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到齐愿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许是昨晚刚经历一场情绪崩溃后的大哭,这一晚睡得并不算好,还隐约有些头痛。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起床上了趟厕所,顺便洗了漱后又回到床上继续躺尸。
以往的周末齐愿基本都是和许易晗在一起,如今难得的没有安排的周末,她只想安静躺在床上刷一天手机。想起许易晗,她的心里又涌出一丝苦涩和被背叛的愤恨,然后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糟糕的坏情绪赶出脑海。
点亮手机,屏幕显示时间是十点四十分,有陌生的归属地为北宁的号码打来三个未接电话。齐愿点开记录,发现是晚上十点之后的,三个电话间隔时间并不长,周五的晚上十点之后,不可能会是工作上的客户的电话。
她昨晚一回来就拉黑了许易晗和陶菡的所有联系方式,那么这个来电就只有可能是许易晗,她越发烦躁,立刻也把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刷了一会短视频,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她不想起身做饭,打开外卖软件,准备点个外卖。
“叮咚——”一声,门铃响起。齐愿起身走到门前,联想起当时是许易晗帮她搬的家,知道她家的地址,她猜测可能是许易晗来找她,便从猫眼往外看去。
门口是一身卡其色家居服的江匀昼,齐愿松了口气,随即打开门。
“江总,项目有什么事情吗?”她一觉睡醒,又恢复了人前的礼貌,回想起昨晚电梯里自己的言行,齐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但面前的江匀昼却并未在意她的尴尬,神色自如的开口:“没有,星愿的休息时间是不会安排工作的,是我刚刚点了外卖忘记让商家不要放鸡蛋,于是又点了一份。这份多出来的又不想浪费掉,所以送来给邻居,你吃午饭了吗?”
见对方神色真诚,齐愿也不好推辞,“这样啊,我刚准备点外卖来着,那就谢谢江总了。”
齐愿向他道完谢,接过外卖进了门。打开外卖,发现是一份全家福蛋炒饭。真奇怪,点蛋炒饭不要鸡蛋,这是什么奇怪的吃法。不过蛋炒饭的味道很好,齐愿也并未过多在意。
周末很快过去,又是新的一周。下班的时候,许易晗在齐愿公司楼下等过几次,她每次都视若无睹绕过他离开。几天后,齐愿终于失去了耐心,打掉他想上前拉她胳膊的手,在人来人往的写字楼下朝他大吼:“你非要这么恶心我吗?我想那天晚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好聚好散,如果你还一直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报警有人骚扰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行人都转头朝他们看来,许易晗神色难堪,果断松了手,仓皇逃走。
不知道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许易晗害怕再次丢脸,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来找过齐愿,她也没有再接到过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齐愿求之不得,终于彻底甩掉了一个垃圾。
又过了一周,齐愿接到妈妈的电话。齐愿是单亲家庭,随了妈妈齐雅兰的姓。齐雅兰告诉她因为许易晗的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正好她的生日也快到了,便买了这周的票来北宁陪陪她。
齐愿欣然应下,她的生日在四月,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妈妈了,她询问了具体的车次和到达时间,叮嘱齐雅兰到北宁了给她打电话。
三月底的北宁城,正是春意盎然、天气转暖的时候。可突如其来的一场寒流侵入,刚回升的气温骤然又下降,北宁迎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倒春寒。春寒料峭,不少公司的同事都感冒发烧了,听着公司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齐愿又默默多加了件衣服。
今天就是齐雅兰来北宁的日子。齐愿的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到北宁只有一趟直达的20多个小时的火车。所幸,火车到达时间不算太晚,齐愿下了班早早去了车站等待火车到站。车站里人来人往,北宁不愧是一线的大都市,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北宁的车站都不会缺少像她这样背井离乡前来打工,为城市的发展输送血液的普通人。
火车到站,齐愿望着从出站口拖着大包小包走出的人群,很快就从中找到了齐雅兰的身影。许久未见,妈妈的面容好像更苍老了些,许是刚下火车还不适应北宁的气温,一阵冷风袭来,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妈妈,你脸色怎么这么憔悴,餐馆生意很忙吗?”齐愿拿起从家里多带的一件大衣,为齐雅兰披上。
“圆圆别操心,家里一切都好,就是火车坐久了有些闷,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齐愿应了声好,将齐雅兰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齐雅兰简单收拾了下行李,拿出了带给齐愿的家乡的特产,叮嘱她明天上班带一些给同事。
“圆圆,我刚刚上来看你们这一层还有一户,旁边有人住吗?有的话你也给邻居送一些过去。”
“旁边有人住的,说来挺巧,他正好还是我合作公司的上级,人还挺好相处的,工作中也很照顾我。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正好要去他的公司汇报工作,我明天过去带给他。”
随后,齐愿和齐雅兰把特产分成几个小袋子包装好,简单洗漱了下准备睡下了。齐愿租的这间房子户型是一室一厅,不过卧室够大,足够她和齐雅兰一起住。
第二天清晨,齐雅兰早早起床准备了早饭,两人一起吃完后齐愿就去上班了。
今天是周五,齐愿例行准备前往星愿大厦汇报项目进度。但她刚到自己公司就收到了江匀昼助理的消息,通知她工作汇报改到下周一。齐愿回复了收到后,把齐雅兰准备的特产分发给了同事,最后还剩下一包要带给江匀昼的,她转念一想,反正是邻居,那就回家后再送去也行。
下了班,齐愿回到家洗了澡吃了晚饭,才想起今天没送出去的特产,她走出门口来到隔壁江匀昼的门前按响门铃。
门铃响了两声没有反应,她又按了一下,依旧没有回应。齐愿猜测江匀昼可能是不在家,就准备先回去了。
“叮”一声,口袋里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她点开来看,是江匀昼发过来的。项目启动没多久后,为了沟通方便,齐愿就添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听到门铃声了,我在家,但我有些不舒服,不方便起来给你开门,门的密码是0422,你自己进来吧。”
齐愿看到他的消息,迟疑了片刻,这个密码正好和自己的生日一致,还挺巧合的。随后,她又犹豫起来,就这么把密码告诉她,真的好吗?
