是她盯着看了太久，萧初霁余光也瞥到了那个小团子粉雕玉琢的脸颊，以及她满眼的打量好奇的眼神。

萧初霁侧头看着她，问：“公主是有什么事么？”

谢楹两只手托腮，眨眨眼睛说：“哥哥，你是天才吗？”

他敛眉：“不是。”

干脆利落。

谢楹继续问：“那你读书多吗？”

“不多。”

依旧简洁清晰。

“那我教你读书吧。”小娘子笑说。

萧初霁愣了愣，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谢楹撑着下巴，歪着小脑袋，两条粉色的丝带缠在发髻两端，垂在肩上，露出白玉般小巧的耳垂，此刻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萧初霁意外道：“你教我？”

“对啊，”谢楹声音稚嫩，带着小孩儿独有的娇俏可爱，说：

“我有好多好多看不完的书，可以分给哥哥，我还有好多好多练不完的字帖，也可以分给哥哥。”

许久，萧初霁才道：“那是你的。”

“可我写不完了嘛。”谢楹撑着自己的小脑袋左摇右晃，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萧初霁垂下眼帘，清冷的眸子忽的浮动着柔和的淡光，他说：“谢谢你，蛮蛮。”

谢楹闻言，顿时收起来刚才摇摇晃晃的模样，一个激灵看向他，惊诧道：“哥哥同意了？”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点点头，眼神温和无害：“嗯。”

末了，他又想到了什么，说，“很荣幸。”

萧初霁浓密漆黑的发丝编织成辫子，垂在肩头，天生带着几分自然卷。

这样粗犷的发型却与萧初霁自身柔和的脸型并不冲突，反而像极了一个温顺的小狼崽。

谢楹笑了笑，拿起石桌上的糕饼就吃了起来，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垂下去的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很是悠闲自在。

另一边的姜芷和容子珩也相处的不错，姜芷讶然道：“你说要督促我背书？好过分欸。”

容子珩：“不、是你、让我教、你的、吗？”

“你教我算术吧，我不要背书。”

“好……好吧。”

*

初春时节，天气渐渐回暖，宫里的枝头上也已经抽出了新的嫩芽，斑斑点点。

谢楹在太后那里过了一段安生日子，下了学堂，还会去永安宫的偏院处待一会儿，然后跟着萧初霁一起描字。

萧初霁读书学习很认真，每次拿起书本看时，总能很快地投入进去，瘦弱的身躯，脊背却依旧笔直。

不过好在有谢楹和姜芷两个人时常带些好吃的送给他，萧初霁在深宫里也是长了一点肉。

两个小姑娘则是每日抱怨自己吃不下，借此让萧初霁收下。

谢楹伏在桌案上打起了瞌睡，扶桑和春水在外面等着她。

萧初霁描完字之后，余光看到了嘟着小嘴熟睡的小姑娘，长而密的睫毛犹如蝴蝶停止了扑扇翅膀。

安安静静的。

他看了看外面尚早的天色，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轻轻地搭在谢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桌上的字帖早已经晕染开了一片墨汁，明明都已经睡着了，还不忘记拿着笔不松手。

萧初霁微微抿了下唇，低头继续看书。

睡了小半会儿的谢楹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脑袋晕乎乎的。

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有人问她，“蛮蛮，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谢楹立刻坐得笔直，道：“我不困的。”

萧初霁视线不改道：“蛮蛮最近是在忙什么事情么？”

“事情……”谢楹顿了下，打了个哈欠道，“迎春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和阿芷在想怎么混进去呢。”

闻言，萧初霁的视线从书中移出来，落在她身上，说：“为什么要……混进去？”

谢楹长叹口气，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摇了摇小脑袋说：“因为迎春宴只有年纪合适的郎君女娘才能进去，我和阿芷年纪太小啦，进不去。”

“那种地方应该不适合你们。”萧初霁收回目光，翻了一页书。

“我知道呀，”谢楹苦恼道，“但我闲着也是闲着，更何况，我和阿芷还打算瞧瞧未来的皇嫂长什么样呢。”

萧初霁道：“你皇兄喜欢的人也会去？”

谢楹无聊地玩弄着手中的笔，道：“对啊，还有阿芷的兄长，容子珩的姐姐，都会去呢，我们三个都想跟着去瞧一瞧。”

“听说还有好多杂耍表演呢，”谢楹看着他，说，“哥哥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萧初霁自顾自地翻了一页书，淡淡地说，“不想。”

谢楹：“………”

小姑娘两只手抱着头，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摇摇晃晃，虽然看起来很是无厘头，但确实很容易清醒。

萧初霁瞥到她的动作，想了想，还是起身去拿了一个瓶罐，里面装着许多特制的小方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一颗，递给了谢楹。

谢楹瞧着那颗淡绿色的晶莹剔透的小方块，觉得有些稀奇，问：“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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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初霁：从小就开始长恋爱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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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