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醒醒。”
天还没亮,楚荍被卫兰轻声叫醒。
“唔,再眯一会儿。”
楚荍翻个身,声音被盖住,嘟囔地传出来。
“姑姑忘了,今日可要去上早朝,可别误了时辰。”卫兰柔声哄道。
早朝?楚荍还没开机的脑子自动抓取关键词,瞬间,她就醒了。
她这几日就没睡过整觉,身体十分疲惫。她怕早上起不来,所以特意让卫兰今天早上来叫她。
楚荍拉着卫兰的手从床上坐起,然后就顺势赖在她身上不肯起,“不想去,兰儿,一点都不想去。”
“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她抱着卫兰撒娇,轻声嘟囔着。
卫兰见状笑笑没说话,回抱住楚荍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反手就拿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湿帕子,精准地糊在了楚荍脸上。
楚荍猝不及防地被帕子的冰冷冻得一激灵,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她双手揭下帕子,然后顺势擦了个脸。
“下次用热帕子吧,大早上怪冷的。”
她边从床上起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向卫兰请求下次用张热帕子。
卫兰被她逗笑,“好好好,下次再叫不醒姑姑,我就换张热帕子。”
“我从膳房拿了笼汤包和豆浆过来,姑姑收拾好后就先吃饭,然后再去早朝。咱们住宫里离得近,吃完再去也来得及。”
卫兰打开食盒,露出里面还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楚荍的馋虫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真是多谢兰儿,为我准备得这么妥帖。”
“姑姑可是朝会上唯一一个女官,为姑姑做点这些小事儿又算得了什么。”卫兰笑着说,见楚荍要换衣服,她出去前还贴心地关好门。
半个时辰后,楚荍出现在了主殿外。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殿外百官们已经站好队列。
楚荍悄悄走到队伍后面,张望半天终于在队伍前面找到了蒙恬。
若说这朝堂之上有谁是她熟悉的,那就只有蒙恬了。
是的,穿过来这么久,她认识的高官还是只有蒙恬一个。
“蒙将军!”
楚荍走到蒙恬旁边,朝他旁边的官员笑笑,“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我找蒙将军有点事。”
“楚荍,你来干什么?”蒙恬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楚荍,皱着眉小声问道。她还没在这个点来找过他。
结果她立马露出一个苦笑,头又朝他这边偏了一点,小声地说:“大王让我今日与你们一同上朝。”
闻言,蒙恬脑子里立马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反问的话脱口而出:“你说什么?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见蒙恬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楚荍表示非常理解。昨晚宫人来给她传话的时候,她也花了一个时辰才接受这个消息。
她沉痛地拍了拍蒙恬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样子说道:“我也是昨晚大王才派人通知我的。”
“唉,”楚荍叹了口气,“大王的心思不是我等能猜透的。”
闻言,蒙恬的眉头皱的更紧,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敢扯这种慌不成。”楚荍十分真诚地说。
“那你最近又做了什么?大王不会无缘无故下这个命令。”
蒙恬反应过来,狐疑地问。大王做出让楚荍与百官一同上朝这样重大的决定,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最近没做什么啊,我很乖的。”楚荍摇摇头,搬出昨晚就想好的说辞。她现在还不确定政哥让她与百官一起上朝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这点真话暂时还是憋在她自己肚子里吧。
两人谈话的声音虽小,但这会儿实在太过安静,楚荍的话自然也全都落到这些人耳中。
站在另一队列的李斯心中一紧,紧紧盯着正和蒙恬交谈的楚荍。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种危机感陡然而起。
这次朝会将有大事发生,他预感到。
突然,楚荍回头与李斯的视线相交,她微微一笑然后向他点头示意。李斯也立马调整表情报以一笑。
很快,便听宫人通传,众人拂了拂衣裳上不存在的灰之后,走过长长的台阶,进入主殿之中。
楚荍原本和蒙恬交谈之后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激烈的砰砰跳了起来。
她站在蒙恬一侧,随着众人一起行礼,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高殿之上的嬴政。
直至朝会到了尾声,楚荍都没从政哥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在她以为就这样,说不定政哥只是让她今天来学习一下的时候,又猝不及防被点名。
“从今日起,少府之下再开一府,名‘格物府’,楚荍为府长,由其全权管理。格物府虽隶属于少府之下,但其所有事宜,由寡人直接管辖。此事,诸卿可有意见?”