但想到他刚发的消息,看起来像是生病了。虽然这几个月来和他基本只有工作接触,但她能感觉到对方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搬过来当邻居的这些天也没有看到有其他人来过他的家,如今生病了好像也无人照料,连个帮忙开门的人都没有。齐愿不免担心起来,便不再犹豫,输入密码开了门。
进了门,她环顾一圈发现,江匀昼的这间房跟她的一样,也是一室一厅,房子的装修风格是简约风,主要色调是浅蓝色,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客厅的墙壁上挂了一幅精心装订过的画框,能看得出主人的爱惜。不同于一般装修常用的艺术风挂画,这幅画略微有些粗糙和随意,而且只有A4纸张大小,像是业余画手随手而作。
画像只画了上半身,画上的人是一个坐在窗边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扬起青涩的笑容,清澈但又透着一丝难掩的锋芒,眉眼和江匀昼很是相似。
这是十年前的他吗,和现在成熟温和的气质完全不同。
齐愿把特产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出声问道:“江总,你还好吗?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内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用微弱嘶哑的声音回答了一句可以。
“那我进来了。”齐愿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没有开灯。齐愿摸索着找到开关开了灯,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正冒着冷汗的江匀昼,他穿着的白色衬衣都有些微微的被冷汗浸湿,他的枕头旁边还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大熊猫抱枕。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齐愿靠在床边蹲下身关切地询问。
江匀昼艰难地睁开眼睛,转向她的方向,用虚弱的透着嘶哑的声音艰难回答她:“这几天处理公司的事务忙了太久,回来的时候着了凉有些发烧,已经吃了药休息,所以改了今天汇报的时间。”
齐愿见他这时候还在想着项目的事,难怪生病呢,随后看到他的床头柜边放着医用体温计,准备帮他量一下/体温。
这种温度计是测量腋下或者口腔,测量腋下的话他一个年轻异性实在是有些尴尬,于是她从他床头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干净温度计的测量头,对他说:“你嘴巴张开一点,我帮你量一下/体温。”
江匀昼听话地张开嘴测量,不久后,齐愿看到温度计上显示体温39.8度。
“39.8度,你在发高烧,只吃药不行,得去医院打点滴。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叫我妈妈过来帮忙。”
齐愿急忙回家告诉了齐雅兰邻居生病的事,两人一起来到江匀昼家。齐愿从他的衣柜里找出一件干净的外套帮他披上,两人搀扶着江匀昼到了楼下打车前往医院。起初江匀昼并不很想去医院,坚持吃点退烧药就好,但齐愿坚持发高烧久了容易引发后遗症,他见拗不过齐雅兰母女就妥协了,之后不停地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没什么麻不麻烦的,邻居之间相互照应下是应该的。”一个虚弱的成年男性还是很沉,但齐雅兰和齐愿一人搀扶着江匀昼一边的手臂,将他扶上了出租车。
上了车,为了让江匀昼坐的宽敞一点,齐雅兰去了副驾驶,齐愿扶着他一起坐在后座。到医院的路程将近半个小时,江匀昼慢慢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到了医院,挂号缴费忙活一通后,江匀昼终于挂上了点滴。等待两瓶点滴挂完,齐愿叫醒江匀昼让医生拔了针。
“你打完点滴了,那我和我妈妈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对了,你家人的号码是什么,我打个电话告知一下你生病了。”齐愿询问道。
“不用了,我没有家人,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今天谢谢你们,等我出院了会把今天的费用转过去。”
齐愿一时哽住,自知提到了别人的伤心事,连忙道歉。
可江匀昼却不甚在意,浅浅抬眸,“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夜深了,你们快回家吧,路上小心,到家了报声平安,辛苦你们今晚送我来医院了。”
齐愿有一丝心疼,像他这样的大佬,居然这么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
鬼使神差地,她对上他浅棕色的眼眸,开口道:“没关系,明天周末也没什么事情,明天我再来看望你。”
“好,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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