嬴政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少府位属九卿,这新开的“格物府”虽隶属少府之下,但是又由王上直接管辖,其他官署不得插手,那“府长”岂不等同位列九卿?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楚荍身上。他们这些人虽也多少听过她的名字,但见过她的还是少数。
这时,只见嬴政又不急不缓地笑着问:“格物府为新开官署,如今还在筹建之中。诸卿现在有何意见都可以提。”
闻言,众人脸色又是一变,皆在思忖大王这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一时间,殿内十分安静,针落可闻。竟无人敢站出来。
楚荍脸色也是一变又变,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自家政哥是在玩儿自己了。
这两句话把她架在这里,让她没有任何准备地就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殿内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之后,嬴政扫视一圈众人,又开口了,“若众卿都没有意见,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这次,有“勇士”站了出来。
“大王,臣以为,此事还有待商榷,不可草草决定。”
顿时,所有人又朝他看去。
“此人是宗室子弟,现为朗中将。”蒙恬见状在一旁小声提醒楚荍。
“哦,那秉渊有何高见?”嬴政饶有兴趣地问。
“臣以为,若王上要新开官署,府长之位不该由楚荍担任。楚荍不过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宫女,无才无能,无知无德,如何能坐这样的位置,担一府之责。还请王上三思。”
秉渊一字一句,落地有声。不少官员都暗自点头认同他的话。
王上今早突然抛出这样的消息,又让这样一个女人担任几乎位列九卿的位置,如何能服众。
“楚荍,你可要为自己辩解?”嬴政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缓声问道。
楚荍深吸口气,面对这样的诘难,她自然要辩解。若今日她不能舌战群儒,往后又如何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若不能站稳脚跟,将嬴政交换给她的权力牢牢抓住,又何谈她的理想?
“回大王,臣也有话要说。”楚荍抬起头,脸上是得体的微笑。她走出队列,不卑不亢地说,“如朗中将所说,荍不过一届女流,王上贸然任命我为府长,确实难以服众。”
她停顿一下,转过身,直直盯着秉渊的眼睛问道:
“不过我也有一句想问郎中将,郎中将反对我担任府长,到底是因为我是女人,还是因为我无才无德、无知无能?”
“哼,自然是二者皆有。”秉渊一挥衣袖,依旧十分傲慢。
闻言,楚荍又是微微一笑,眼中露出精光,仿佛秉渊踩中了她精心准备的陷阱,“唔,二者皆有吗。我这有个故事,不知朗中将愿不愿意听?”
没等秉渊回答,她就接着说道:
“相传东海有一口浅井里住着一只青蛙,它对自己的住所的十分满意。有一天,有一只东海来的鳖路过,青蛙得意地向他夸耀自己的住所,还邀请它一起玩,结果东海之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被绊住)矣。于是告之东海曰夫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
“朗中将此言,就如坎井之蛙,不知深海之广,更不识天际之遥。”
楚荍话音未落,便被秉渊打断,“不必逞这些口舌之利,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见状,楚荍也不恼,而是接着不急不缓地逐条反驳刚刚秉渊所说之言。
“朗中将刚刚所言,荍是女人,又无才无能,所以不能担任府长之职。”
“其一,古有妇好受命征战沙场,为商开疆拓土;又有庄姜、许穆夫人善写诗篇,名传天下。可见,无论文武,女子皆不弱于男。且我大秦律法并无一条所禁女子不能任官。所以朗中将所言只因我是女子而不能任府长之职,不成立。”
“其二,郎中将言我无才无能,无知无德,却不知我已向大王进献两样宝物,这两样宝物能让我大秦骑兵的战力至少翻一番。不知,此事朗中将可能做到?”
“再者,新开官署“格物府”意为格物致知,以穷事物之理,习之知识。从而助我大秦千秋万世。或许,府长的位置我不适合,但若让给坎井之蛙,岂不哄堂大笑了。”
说完,楚荍掩面笑了几声,嘲弄之意尽显。
“你!你!你......”
秉渊被楚荍一番话驳斥得一败涂地,你了半天竟气晕了过去。
ps:牛马打工人周末加班,所以发晚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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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舌战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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